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本boss都是祂的舔狗》煤球罐罐

3、巡夜

　　【这是《志怪图书馆》，那个死亡率最高的C级本？又有新人志愿者往里送命了？】
　　【楼上看过这个本吗？纯路人没看明白。】
　　【《志怪图书馆》的难度在于对危机的觉察，要是团队里有“警示”一类的禀赋这个本就好过多了。】
　　【听起来很中肯，细说谢谢。】

　　【就比如说煤气中毒，一氧化碳是一种无色、无味、无刺激性的气体。因为它没有气味，所以人们很难通过嗅觉察觉它的存在。人们可能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吸入一氧化碳，从而导致中毒。为了安全起见，在一些可能产生一氧化碳的设备（如燃气热水器、煤气灶等）中会添加一种叫作 “硫醇”的刺激性气体，好让人察觉。】
　　【所以呢？】

　　【同理，《志怪图书馆》的规则就像一氧化碳能悄无声息地吞噬生命，现在就要看谁是自带“硫醇”的志愿者了。】

　　直播间的评论不断刷新，直播画面终于动了，尘倦睫毛抖动似乎要醒，几乎同时照映在他侧脸的光源消失，连带着的还有那只举灯的手。

　　尘倦醒了，是被三声沉闷的鼓声叫醒的。
　　竟然睡着了？
　　他努力地睁大眼睛，
　　睡着了的人是失去时间观念了的，眯十分钟和几小时的差别不大。
　　但……总归是不好的，会耽误事。

　　耳边不寻常的鼓声催促着尘倦进入工作状态。

　　晨钟暮鼓引导着人的生活节律和一天的时间循环，让他想起了规则三：“图书馆一楼分为阅读区和自习区，请严格遵守每个区域的开放时间”。
　　按照常识图书馆阅读区的开放时间是朝九晚五，少数大学图书馆会设24小时自习室，这个规则可能意味着到点后读者必须离开阅读区前往自习区。

　　他得赶紧找自习区了……
　　他只找到了9本，还缺1本《九章算术》，再找不到也只能放弃。

　　只是睁眼的瞬间这些念头快速从尘倦脑中走过，他站起来，一本书躺在了他脚边，封底朝上辨不出书名。

　　他眼前由热榜书摆好的“九宫格”一本不缺，连位置都不曾变过，这本是新增的。

　　有人来过了！
　　谁给的？
　　不会是另外的6名队友。再善良的人也是要先顾着自己的，没人会把唯一的书让出来。
　　尘倦脑中浮现了一张灿若桃李的脸。

　　胡馆长，初见时看他的神情就很奇怪，不是常见的怜悯遗憾，而是一种更有攻击性的情绪。
　　尘倦对这种情绪也很陌生，但并不讨厌。
　　比起被俯视的怜悯笼罩，恶意、敌意、攻击性更让他意识到他是被看见的。

　　尘倦站起身，四下张望，书架之间的可见度更低了，就像黑雾笼罩着，他的视野范围缩小到三步以内。

　　坏消息：时间紧急他得赶紧离开。
　　好消息：他应该找齐了所有书。

　　尘倦将脚边的书翻过面，正是《九章算术》。
　　10本书在他手里找齐了。
　　当然，这不能算他的功劳。可能他身上有一定的特殊性，让10本书主动找了过来。
　　不过这一定程度上平衡了尘倦偷懒睡觉的心虚。
　　如果结果是好的，就算过程没那么完美他也不会受到太大的责备。

　　“尘老师，得去自习区了，快跟我走。”远远地传来楚未尽的声音，他的黑帽衫完美隐入黑雾远看着就像一张朝气蓬勃的脸飘了过来。

　　“尘老师，是我，小楚啊。”楚未尽双手在尘倦面前晃了晃，看到地上散落着的热榜书立刻蹲下身帮忙收拾，“尘老师一个人就找到了十本，真强！没有您我们都不知道怎么过今晚。”

　　“我帮您抱到自习区吧？”
　　尘倦点头，他现在还很疲倦，有人帮忙搬东西指路再好不过了。

　　“您手上的这本我也帮您拿着？”
　　“不用。”尘倦把书抱在怀里，“我就选这本了，其他你们分。”

　　“好嘞。”楚未尽轻松应答，收拾完书就到前面引路，关注尘倦的步速始终保持领先半步的位置。
　　尘倦轻而易举就察觉到了他的关照，心里暗暗记下。
　　关照过他的，他总是要找机会还的。

　　“尘老师，您这是马甲号吧？”路上楚未尽低声试探。
　　“什么是马甲号？”

　　楚未尽：“就是大佬开小号啊。有些人物对高级志愿者会开小号来低级世界带新人、直播攒积分啥的。”
　　尘倦阅读理解了一会儿，迷茫摇头。这些说法他从未听过，原来志愿者的账号还分等级呢？直播又是什么？
　　虽然好奇但尘倦没问出来。
　　如无必要他总是不愿意多打扰别人的。

