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你的心声》耳杳有思

9、回家

　　贺时休听见声音一愣。这算什么？李阿姨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身侧叶生山显然也有些不敢相信，回头看了一眼死死瞪着慕青扬的母亲。

　　[她怎么会……]

　　慕青扬头也没回，脚下不停，一把拉着叶生山往车里走：“那真是让你失望了。”

　　人群攒动，熙熙攘攘的谈话声阻止不了慕青扬带叶生山离开，亦如当年那群人阻止不了叶生山带走慕青扬。

　　车上，助理要了贺时休家的地址，一路导航到市中心。一路上叶生山都很安静，当然那是在其他人眼里。

　　贺时休一边看着叶生山安静地看着车窗外，一边听着对方热闹的心声。

　　[她怎么会说出那些话？她以前不会那样啊。]

　　[贺时休怎么会来？我叫的是青扬啊……不会发错消息了吧。]

　　叶生山低头看了眼手机聊天记录。

　　[没发错……青扬叫他来的？应该是……]

　　叶生山收起手机，又继续和窗外的风景瞪眼，然而心里却是：

　　[我刚才为什么要那样说啊……“贺时休是我男朋友”……我这么说他肯定会讨厌我的……]

　　[但是他没否认，而“承认”是我男朋友……什么嘛，他分明只是帮我解围……]

　　[但是真的好喜欢听他说那句话……“我是山山的男朋友”……他以前还没叫过我山山。早知道我就偷偷录音的！嗯！就是这样！]

　　一会儿应是又想起李芳欲。

　　[我为什么要和她吵呢……我好像不应该和她吵的。她好像也没错，她对我一直很好……我有什么不知足的。]

　　[可是我真的不想和任何人呆在一块，真的很烦！很烦！]

　　过了会儿，汽车停下等红灯，车窗外驶过一辆黑色小汽车，贺时休便又听见——

　　[咻——]

　　贺时休没忍住笑了一声，引得叶生山侧目。

　　[他在笑什么？他是在看我吗？所以是在笑我？]

　　叶生山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他只看了贺时休一眼便转过头去继续盯着窗外，又调整了一下耳机……

　　[傻子。]

　　贺时休：？？？？？我妹油啊！

　　[是头发乱了吗？]

　　想着，叶生山真的抬手理了理头发，只是到一半，他的手忽然僵住，又故作平常的收回手。

　　[不对，应该不是头发乱了。他在笑我长的丑。]

　　贺时休：？？？？？我妹油啊！

　　[丑到你了，真是抱歉呀～]

　　[emmmm这是什么歌，挺好听哎。]

　　想着，他又开始哼调调。

　　贺时休听着听着，觉得有些耳熟。但是想不起来叫什么名字……

　　刚想到可以和叶生山说话的理由就此划掉。

　　到底是什么歌啊！！！

　　[deal Realm]

　　好，知道了。

　　贺时休心中的小人嘴角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这说明什么？说明什么？说明我们，心有灵犀！！！！

　　贺时休轻咳一声，准备和叶生山搭话。

　　“到了。”助理忽然打断他的施法。

　　贺时休：……世界请对我再好亿点点。

　　车停在车库里，叶生山闻声抬头，小心翼翼开门跟着慕青扬出去了。

　　贺时休给三人带路。虽然他也不知道慕青扬和那个“到了姐”为什么也要跟着上去。

　　电梯里，贺时休手指摁上十层的按键，叶生山的心声也与之同行。

　　[十楼。]

　　像是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叶生山莫名嘚瑟。

　　[我的记性真好。]

　　贺时休唇边抑制不住的勾起笑，他真的很想现在就和叶生山说话，可是他不能让叶生山知道自己能听见他心声这件事，所以他在心里默默回了一句。

　　嗯，你记性超好的。

　　如果叶生山也能听见自己心声的话。

　　“叮——”

　　电梯响了一下。这一趟电梯畅通无阻，全程只有他们四个人。

　　贺时休原是想自己率先走出电梯的，可刚准备抬脚他便又收了回去。

　　他和叶生山都站在最外边，照叶生山的性格，他会先一步出去吧。

　　贺时休侧头，下一秒叶生山就已经踏出电梯，然后往旁边站让开位置。

　　叶生山一直都是这样的。

　　站在家门口，贺时休从兜里拿钥匙。慕青扬盯着门锁看了会儿，忽然问，“高档小区里还有没换电子锁的？”

　　叶生山闻言，这才想起这个匪夷所思的问题。

　　[哎，对哦。]

　　贺时休今天不知道第几次笑了，手上开锁的动作没停，“之前电子锁没电，钥匙又因为长期没用弄丢了，一怒之下我就给换了。”

　　他说完门也正好打开，抬头叶生山，示意他进屋。

　　叶生山一脸受宠若惊，却也没犹豫，抬脚跨过门槛。他进屋后没有往里去，反而侧身站在旁侧，和刚才出电梯一个样。

　　贺时休毫无边界感，抬手揉了一把他的头，“进去吧。”

　　“哦。”

　　眼看着叶生山一板一眼地进去了，慕青扬也跟着进来。贺时休正关门呢，就听见慕青扬道：“我需要检查一下你家里。”

　　贺时休不明所以看她，“嗯？”

　　“防止你家里有什么不正经的东西。”

