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你的心声》耳杳有思

3、探班

　　贺时休手指微颤，视线落在那条消息上久久挪不开。

　　我有这么明显吗？

　　小石石出山：（小狗——可以吗.jpg）

　　手心满是因紧张沁出的汗，弄得手掌黏腻却也顾不得。

　　消息最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可过了许久，久到那几个字也消失了，叶生山还是没有发消息过来。

　　贺时休不禁有些颓丧，以为叶生山将自己当做海王，可又不死心般捧着手机在家门口等。

　　他总怕不小心错过了哪一条消息，纵使是坏消息他也不想错过。

　　他记得，高三毕业典礼那天叶生山给他发消息了，是在毕业典礼前，但他不知道那条消息说了什么。

　　高中那会儿同学之间常用的联系软件是一个叫鹅鹅的聊天软件。

　　贺时休当然也用，只是总觉得消息太多烦人，于是乎每周固定周六处理信息，然后退出登录。

　　毕业典礼那天正好周六，但贺时休忙着处理毕业典礼的事宜，毕业典礼开始后他才登录账号。

　　然而他只看见叶生山撤回的消息的提示，也就是两分钟内，叶生山撤回了那条消息。

　　他给叶生山发消息想问撤回了什么，得到的却是被删除好友的消息。当时他以为那条消息只是叶生山通知自己要删好友。

　　典礼上贺时休碰到过叶生山，但他没有说话，叶生山也没有说，两人就此擦肩而过，此后十年没有联系，只有那一段录音和毕业合照能够证明他们曾经互为同桌。

　　他想啊，那会儿叶生山是不是肯定很讨厌自己，不然为什么要删自己好友？所以他不敢，像是暗恋那样，不敢开口问是与否，怕得到的是那个不想要的答案。

　　贺时休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叶生山的回复，他以为他们之间又将回到十年前，那条不知真相的信息，那个不告而别的夜晚，那段没有回应的暗恋。

　　在叶生山回复之前，贺时休阻止了一切的发展。

　　小石石出山：开玩笑的，不要觉得有负担（摸摸头.jpg）

　　对面没有回复，或许是真的不能接受。

　　贺时休总算起身，腿因长时间蹲着而变得麻木，从脚心蔓延往上，一种难以言喻的难受钻进心底，脚底像是肿胀般，又像是踩在什么东西上一样，带着他在空中悬浮行走。

　　贺时休庆幸于刚才选择在家门口蹲着，这会儿还能扶着墙起身回屋。

　　他躺在沙发上，脚底的麻意窜上来。

　　白日里听见的所谓叶生山的心声，贺时休已经无所谓分辨真假，他希望那是真的，自然不想去分辨。总归他知道，他再次和叶生山有了联系，哪怕是老同学，哪怕是普通朋友。

　　他知道这十年间的贺时休是什么样的，麻木，无时无刻不在幻想：或许下一秒，或许明天他就能在某一个地方与叶生山重逢。所以他不想再失去。

　　或许哪一天叶生山知道自己的心思选择离开，又或许真如“心声”所言，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也不会后悔这时的自己，只是觉得胆小罢了。

　　“山山宝宝给你发消息啦，快点叩谢圣恩吧！”

　　贺时休深吸一口气解锁，接受自己的审判。

　　万籁生山：（回复：要不我明天……）好（开心.jpg)

　　贺时休激动的原地起飞。

　　离开？什么离开啊，心声就是我的神！人就是应该对自己有信心哈，没信心那都是很难办成事的。

　　贺时休自我说服：虽然叶生山没有回复自己那条“可以吗”，但就同意探班一事来看，这属于间接同意自己追求他！

　　没多久，对面发来一个定位。

　　万籁生山：这个位置。明天下午五点之后可以来（可爱.jpg）

　　小石石出山：保证准时到达！（收到.jpg）

　　万籁生山：明天还要早起，晚安。

　　小石石出山：好，晚安（摸摸头.jpg）

　　就此，叶生山晚安了，贺时休要开始发疯了。

　　凌晨两点，贺时休在家族群将人类大型返祖现场体现得淋漓尽致。

　　小石石出山：（喔喔喔.jpg）

　　小石石出山：（红包×9）

　　小石石出山：我要有男朋友了（尖叫.jpg）

　　小石石出山：他同意我追求他了（疯狂尖叫.jpg）

　　贫穷打工人酌酌：？？？就你那样小Omega能同意？

　　小石石出山：大龄剩A闭嘴OK？

　　黑色霸王龙：（领取了你的红包×9）

　　黑色霸王龙：是该有个人管管石哥了，每次红包都这么少（贫穷.jpg)

　　幸福宝爹（我老婆生二胎啦)：聊天记录发来看看（挑衅.jpg)

　　小石石出山：（滚.jpg）

　　小石石出山：我要去挑衣服啦～明天去约会～

　　贫穷打工人酌酌：（屎.jpg）

　　贺时休扔下手机，就差跳着舞进衣帽间。

　　次日中午，贺时休蹦蹦跳跳进奶茶店，一路上回头率颇高。沈酌看傻子一样看他，“小Omega要和你结婚了这么高兴？”

　　贺时休嘚瑟晃晃头，“差不多啦。”

　　沈酌问：“今天不是要去约会吗？来店里做什么？”

　　贺时休理所应当道：“约会当然得带点礼物啦。”

　　下午临近五点，沈酌看着眼前的一百五十杯奶茶陷入沉思。

　　她转头看贺时休：“你确定这么多他一个人能喝完？”

