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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言多必失(4) ...

  •   为什么会起风啊。

      踏在长廊上的地毯上,每一步都是湿润的,从绒里溢出的鲜血填平了心脏的纹路。

      不相为谋的人何必拯救,他只要有价值的孩子。

      “夫人,所有的‘信徒’都准备好了吗。”

      铃铛坠在脚裸,一头淡粉色的发丝无序的在身后散乱,衣服中间有一段半透明的纱布做遮掩,露出了平坦的小腹。

      现在的南河和徐清有七成相似。

      “他们都以为真正的的神徒者是洛或者映路,却没有怀疑过总是以‘外人’出现的预言家。”,徐清没有让侍从呆在卧室里,“您是在什么时候认出来我不是姐姐的。”

      没有人知道,他们认为的徐夫人会是一个“假货”,一个从几年前就被人代替的家伙。

      “她的曾经比你聪明太多了夫人。或许应该叫你许拙。”

      双生子,从一开始就注定会有一个次品会被砸碎。

      “你不信神,你信的是徐清。”

      “这早就不是一个正常的副本了,你们都有了自己的想法,不过,这倒是正合我意。”南河摆了摆手,“参加的怪物都已经变成了‘人’,所以没有了攻击性,或者说,是没有对自己的保护。”

      镶嵌在金丝绒布上的红宝石倒映在眼眸里晃动,“乖孩子,她干的很好,当然也包括你呢。”

      十多年前她第一次见这位先生,金丝的眼镜挂在颈侧,灰银色的发丝垂这,手里握着红酒杯转在镜湖的边上,靠着一把缀了玫瑰和宝石的装饰剑从怪兽口中救下了他的姐姐,徐清。

      这个女孩是你的妹妹吧,很可爱。

      一句话,从来没有打骂过她的姐姐在先生离开后把许拙关在了水牢受尽折磨。

      这是一位用眼神就让人心动的大人,让她这位平日冷淡至极的姐姐眸子里都闪过了温情。

      “预言家的身份会限制您,但是‘神’削弱你的第一步一定是消耗预言家这个身份。”徐清,哦不,是许拙,从椅子上下来了,“所以你将计就计。”

      或许这才是错位时空开启的真正原因,来自于主动的被动。

      “这不是副本了先生,这是属于您的世界。”许拙倒扣了那面照人的镜子闭上了那黯淡的双眼,首饰盒被打开来,熠熠生辉的心脏被放了出来,“从狼人出现的时候选择就开始了,但我的灵魂让我相信您。”

      少年的刀刺模糊了尽头的旅程,请颠倒枫火下的钟。

      “如果这次可以真正的打破这个地方,我会带你一起永远离开,如果这次依然要靠外力来维系那我就下次来接你。”

      许拙微微鞠了一躬,那诚恳让人看的分明。

      南河传好话就打算离开。

      “您真的,还会再回来吗。”许拙不禁攥紧了衣角,指尖微微泛白,“那一位真的,还能撑的到,我们下一次见面吗!”

      所有的答案她都心知肚明,可咽下的玻璃渣还是会划破喉咙。

      “我......”会的。

      “如果可以,这次的报酬,我希望,你南河永远不要再回来了!”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了。

      只是听见身后姑娘的决绝,一瞬间他就知道了。

      “好......”

      他没有转身,这是再推开门的那一瞬顿了顿。

      许拙看着男人早已离开的背影,不禁出现了片刻的恍惚,在姐姐死后,唯一支撑她走下去的,也不过是三年前和这位大人见的最后一面,她记的比一辈子还深。

      那时她刚刚成为“徐夫人”,就像从前的姐姐一样,收到了来自预言家的委托。

      南河靠在荆棘丛里看着她,背后全是破碎的玻璃渣和伤口,即便是这样,他也还笑,笑着和她打招呼。

      他的眼里没有了一眼就能看见的悲伤,更多的是迷茫。

      “他那时是想带我走的,我能感觉出来。”许拙没有理会后面那两个又跑回她身边的呆愣侍从是否听的懂,自顾自的喃喃着,“他说他要找一个人,一个很重要的人,但是他不记得是谁了。”

      作为那次委托的报酬,她被带出了一次副本。

      许拙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可以出来可南河只是撑着脑袋看她,看她惊奇的模样,看她像孩童一样撒娇的模样。

      “我和姐姐一样,都以为他爱上了我们。可他只是在看故人的模样。”