　　楚未尽他点开曙光app拉出直播页面在尘倦面前展示，画面中正是他们二人交流的样子：“你看，你开启了单人频道，不是用来接打赏的吗？”
　　尘倦迷茫地看着直播画面，画面里是一脸迷茫地自己。
　　还有不断刷新的评论区。

　　【尘老师怎么在最基本的地方犯糊涂啊】
　　【盲生们，你们没发现华点吗？尘老师应该是第一次下本，开播的时候在睡觉错过了新手导引所以才蒙圈了。】

　　“嗯，我确实第一次进小世界。”尘倦温柔回应又引发一波弹幕。

　　【哇！尘老师在看评论！】
　　【谁还记得他们在逃命啊，笑死。】
　　【别关直播，爱看！好久没找到合我胃口的温柔主播了】
　　【尘老师别关！我把这个月的零花钱都打给你】
　　叮！“未成年寄居蟹”向志愿者“尘倦”打赏500积分。
　　叮！“磕糖高血糖患者”向志愿者“尘倦”打赏5000积分。

　　尘倦已经在问楚未尽怎么关闭单人频道了，直到看到积分进账2750，打赏的积分有一半分给了他。

　　他记得消疾丹只需要9999积分来着，开个直播就赚到四分之一了？赚积分这么简单吗？

　　楚未尽看出了尘倦的想法，解释道：“开直播很赚钱的，但是得分人。就拿我和徐姐来说，一上午我们都在找书，没触发规则也没探索出什么东西，就算开直播也没人看。你的话我建议开着，尘倦一听就是假名，你的脸也是用道具捏过的吧，是的话就没什么可损失的。”

　　【尘老师的脸自己捏的吗？建模很厉害啊。】
　　【本人游戏建模师，已经是忍不住递offer的程度了。】

　　“我觉得你说得对。”看完评论区的反馈，尘倦满口肯定。比起隐私泄露带来的烦恼，他更想得到消疾丹，因此现在攒积分是第一要务。

　　说话期间，两人四周的黑雾不断浓稠，尘倦的视野范围已经降至一步之内了，但视野受限似乎未对楚未尽造成任何困扰，他步履精准地走着，每个拐弯都毫不犹豫。还能及时发现尘倦的视野障碍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尘老师看不清的话就拉住我的袖子吧。”

　　尘倦犹豫了一下。
　　很多时候他身边笼罩的问候和关照都停留在嘴上，他们说要帮他不意味着真的愿意付出时间和行动。更多的是一种礼仪。
　　意识到这个问题后他总是要确认对方真的愿意帮他，才接受。

　　楚未尽伸出的小臂半天没人理，随即回头抓了尘倦的手搭在自己的小臂上。
　　“尘老师，大功臣，小的给您带路喽，咱们走着？”
　　他掐细嗓子，搞怪地模仿小太监逗笑了尘倦。
　　确定了，他真愿意帮他。
　　尘倦抓住卫衣袖子跟得更紧了，他想，这个副本也不赖，让他认识了这位赤诚热情又情商高的队友。

　　“你夜行认路的本事也是禀赋？”
　　“不算是。”路上楚未尽耐心回答，“只是禀赋派生出的一部分和曙光商城的道具结合在一起的效果。说起来曙光商城里的‘猫瞳’很好用，像这种光线弱导致的黑暗‘猫瞳’都能解决，待会儿我发你链接。”

　　“谢谢。”

　　很快最黑暗的一段路走过了，自习区辐射出的光照亮了前方的路，尘倦松开手，两人步履加快冲进了自习区。

　　*** ***

　　“小楚！”“尘老师！”

　　两人的到来引起了5人的欢呼，他们一本书也没找到几乎绝望的时候在直播里看到了尘倦手上的10本书，心里这才有底了。

　　“尘老师真厉害，你是怎么找全的啊？”徐姐心中尘倦的形象已经十分高大，难怪大家焦头烂额找书时人家睡得着呢，人家把书找全了。

　　尘倦没回答大家也没追问，都围着楚未尽找书去了。

　　楚未尽：“尘老师已经选了自己的那本，剩下九本我们挑就行，还剩下三个读者，读者要写读后感，我们让三个读者自己商量选书吧。”

　　楚未尽的提议得到一致认可，剩下九本全是差不离的志怪小说，确实没什么可争抢的，选书环节在和睦的氛围中进行。

　　选书期间楚未尽带着尘倦在自习区走了一遍，熟悉环境。

　　自习区的装潢偏现代，台灯、成套的桌椅、信签纸和水性笔是标配，每桌还放了一些干粮，靠墙的暗处摞了一排折叠床和毯子供人休息。

　　“有没有热水？”进入副本后尘倦溜了好多汗，现在口干舌燥的，再找不到水都不需要其他危机，他就能把自己渴死。
　　虽然他很能忍耐，但是缺水是万万不行的。

　　“有……可是我们不敢喝。”楚未尽舔过发干的嘴唇，把尘倦带到了座位区尽头的一间开水房前，掉漆的绿门和四周图书馆古朴干净的环境格格不入，就像是单独的空间。

　　楚未尽敲门，冲门内道：“请给我们一些热水，谢谢。”