　　贺时休：……我看着这么像坏人吗？

　　或许是这次没喝酒的缘故，叶生山显得十分的拘谨。他听了贺时休的话往里走，可也只是站在靠近玄关又不挡路的地方。

　　慕青扬倒是不见外，领着助理在贺时休的家里开始检查。

　　她一边张望一边问贺时休，“有没有在家里装监控？”

　　贺时休老实巴交摇头，“没有。”然后转头摁着叶生山坐在沙发上，“站着不累吗？”

　　他原也不奢求叶生山回答，可这人偏偏不按常理出牌，摇了摇头。心里却在嘀咕。

　　[站久了挺累，但现在不累。]

　　慕青扬没有折腾太久，和助理出来的时候手里正点着什么，她的口罩和帽子已经摘了，露出那张略显锋芒的脸。

　　“收款码给我，我给你转房租。”

　　贺时休正给叶生山泡茶，闻言想也没想，道：“不用。”

　　一旁还被蒙在鼓里的叶生山——

　　[什么房租？]

　　[等等，所以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

　　[我是想让贺时休带我走，可也不是带来他家里啊……]

　　慕青扬有些不耐烦地看一眼贺时休，又重复一遍，“收款码。”

　　贺时休抿唇，终于还是把点开手机递给慕青扬。大不了之后找机会换回去就是了。

　　叶生山这会儿也大概猜到这房租是替谁给的了，一时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他看向慕青扬，试探开口：“青扬……”

　　慕青扬给了房租，看向叶生山，“我家现在不方便你过去，酒店你住的不习惯，先委屈一下住在贺时休家里，比外面安全。”

　　叶生山抿唇，点头。

　　他原本是给慕青扬发消息想暂住在她家里，慕青扬也没拒绝，如今突然改变主意送自己来贺时休家里，应是突发状况迫不得已。

　　慕青扬又交代了几句叶生山的习惯，像个老妈子似的，等一切交代完，她又想起，“待会儿我让人送抑制剂来，”随即警告似的，“之后我要的是原模原样的叶生山，懂吗？”

　　贺时休：好的，又被当坏人了。

　　他假笑点头，“是，我保证我一根头发丝也碰不到他，行了吗？”你在想屁吃！

　　慕青扬挑剔地上下打量他一眼，勉强道：“就这样吧。”

　　她走到叶生山身边，蹲下身提醒，“要是他对你动手动脚，就给我打电话，好吗？”

　　得到叶生山点头，她又嫌弃了一番贺时休，这才打道回府。

　　屋里没有了乒里乓啷的检查声，也没有了阴阳怪气的嫌弃声，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叶生山坐的很拘谨，像是眼前的贺时休是哪个凶神恶煞的教导主任似的。

　　耳机里的音乐像是一方良药，在此刻安抚着叶生山的心神。

　　贺时休将首道茶倒掉，又重新往里面注了开水，玻璃杯里蒸腾着水汽，他将其放在叶生山前面，隔了一段距离坐下。

　　气氛过于尴尬，甚至给了贺时休一种冲动：要不要给叶生山灌点酒？

　　他侧头看了一眼叶生山，发现对方正盯着冒热气的茶发呆，耳边喋喋不休的心声早就停止了。

　　贺时休的情商不高，不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他就这么看着叶生山，问：“你那天为什么不告而别？”

　　他说的有些委屈，可在叶生山看来，这是质问、是兴师问罪。加之叶生山并不擅长聊天，被他盯了会儿便别过脸，不自在地说了句：“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贺时休只觉得更委屈。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过了许久，贺时休忽然靠近伸手。他听见叶生山心里嘀咕那句“他要做什么”，可手还是放上去，落在叶生山的头顶揉了一把。

　　“我不是想让你说对不起，只是下次你能不能不要不打招呼就走？”能不能不要不回我的消息？

　　“对不起……”

　　贺时休看了他许久，终究是什么也没说，起身去卫生间。他听见叶生山又开始兀自叨叨。

　　[他是不是生气了？]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啊。]

　　[他刚才问为什么不告而别……我要怎么回答……？]

　　[“那天我妈给我发消息让我赶紧回家，我没想太多就走了，对不起啊”]

　　[不对，就算是这样也应该和他说一声的。难道我要和他说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吗？]

　　[怎么可能？如果是我自作多情呢？]

　　[可是他当时说喜欢我……]

　　[又或许是他的一时玩心？]

　　贺时休从卫生间看向客厅，叶生山正坐在沙发上，手肘撑在大腿上，一只手掌在腺体的地方轻轻拍打，动作很小，但贺时休还是看清楚了。

　　终于，他看见叶生山狠狠捏了一下那个位置。手里的毛巾已经被冷水打湿，他总算出去，“叶生山。”

　　被喊的人手一僵，撤了手放在腿上看他，“嗯？”

　　叶生山面上太过淡定，可贺时休却清楚听见他心里烦躁骂了句“好烦”。

　　他大跨步走过去，蹲在叶生山身前，巴掌印原本的烫意已经被冷风吹得散去不少，红肿却一点没消散。

　　冰凉的毛巾贴上红肿的脸，叶生山身子僵住，脸上火辣辣的感觉减退不少。他才反应过来，心里笑自己。

　　[原来我刚才被扇耳光了啊，记性怎么这么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