      她无法言说自己那天的心情,她看见了外面的世界,有四季轮回,有节气交替,不再是固定的时间下固定的雨,她的太阳一定会照在这个角落。

      “从曾曾曾祖母那里开始,这位大人已经打了这个副本将近两百多年了,他看见了这个时空真正的未来,所以,我们应该称他为‘国王’,可同样,他不会老去,也不会死亡,所以,我们又要尊他为‘神’。”

      许拙顺着光的方向看去又狠狠的闭上了眼睛,她用泪水浇灌了一束白玫瑰。

      她出不起更多的了,也不再想出去了,这样的奢侈体验一下就够了,她知足了。

      许拙捧起了玫瑰向空中抛去,随着花瓣化成灰烬。

      这不是委托的代价——这是报答神明的方式。

      *

      “很早以前,或许再早一点,我就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了,但我知道,我有一个很爱的人,也是不记得名字只是偶然浮出一抹大概的影子就会心痛”

      五脏六腑都在被灼烧,辛塔洛的话也是模糊不清的飘在耳边。

      系统出品必属精品,用一千积分兑换了一枚药丸,吞下的瞬间就舒坦了不少。

      “直觉说我并不诞生在这里,每一个踏足到这里的人都叫我枫映路。”所以他就叫枫映路,“我大概从小就有一个当英雄的梦吧,我想让那些自寻死路的人活下来,但他们不相信我,包括你也除了你。”但是你是唯一一个走到这里的人。

      五十二锁也有这样的人——他想到了南河,那个叼着烟头被他拽在手里的家伙。

      邱少欲靠在被摧毁的栏木上听着辛塔洛不清不楚的回忆,即使审判的结果不是死刑,失去了攻击性的现成情报员也是不错的局面。

      “我想知道最后的答案,出去的答案,那个所谓完美的结局。”

      已经拖了太久了,南河的数据再强也不能一直维系着整个副本的运营,“或者说,怎么杀死你。”比起想办法找到钥匙,最快的方法应该是摧毁钥匙,“我打开了房间,可里面却什么都没有了,那你这么久来,到底在守护什么。”

      “我也不清楚了。答案不唯一,你只要完成他说的指令就好了,或者说,你只要活下去就好了。你已经拥有了钥匙,预言家会带你走的。”辛塔洛站在裂缝的风口朝下看是一望无际的深渊,“这是第三百七十八次重复了。”最后一句话更像是自言自语。

      “你就这么笃定他不会错?”

      “我想你有自己的判断力,不要辜负了他这么久来好不容易达到的turn end。你需要耐心和等待。毕竟,你刚刚的生命值是怎么回来的,你大概早已明了。”不用太聪明,但一定要听话,“不要去主动询问,他到了最后一定会告诉你的。”

      邱少欲不再回答他,眺望着远方的黑雾,没有尽头。
      *

      殿堂很大,两个被砍了翅膀的天使守护在门的两侧,他们眼里有都一个湖泊。

      贪婪,欲望,恶心的视线从身上扫过化成黏稠的困锁缠在脖子上让人无法呼吸。

      羽毛轻轻的搭在手腕上,早就熟悉了千万遍的流程再次上演。

      你的姐姐没有像你一样牺牲的勇气。

      这是南河的最后一句话。

      猩红的毒药缓缓倒进了每一个红酒杯,用金箔镶的甜点已经端上了桌,肥头大耳的信徒们吃的不亦乐乎。

      从来没有辛塔洛或者枫映路,他们全是南河——这就是蝴蝶效应,来自于一百年前的初代预言家,暮朝九。

      外面的黑雾在朝这里靠近,光线被阻挡在了外面。多少次,他们都是这样输的,但……这次多了一个尽头的守门人。

      “我们自愿,向神明献祭!”

      “我们自愿……”

      一遍又一遍的反复,直到第一个人倒下去碰撒了最上面的杯子——他们在尖叫。

      南河半跪在刻着荆棘的地板任凭传染体朝外冲出,进入那些信徒的身体。

      “这就是神赐予你们的礼物。”

      永生。

      像傀儡一样活着……好吧,他们本来也不是活人……但谁知道呢~

      崩塌,倾倒,他的背后有一个人影,“你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神了。”

      段岑笑着捡起碎裂的玻璃刺下去,他的掌心还留了一片被许拙故意留下的字条。

      午时十分,光线打在了玻璃上折射出了一道彩虹照在最上面的琉璃窗上。殿堂从未如此明亮过。

      地底下的惠姑疯了的朝上长,缠住了那些人的腿或是小臂往下拽。纹了花臂的人头狗一口咬碎了离他最近的那个人的脑袋,这是一场诡异是盛宴,意外的是这些全都没有声音。

      “那你准备好禅位了吗?”“那就看另一位守护者了。”

