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烬》雾中三山

9、第九章

　　来人的样貌再熟悉不过，萧昭开口。

　　“小檀，你出去一下吧，我想吃杏仁糕。”

　　“啊。”

　　小檀还想挽留，但看萧昭朝他点头，只好走出去，走到门口还不忘往里面看一眼，无奈的将门关上。

　　“沈王爷坐吧。”

　　沈砚却没向桌边走，反而走向床边，在床边坐下。

　　两人的距离不断拉近。

　　“伤口怎么样，还疼吗？”

　　萧昭没回这句话，反而提出另一个问题。

　　“为什么救我？”

　　“嗯？”

　　沈砚轻笑一声，“我们不是一条船上的人吗。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况且，还指望着你给我提供信息呢。”

　　“现在还指望我吗？”

　　萧昭反问一句，“那是太子的人吧，而且你把我带出来，怎么能保证一个人都没看到，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救我都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最重要的，你把我带走，其他人都注意到了吧？”

　　沈砚听到对方的反问，叹一口气，“你还是这么聪明。”

　　“什么？”

　　“没事。”

　　沈砚挑了挑眉，又变成漫不经心的模样，“你只要知道，我留下你有用就对了，没人会做亏本的买卖。”

　　“好好休息，在你休养的这些时日，不用考虑任何事。”

　　说完，沈砚起身离开，关上房门，看到偷听做贼心虚的小檀。

　　“好好看着你家小姐。”

　　一眨眼，时间已经入秋，虽然还有点不适，但萧昭已经能正常下床走路。

　　休整的这段时间，萧昭刚开始试图调查点消息，但沈砚早就料到她会做这种事，提前在设计好的地方蹲点，只能作罢。

　　沈砚几乎每天都会过来，美其名曰探查她病情，萧昭每次都想从他嘴里问出点东西，结果这家伙精明的很，每次都会被他转移过话题。

　　虽然萧昭总想多知道点消息，但不得不说，这近一个月的日子算是她这一年来为数不多轻松的日子。

　　她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在望不到头的偌大庭院里溜达，小檀经常陪着她聊很多话，也不知道沈砚用什么办法，小檀也变得精明起来，每次但凡萧昭说点相关的，都会被打马虎过去。

　　不过最近几天，沈砚却没过来，周围的一些护卫，萧昭能明显看出这些人神色比之前更严肃，盯着她的时长也变多起来。

　　萧昭蹲在湖边，闲来无事扔着石子，虽然这种日子她过的很轻松，但终究不能一直被藏在这。

　　自从萧昭能下床后，就一直暗中观察这座庭院，庭院内部建造的很好，但地理位置很偏僻，金陵城是都城，整个城镇建造的都规规矩矩，在沉香楼的一年，她几乎把整个金陵调查个遍，没听过哪个达官显贵在边郊建过住宅。

　　所以可能性最大的存在，不出意外，这里是沈砚的封地，燕郡城。

　　萧昭思考从这里跑出去的方法，但最大的问题是她这一个月几乎与外界封锁，并不清楚有发生什么事情。

　　思考一会，她走到庭院大门口，两个侍卫将她拦住。

　　“小姐，王爷要求过不能让您出去。”

　　“我不出去。”

　　萧昭语气平静，“但是已经几天没见到沈王爷了，外面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两个侍卫互相看一眼，摇摇头，“抱歉，王爷命令过，任何事情都不能透露。”

　　萧昭还想问几句，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杂乱声。

　　“快！快！”

　　“找大夫！找大夫！”

　　大门被打开，一个脸上沾染血液的侍卫冲进来，他的背上背着一个男人，急匆匆的跑进最近的房间。

　　是沈砚。

　　周围一切都变得慌乱起来，各种传唤声此起彼伏。

　　萧昭没有犹豫，立马冲进去。

　　“怎么回事？”

　　侍卫名叫程南，沈砚的贴身侍卫，近一个月萧昭也有些熟悉。

　　程南满脸沉重的说，“在路上遇袭，中箭了。”

　　“什么情况？”

　　萧昭看过去，沈砚现在平躺在床上，肩膀处渗出血液，清冷的眉间皱着眉。

　　程南深吸一口气，“皇帝驾崩了。”

　　萧昭眼中不可思议，一瞬间发愣，但很快缓过来，“什么时候？”

　　程南看向一边昏迷的沈砚，“半个月前，皇帝生辰那天。”