　　贺时休关上车门，认真道：“不是他一个人喝，剧组里的人都要送一点。”

　　沈酌：“所以你是去探班，不是约会。”

　　贺时休摆摆手上车，“差不多啦，再见我的好表妹。”说罢开车潇洒离去。

　　店员在旁边小声问沈酌：“酌姐，我们要有老板娘了？”

　　沈酌叹息着点头，“不光要有老板娘，还即将拥有一个神经病老板。”

　　＊＊＊
　　靳临一中。

　　叶生山收到贺时休的消息到校门口接人，又根据指示叫了几个身强体壮的工作人员，然后他看见了满后备箱的奶茶。

　　[什么鬼？]

　　叶生山愣了，工作人员乐了，笑着道：“叶老师，你男朋友真大方。”

　　叶生山没有否认。

　　几个工作人员向贺时休客气道谢几句后便抬着装奶茶的箱子往学校里去。

　　叶生山看着贺时休慢慢向自己走近，然后小狗似的捧着一杯奶茶递到他面前，“这是你的。”

　　叶生山有些哭笑不得，又因自身原因有些紧张，小声道：“我待会儿把钱给你。”

　　贺时休将奶茶塞进他手里，“不用。就当是我来参观剧组给的参观费。”

　　叶生山看着他不置可否，眼底意味不明，最后在贺时休的催促下带着人进学校。

　　靳临一中是两人当初互为同桌的学校，省内最好的高中。

　　贺时休以为是缘分，才让剧组选择在这里取景。或许正是这缘分，他才能和叶生山重逢。

　　正是暑假，学校只有零星几个在学校处理文件的老师，故而一眼望去能见到的都是剧组的人。

　　贺时休对娱乐圈并不了解，只刷视频时看见一些比较火的明星能叫上名字，甚至有时也叫不上。

　　他被叶生山带着往休息室走，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走至一棵树下，贺时休忽然拉住叶生山的手。

　　叶生山愕然回头，没有说话，眼睛却好像在替他问出口——怎么了？

　　叶生山的瞳色是红色，几近血红，与他奶油黄的发色和Omega的性别完全不符，这一直是贺时休好奇的。

　　贺时休觉得似乎不礼貌，没问出口，便扭头看旁边的树，“这里，我们以前经常来这里玩。”

　　说是玩，不过是并肩坐在树下的巨石上谈天说地。

　　贺时休曾在这里准备和他告白，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那时他也是拉着叶生山的手，忐忑道：“叶生山，我有话想和你说。”

　　那天他看得很清楚，暖阳照射下的叶生山眼神懵懂，可被握住的那只手却明显抖得厉害。

　　那时贺时休就在想：他是在怕我吗？

　　他想啊，叶生山应该知道自己喜欢他吧，发抖是因为害怕自己借着这个借口缠上他。

　　然后情话藏于心口十载。

　　贺时休在纠结，纠结该不该将当初这句话说出，最后却还是不言。他想离开时再说，至少留这难得的时间让他迷失，至少有过温存。

　　贺时休的注意力从树上收回，却看见叶生山也在看树。或许叶生山也在想那天自己想说的究竟是什么呢？
　　可他听不见叶生山的心声，不知究竟是这会儿叶生山什么也没想，还是那所谓心声不过自己的幻想。

　　“叶老师！导演找你！”

　　那边工作人员的声音拉回叶生山的思绪，他冲贺时休抱歉一笑，“我先过去，待会儿陪你。”

　　“好。”

　　贺时休看着叶生山远去的背影，孤身一人在这故里闲游。

　　故地重游总是让人怀念的。

　　寝室楼被锁起来，为保护学生隐私，贺时休便走到教学楼。

　　是什么样的心情呢，贺时休也说不准，只是看着空荡荡的教室里，望向某一个角落，那里曾经有两个人并肩而坐，是最初相识的回眸一笑恰似百媚生，他只觉得叶生山好看。

　　后来日渐相处下，他似乎动了心，问自己，喜欢他吗？好像是喜欢的。可为什么喜欢？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

　　再后来，暖阳下叶生山帮他遮挡刺眼的阳光，贺时休明白了。

　　喜欢从来莫名其妙，在不知不觉中你就喜欢上他了。当你再回头来看，甚至你自己也不明白：我究竟喜欢他什么？

　　为什么连喜欢他什么也不清楚？因为你从未以喜欢他为目的而喜欢他。

　　十年间，贺时休有一次因不小心踩到油水浇过的地面而脚滑摔倒，那时他想的不是有多疼，而是当初他摔倒时叶生山给他买的一杯奶茶。

　　叶生山说：“别不开心了，不丢脸的，谁都会摔，但是他们摔得没你好看啊。”

　　贺时休笑了很久，回到家和父皇母后谈起，不知说了多少遍，沈南逍才说：“你已经和我们说过了，你是不是喜欢他？”

　　年少无知不仅对情爱充满困惑，甚至在解除困惑后心生胆怯。

　　谎言像是遮羞布，遮住他难以言说的情爱，也遮住他十年间的未来。

　　贺时休闷红着脸反驳沈南逍，“怎么可能！我不喜欢他！”

　　但幸好，故里逢他，还不算晚。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原本是想写到山山宝宝工作时候的样子，但因为要总结出结尾一句，内容就需要往后延，下一章就是山山宝宝真正的样子啦[彩虹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