      两个声音在看不见的镜子里打架。

      戒指在指尖开始出现痕迹,放在胸前的怀表开始指向最后的时间。

      ……重新装备身份……神的代理人……堕落的预言家……

      许拙如果在这里,一眼就可以认出来,那把玫瑰与宝石拼凑的装饰剑又一次出现在了这个殿堂。

      ——先生,出去后,去找一个叫向燕的画师吧,我不知道他在哪,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叫这个名字,但是,他曾经来过这里,他入侵了你的堡垒。

      【系统提示,玩家南河开启T1能力,请其他玩家注意避让】

      注意避让啊,邱少欲咬住了包扎在伤口的绷带用力一扯。

      武器装备……F3……白藤之约。鞭子一下抽开了逐渐相交的两个时间轴路口出现了一道裂缝。

      邱少欲可以看见站在裂缝另一头的南河笑着在一个怪物冲上来刺他之前,用后背挡住了那把砍刀,溅出的血肉漂了一道落在侧脸。南河倒在了他怀里。

      指尖开始发抖,一鞭子挥到了传染体的身上,南河拽住了他的领子。

      “马上……就可以出去了。”

      他猛然一个机灵,打了个颤,开启了T1的预言家怎么会这么轻易倒下?

      他猛的把怀里的人摔了出去。

      果然,“南河”落地后呼的变成了一堆纸钱被风吹在了半空。

      “还好,没有无药可救。”

      又是一个小把戏,那位藤官用来捉弄人的小把戏。

      “你要是真的信了这个傀儡,我可要怀疑你的智商了。”

      真正的南河笑着朝他走来,曲了指骨敲了敲左耳的耳麦。

      “第三象限全是负数,不会连你也被传染了吧。”

      邱少欲突然挺想抱一下南河的,可南河比他的伤势显然还要严重。

      “辛塔洛是自杀的,任务end。”

      无法接受自己的爱人从未存在,而产生的自欺欺人的谎言还是是自己数十年的如一日的坚守的酬劳,一跃而下概是辛塔洛这么多年来最放松的时候吧。

      “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来什么了,这是好事情。”

      南河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拍了拍他的肩,眼底已然是一片的肃穆。

      厮杀从来没有停止过,从地底回来的“人”对这里的怨恨已经积攒了太久,许拙将心脏放在了灯塔上代替了真正的太阳——因为真正的太阳永远不会在神祭的时候出现,就像神不会在灾难面前现身。

      就像他曾经说过的一样,世界上可以照亮一切的只有超越死亡的死亡。

      “其实这里的所有人都可以作为‘太阳’存在,但是只有她是自愿的。”

      南河突然用力的推开了大殿的门,没有遮拦的光真正的刺透了这里,里面的尖叫的呐喊几乎可以刺破耳膜。

      他拽着邱少欲的手朝外面的黑雾跑去。

      邱少欲反手抓住了他,在犹豫里追随段岑的脚步。

      “你傻了吗?那里是临界角,进去就出不来……。”

      南河转头吻上了邱少欲的额头,只是一个触碰,没有被推开,“信我。”

      灼热的火焰平底升起,九只眼睛的触手从地面探出,这里在异化成最初的模样,回到2075年的那一天,实验组出事的时候,那个——风和日丽的午后。

      【恭喜玩家,邱少欲,南河副本通过】

      【正在生成游戏出口】

      险些被拽住了脚裸的南河一刀砍下了怪物冒出了绿色的原浆。

      邱少欲的藤蔓包围四周留出的足够活动的空隙。

      他们跨进了那个白色的绚丽的光洞踩到了现实的地面。

      【实验仓的计划其实没有失败,艾维尔家族在这场疯狂的淘汰赛里拿到的优胜奖,那一年的徐清生下了一个男孩,叫做辛塔洛。作为好孩子的奖励,神赠予了他一个更美好的灵魂,辛塔洛叫他——枫映路】

      【艾维尔家族不能够容忍一个不时就自言自语的继承人,为了日后的荣耀想要献祭这个男孩,然而真正被献祭的只有“辛塔洛”,枫映路被理所当然的留了下来,神弥补了当初两个灵魂的过错,赠送了一个美梦,让红枫叶再次开遍了那个世界,就像曾经的童话故事一样,没有将要离开的人——只有自愿承担的神徒者。】

      傻瓜啊。

      唯一一个自愿离开的地方,那是被修饰过的童话。

      *

      外面还是墓园,和之前不一样的空旷多了几个训练有素的医生将南河和邱少欲都抬在了担架上,上了一辆并“不引人注目”的面包车......