　　大夫已经赶过来，萧昭走到门外，程南站在一边搭手。

　　皇帝驾崩不是小事，对整个国家而言都是很重的一件事，毕竟下一任皇帝登基，不用说就知道有多重要。

　　刚刚程南只是说皇帝驾崩，那应该太子还并没有继任，那就还有机会。

　　一条消息所蕴含的信息就巨大，萧昭倚靠在墙边思考许久。

　　皇子被蓄意刺杀不是新鲜事，但朝廷上下都知道，沈砚是最没有心当皇帝的那个。

　　虽然不是就说一句没心思就能让其他皇子放下警惕，普通人都不可能凭一句话就相信，更别说那诡谲云涌的朝堂。

　　但一切的转折应该是几年前，具体的日子萧昭记不清了，当时朝廷和匈奴之间的战争频繁，最后以签订和约为结局。

　　但匈奴签订前却突然后悔，要求朝廷派一名皇子过去当人质，去当人质面临什么没人不清楚，几位皇子尔虞我诈，三番推脱，然而，七皇子沈砚却直接自荐，就这样在匈奴那边待了整整两年。

　　在加上对方根本不问政事，被接回来后一直混迹风月，调查到是真心没和他们夺皇位的打算，便也没人再在意他。

　　为什么会突然有人刺杀他呢？

　　萧昭完全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其他皇子死的死伤的伤，唯一活着的就是太子和三皇子。

　　而最重要的，是太子沈墨和沈砚是亲兄弟，都是皇宫熹妃所生下。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穿着布衣的人从房间里走出来，萧昭连忙起身。

　　“怎么样？”

　　大夫点点头，语气平静，“放心，暂时已经没有问题，就是不能剧烈活动，不然伤口有撕裂风险。”

　　萧昭道声谢，将对方送出门离开后，走进房间。

　　沈砚的好在只是中一箭，并没有危害到重要器官，现在他已经醒过来，躺在床上。

　　看到他进来，程南向沈砚看一眼，得到答复后，从屋里走出去，并将门带上。

　　“为什么要将这些事情瞒着我？”

　　萧昭看到身前人，语气没了之前的平静。

　　沈砚用手撑着坐起来，“就算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

　　不等萧昭争辩，他抢先开口，“你原来的打算，是想联合苏丞相将太子扳倒，但你别忘了，朝廷是什么地方，就算苏先生有丞相这个官职，怎么可能消灭根基那么厚的沈墨？”

　　“人都是自私的，我想你应该清楚，苏丞相在之前已经有投靠太子的意思了。”

　　萧昭眼神冷下来，“那你就值得信任的？”

　　“至少我救了你。”

　　“谁干的？”

　　萧昭看向对方的伤口，“太子还是三皇子？”

　　“他们已经不信任你了是吗？”

　　即使太子和沈砚是亲兄弟，但过往历史里，兄弟之间自相残杀的事情不在少数。

　　现在皇帝驾崩，皇位还没有明确下来，不应该把重心放在没有威胁的人上，既然已经有人来为沈砚设坑，那就证明对方，已经成了某人的眼中钉。

　　萧昭轻呼出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把发生的事情都和我说了吧。”

　　沈砚看对方一眼，没办法，“你应该都想到了，皇帝驾崩，但并没有留下诏书公布皇位，当然，有可能有写，但没人发现。”

　　“本来太子想用国家法制堵住其他大臣的口，但现在还勉强被许太守等人推脱着，暂时得不到他想要的位置。”

　　“果然，许太守是你安排进的人。”

　　沈砚倒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毕竟知彼知己，百战不殆嘛。”

　　“不过…”

　　“扑通——”

　　沈砚低眸，刚想说什么，门被推开，急匆匆的跑过来一个侍卫。

　　看到沈砚，跪在地上，表情着急。

　　“报告王爷，刚刚线人来密报，三皇子，就在不久前…”

　　“中毒死亡！”

　　听到消息，沈砚下意识深吸一口气，碰巧撕裂到肩膀上的伤口，轻叫一声。

　　“王爷，您没事吧？”

　　侍卫关心到，刚想上前一步，看到在一旁的萧昭，紧接着沈砚向他做一个不用的手势。

　　“不用管我，去将军府，把这件事告诉林将军，他知道怎么做。”

　　“是。”

　　侍卫很快离开，萧昭有些疑惑，“林将军？他不是…”

　　突然想到什么，“你还和林将军有有联系？”

　　“有联系的不是我，是三皇子。”

　　沈砚抬眸看向她，眼中是轻柔，“接下来，你可以去报仇雪恨了。”

　　夜晚，一辆马车从皇宫运出，一路走到城郊的一座落魄草房前，车夫从马车上下来，在四周观望一番，确认没人后，小心翼翼的将车帘拉开。

　　轻声喊道。

　　“王爷，王爷！”

　　沈秋挣扎着睁开眼，眼里有些疲惫，身上穿着一件布衣，但眉宇间却透露出一股高贵。

　　这就是那位和太子争夺许久的三皇子沈秋。

　　他在车夫的搀扶下从马车里下来。

　　“怎么样，什么时候出城？”

　　“安排好了，林将军已经派人来接应我们。”

　　车夫面相比较粗犷，“燕郡王这招金蝉脱壳用的好啊，直接让太子卸下压力，估计已经载歌载舞了，但这沈墨肯定想不到，更大的危险在后头等着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