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烬》雾中三山

4、第四章

　　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个七皇子是想谋权，但在三年前，沈砚的表态，已经足够说明一切。

　　赵子诚深思熟虑后，决定还是再观察一下，这种事最是急不得。

　　他拿起桌上的纸笔，写下几行字，交给站在一旁的小檀，郑重道。

　　“保管好，交给林姑娘。”

　　小檀虽然疑惑，但还是小心接过，将它放在胸口处。

　　这种事情，小檀在这一年里干过无数次，她并不是完全不懂事，

　　即使萧昭从来没有告诉过她，但她在背后也偷偷调查过，这栋龙华堂，表面是在经营糕点生意，但实际上，后面还编织一个更大的情报网。

　　小檀特意攒下一点银子，还打听到，这个情报网背后，还与朝廷有关。

　　但具体是哪些人，却一点相关风声都没有。

　　但小姐这么做一定有她的主张，她只要尽心尽力完成任务就好。

　　回去路上，小檀特意挑点好菜，还没到沉香楼，就听到吵嚷声。

　　“我说李妈，你这人也太不讲义气了吧，我说了，不管你开口多少钱，我都能给你，你把人林姑娘给我都不行吗？”

　　“刘二少，我知道你不是差钱的主，可我们沉香楼也有沉香楼的规矩，不卖就是不卖。”

　　“李妈妈，你就别跟我客套，直说吧，要多少银子。”

　　来人是个瘦骨嶙峋的男生，虽然皮包肉骨，但身上的金银首饰并不少，相反，多的像是下一秒就能把他压垮。

　　知道劝说无望，李年霞只好举起手，伸出一根手指头。

　　被叫做刘二少的人轻蔑一笑，不屑道，“一千两银子？行啊，小爷我给了，翠娟，把……”

　　“慢着，刘二少，我想你是理解错了。”

　　“我指的是，黄金。”

　　“一千两黄金。”

　　“啥？”

　　不光这位刘二少，包括在路边看戏的一些观众，都吃惊起来。

　　“一千两黄金，这李妈也太会要价了吧，就算这林姑娘再国色天香，也不值一千两黄金呀！”

　　“害，你懂什么，李妈这不是乱开价，她是知道这钱刘二少拿不出来，故意打发她呢。”

　　果然，李年霞顺带朝周围喊道。

　　“各位，我就把价钱摆这，如果有人想要把我这林姑娘带走，请拿黄金千两，概不还价，没有，那就请回吧！”

　　刘二少听到这通话后有点恼羞成怒，“李妈，你别欺人太甚！”

　　但看到今天这人是要不成了，只能咬口牙，转身想走，临走前，还不忘用力哼一声。

　　其他人见当事人离开，也都不欢而散。

　　在周围围观一会，小檀就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她连忙跑进沉香楼，刚走上楼，就看到自己担心的人刚走出门。

　　“姐姐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

　　萧昭听到关心自己的话，心底升起一股暖意。

　　“我刚刚在门外看到了，那个该死的刘二少爷，又来找你了是不？”

　　小檀一脸不满，“真是的，自从他和你见过面后，这半年里，一刻也没消停过。”

　　萧昭知道就因为这件事，“没事，在这种事情上，李妈妈会照顾我的，你刚刚不是也听到了？”

　　话是这么说，但小檀心里还有有点不舒服，但她也不想过多让小姐把经历浪费在她身上，连忙说出正事。

　　“你让我交接的事情，我都已经做好了，对方有回信。”

　　萧昭点点头，“你把东西放在我房间的老地方，我先下楼，你放好了也快去吃饭。”