      “血氧浓度还在往下降。”

      “准备腹腔动脉造影!”

      不速之客在深夜来访点亮了五十二锁所有的灯,刚刚还镇定自若的几位医生几乎是咆哮的打开了急救仓的门。

      南河的伤口一直在加上止不住的咳嗽,带着内脏碎屑的血延着面颊滑落到急救床上。他的右手攥握着一个蓝色的立方晶体。

      “封锁五十二锁,这三天不再对外接‘客’……把所有的能量剂转移回十三区,趁着夜色就走……走,水路……”

      短短几个字,急救仓再次发出了爆鸣,警报器除了刚刚开始的黯,然后就再没有淡下去。

      “基因透射透支,基因链短暂性断裂!”

      “把四区的能源体挂上去!”

      南河的指尖微微晃动。

      ……

      周围夹杂的全是噪音。

      总局的电话已经被挂断。

      “副院长今天晚上和人回五十二锁的的事情不能传出去。”袁殊紧紧的盯着基因检测报告,“他的受伤会让五十二锁处于被动,况且他还带了那个队长一起去了那个本子……”

      “……这恐怕有点难办。”袁殊瞪了一眼那个开口的实习生,“五十二锁突然拉线警报声,肯定会被别人听见的。”

      愁死了,闹人的家伙,偏生这还是他领导。

      “我记得九组那边的纯净体有一个被感染了,对吧——放出来。”

      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流,比起一个藤官,纯净体就算不得什么了。十三区那些老狐狸要是知道了,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拉南河下水的——前脚才出现新型感染者后脚五十二锁的副院长就违法乱纪的闯了英烈园,这是要造反的节奏啊。

      “去,把……把院长……请……请过来!”难啊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七组组长,每个月拿着不到九千的工资还要承受这么多,真#$#&*他妈的可恶啊!。

      *

      酒精消毒水的味道淡淡的参杂在了栀子花的香气芬芳里。

      刚刚睁开眼就被冷调灯光晃了眼。

      南河呢,他出来了吗,这个副本究竟是怎么回事,就这样通关了吗……

      骗子。

      “你醒了,怎么样感觉。”吴彀掏出了挂在胸前的笔随时准备记录,“胸闷,动作僵硬,头晕都是正常的透支现象……显然那个习惯榨干人的战术师可能把你消耗的更加惨烈。但是放心,没死就是好的。”

      还没有等楚延挣扎的坐起来就又被刚刚进病房的段岑压了回去。

      “吴狗!我不在你这个撬墙角的家伙就开始说我坏话?”

      用吊儿郎当来形容现在的南河都是褒义词,正经的病服穿身上还一定要解开几颗扣子“透气”。

      他总是开屏一样的,惯会吸引其他人。

      “在看什么?”

      南河不知觉中贴近了他的额头来感受温度,“第一次被我坑估计还不习惯,多来几次就好了~”

      南河身上淡淡的清香传到了鼻尖,楚延不禁想到了那个房间里的吻红了耳根。

      吴彀说身体僵硬还是委婉了,这还带麻痹充血效果的。

      还多来几次!给你人都玩没了信不信!

      “我想知道‘红枫叶’的问题,我认为在我看一接触到的条件中并不存在真正的答案,对吗,藤官九。”

      “对的呢,咱们楚队长就是聪明。”使坏一样的,南河浅浅蹭了蹭楚延微凉的唇瓣被邱少欲用右手猛的推开,往后退了两步。

      “我以为现在你至少不会这样抗拒。我有点伤心了。”

      “我记得你出来的时候并没有伤到脑子啊,藤官九,冷静冷静,我是男的。”

      南河就这样看着恼羞成怒的楚延,替他理了理衣领。

      “队长看来恢复的很好,那大概不久就能出院了,或许不久后我们可以在江宁五区的餐桌上一起讨论藤官们入住特导队的事情。”

      邱少欲轻轻的叹了口气。

      “先生,我不好男风。强扭的瓜不甜”

      他虽然笑着可明显能看出不爽。

      南河到嘴的肉吃不上,隐隐也有些着火,“你又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不甜。”

      捕猎是需要耐心的,但是预言家好像不具备这个东西。

      门被关上了,栀子花的香气被带走了——挺神奇的,不过两天的时间,这个骗子就将他纳入了领地。

      再克制一点,不要被这个风情的家伙迷惑了,本质上还是危险分子!

      邱少欲不甘的朝身下看去,那出显然比他脸上表现的更加活跃。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言多必失(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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