　　很快门内传来水声、烧柴火的噼啪声、杯盏相碰的清脆声。

　　【这个绿漆门梦回80年代啊。】
　　【很明显是一种时空拼接的术法，不同时空拼接在一起是违反时空规则的，活人不能在这种空间里存活。】
　　【那给尘老师倒水的是？】
　　【谁知道呢~】

　　“咔嚓”木门推开，伸出来的是一只原木色托盘，上面有一只陶壶和7只茶碗。门框之间展开了一层薄膜将门内外分隔成两个世界。

　　尘倦往里望乍一看是一个穿白衬衫的男士，待他转身往回走，单薄成“一线”的侧身暴露出来，再看他行走的步伐，让尘倦想到了皮影。

　　楚未尽接过托盘后门自动关闭，“我敲门叫了好几次水摸清了里面的状况，里面有一口水井和一台灶炉，女皮影负责打水，男皮影负责烧柴倒水。房间只在我们敲门后发出动静，我推测门闭合后他们就不动了。他们的存在似乎只是为了给我们提供生存必需的水。”

　　尘倦一边听一边倒水，仰头饮下。

　　“你，不担心水里放了东西吗？”
　　“应该不会”尘倦说着又给自己倒了一碗，“世界规则不至于在基本的水和食物这卡我们。”

　　理是这么个理，但端水的皮影实在太诡异了，连带着这水也被染上不好的想象。

　　“你发现没，这些皮影穿的是现代装，和胡馆长的画风很不一样，”尘倦没说完，楚未尽抢答道，“倒是更符合我们志愿者的画风。”
　　尘倦缓缓点头，目光包容又鼓励：“对。开水房的两个皮影很可能是我们任务失败的前辈。”

　　“但他们是怎么变成这样的？触发了什么规则吗？”楚未尽皱起眉头有些焦虑，“我们也有可能变成这样？”
　　尘倦平静地摇头，楚未尽当即理解成了，“不会？你有把握？”

　　“目前还不清楚。或许没交读后感？或许没在规定时间里回到自习区？都有可能，警惕一些就行。”
　　尘倦已经被训练得足够“小气”，大脑思考所耗费的能量不可避免，但思索过程中“无能狂怒”“担忧”“畏惧”对人的消耗就要尽力避免。
　　这样才能待机得久一点。
　　不必为了臆想之中灾祸提前恐惧。

　　开水间的事在尘倦这里迅速翻篇。
　　最让他在意的还是睡醒之后凭空出现的《九章算术》，他睡着时发生了什么，书是怎么到他身边的？尘倦点开曙光app，翻找之下还真找到了直播回放。

　　“你要找什么，我可以帮你。”楚未尽看尘倦运用曙光app的生疏样子，立刻在旁边演示、介绍：“个人频道的直播是可以回放的，不少志愿者选择开启个人频道就是为了拿到回放，以确保不错过任务细节。”

　　尘倦点头，这个功能确实好用，回放里所有的评论也被保存了。

　　多个视角就能多个参考，这些发评论的观众比他更了解曙光慈善会的任务情况，没准能带来更多思路。

　　不一会儿就刷到了煤气的那条评论。

　　“我懂了！”尘倦抓住了一闪而过的灵光。那时他看到书里的人物画面产生兴趣，他正要细读就被咳嗽打断了，直到他完全放弃看书的念头打算休息，咯血才停下。这可能意味着某些书是不能看的，他犯病其实是在帮助他脱离危险。

　　想到这尘倦立刻就去实验。
　　果真如此！
　　他有“示警”的能力很可能与抽到的“林妹妹”有关，能力逻辑是“用病痛提示潜在的危险”，和他一开始猜测的“敏感缜密”“才华卓越”等人物特质关系不大。这也许就是幸运签筒“幸运”的表现，无论抽取什么样的人物，特殊能力都会以利于他的方式衍生。

　　这样的话现在团队的处境就很危险，所有画有人物的书其实都不能看，但《入馆须知》逼他们读书，读书就会被书“感染”，规则把他们两头堵。只有《九章算术》是唯一的活路。

　　书在规则的帮助下使读者“沉迷”，管理员在这个过程完美隐身，不用应对任何危机，有这么好的事？

　　尘倦不信。

　　“叮咚！”

　　图书馆内一片静默，自习室被一个半开放式围栏围起来，开口处装了一米五的铁门，有人按动了门铃。

　　“亲爱的，请派两个管理员跟我们巡夜。”

作者有话说

　　理智回避风险，灵魂又渴望刺激[墨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