　　青楼大多都有全天营业，甚至有的专营夜店，但沉香楼却是奇怪，除了留店的一部分客人外，亥时一过就准时关店。

　　萧昭脸色有点疲惫的回到房间，点起放在床头的煤油灯，坐在床边。

　　整个房间静悄悄，包括外面楼道，听不到一点声音，时间接近入秋，屋里还有点发凉。

　　萧昭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一段时间，起身走向自己的梳妆台。

　　铜镜与后面的木板相融合，看起来融为一体，现在黑漆漆，在黑夜里倒有点诡异。

　　但萧昭没管这些，她把手放在铜镜上，轻轻一台，整个镜子竟然脱离出一点缝隙。

　　她尽量不发出较大的动静，慢慢抬到有一指宽，接着，将一根手指伸进去，触碰到一样东西。

　　萧昭小心的拿出来，是一张折叠好的纸张。

　　她拿起纸靠近煤油灯，上面是用墨水写成的几句诗。

　　人涉卬否，卬须我友，駪駪征夫，每怀靡及。

　　看完上面的话，萧昭将纸在叠起来，放在灯火上方。

　　随后纸的底下便开始燃烧，萧昭将纸松开，最后只剩下留存在火焰周围的细小灰烬。

　　为什么，燕郡王会知道她是萧家人。

　　虽然今天白日她糊弄过去，但萧昭并不觉得沈砚会就此放下疑心。

　　甚至最后还拿《清川欢》来测试她。

　　这是一首御用乐师才有机会学的曲子，萧昭小时候跟着一位老师偶然学过，如果说弹的话也能弹上几句。

　　但对她现在的身份林风来说，是肯定不可能会的。

　　萧昭可以肯定她没有见过这位七皇子，之前萧家还在的时候，碍于种种情况，她几乎很少出过门，就算有客人来也不是见她。

　　如果是燕郡王这种地位的人，她不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是因为她现在的风头情况？

　　这种概率不大，光金陵城内的青楼就有许多家，而有名的头牌也不在少数。

　　还是说，和她合作的那几个人里出了问题。

　　萧昭坐在床沿，仔细将一年来各种情况整理清楚。

　　这种情况的可能不大，这一年来，她尽可能的谨慎起来，能不说的话就不说，哪怕是和她有所往来的朝廷官员，也不是直接和他们坦白，而且利用各种方法一步步促使他们走到萧昭这边。

　　从未亲身见过面，别说知道她叫林风，那些人连她是男是女可能都不清楚。

　　唯一知道她表面身份的，便是那个龙华堂的店长，赵子诚。

　　虽然赵子诚的为人她很清楚，再加上把他们的合作告诉朝廷并没有好处，从心思上来说，并不会做这种事。

　　但这是萧昭为数不多能想到可能性最大的地方，人心最不可测，她必须找时机查明这一点。

　　并且她确信，这位燕郡王，肯定不会就因为她几句话就认定她不是萧昭。

　　现在朝廷那边，上报的是所有萧家人无一例外，全部死亡，如果突然这位燕郡王找到证据揭发她，在这个金陵城，别说为萧家复仇，她想跑都跑不掉。

　　这样，那萧家，不就是白白沦为那群达官显贵争夺利益的工具了吗。

　　萧昭不自觉将手握紧，随后松开，熄灭火势突然变大的火焰，整个沉香楼，陷入一片黑暗。

　　客栈，屋里还开着灯，四周静悄悄。

　　一个男人坐在茶桌前，眉毛高挑，一双丹凤眼别有风色，身后的侍卫提醒道。

　　“王爷，时间不早了，可以休息了。”

　　“不急。”

　　沈砚不急不慢的端起茶杯。

　　“怎么样，托你查的东西情况如何？”

　　侍卫向前做一个辑。

　　“回王爷，我按您的要求，去贿赂一年前负责抄萧家的其中几个兵，确实回答有发现墙下面有残缺的洞口，而且没发现过萧家当时小姐的身影，但当时他们也是碍于交差，而且房子已经烧的不成样，多少仆人的尸体都埋在那里，谁还知道她活没活着。”

　　沈砚慢慢喝一口茶，“那沉香楼的事情呢？”

　　“李妈那人行事，嘴严的很，我只能从一些旁杂人里问话，确实有两个人在一年前进沉香楼干活，但都是搞杂活的，并且干了半年就离开不干了，而林风进入沉香楼，差不多是在半年前，如果林风是那位萧家小姐的话，对不上时间呀。”

　　“对不上时间？”

　　“说不定一年前进入沉香楼干活的人，就是她，为了打消嫌疑，特意创建的时间差。”

　　“先干半年，再在沉香楼里接客，这种有名的青楼达官显贵多的是，顺带收集一点信息，她还挺聪明的。”

　　“王爷，您就那么确定那位林风就是萧家小姐吗，但就算是，一个乱臣的女儿，对我们有什么用？”

　　“乱臣之女？”

　　沈砚轻笑一声，将茶杯放在木桌上。

　　“程南，这个乱臣是怎么来的，你还不清楚？”

　　“这种称号，也就是永远被蒙在鼓里的平民相信，放在朝廷上，那群人一个个心知肚明的很。”

　　“既然她这么聪明，肯定知道这件事没这么简单，不惜放下身位去青楼干这么久，手里说不定有很多有用的信息。”

　　“也不知道她愿不愿意主动告诉我。”

　　沈砚故作伤心一般，朝对面开着通风的窗户看一眼。

　　程南转移话题，语气里是担心，“王爷，您真该休息了，自从您来到金陵后，就没合过多久眼，还是身体重要。”

　　“在等人。”

　　沈砚依旧不紧不慢，语气散漫。

　　“他们应该快来了。”

　　“程南，你做好准备。”

　　“什么？”

　　程南还不等他理解，木门上的薄纸被捅穿，一把在黑夜里的剑刺进来，泛着冷光。

　　“有刺客——！”

作者有话说

　　人涉卬否，卬须我友。駪駪征夫，每怀靡及。
这两句诗出自《诗经》
说一下更新，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是两天一更，因为现实比较忙，时间不太充裕，课多是一方面，因为上学期挂了两门课，我们学校不能补考只能重修，重修一学分一百块，我两门课得交五百五，所以我在学校食堂找一个兼职，这就占用为数不多休息的时间，所以更的少，见谅。
说实话，我不太清楚小绿江这里榜单规则，只知道一个新晋，其他乱七八糟我不太明白，我也不想再花时间搞这些东西，人工申榜什么的我懒得搞了，榜单无所谓，其实没人看也无所谓，只要我写的是我真正想写的，光这一点就挺好，如果真的能把我心里想的东西表达出来，那也称得上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