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爱下去》轩夜66

2、part two

　　佐田雅志看到推门进来的村市点点头，村市却是对着他45度鞠了个躬，倒不是因为他是已经从业30年的资深法医，而是因为村市知道只有法医才能找到最精确的死因，为破案进一步提供莫大的线索。

　　“你来了，那我们开始吧！”，佐田雅志也不管村市有没有准备好，拿起工具率先开始。

　　“？”村市有些不了解情况，本着多说多错的原则，他便接过助手递过来的消毒衣、消毒口罩和塑胶手套，穿戴好。

　　佐田雅志已经开始了工作流程，先是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检查，“死者穿的是高级衬衫，高级西裤，皮鞋更不用说了”。

　　“的确”，村市点头，“死者名叫竹内宏，是一家广告社的社长”。

　　“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从他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套广告公司的名片”，法医助理插嘴，在看到佐田的眼光后闭了嘴。

　　佐田梳了梳死者的头发，拿起垫在头下面的白纸看看上面有什么残留物，“头发上什么也没有”，他又抬起死者的手，“指甲也是，全部被修剪过了，里面的残留物也被清洗得很干净”。
　　助手拿着放大镜走到另一边，“脚上也是”。

　　“凶手的手法很熟练，也许是个惯犯”，佐田脱去了死者的衣物，装在袋子里交给村市。

　　“…惯犯…”，村市又被这个结论给唬住了，他查过，江川一家都没有案底。

　　“也有可能是极其聪明的人”，佐田又加了一句，着手剔去死者的体毛和头发，机器的声音回响在整个房间里。

　　村市第一次接触尸检，看到别人一下子这样赤果果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有些不习惯，别过头去。

　　“……”，佐田看到了也没说什么，他知道村市新人，所以接下去的才是关键。

　　将死者剃光以后，佐田大略的看了看尸体，“乍一看，身体上没有受到伤害”，他联合助手将尸体翻了过来。

　　“主要的死因可以归结于敲击脑后，失血过多而已，大致上就是这一些了，要具体了解的话必须解剖尸体”，佐田指着后脑勺上明显的凹痕与已经凝固的血块。

　　村市点点头，“光是这些根本不够，我需要更多确切的答案”。

　　佐田将尸体翻了回来，接过助手递过来的手术刀，从左上胸开始切下。

　　“？”，村市不明白佐田在做什么，但是他没有出声询问，看着佐田的刀在尸体的上身画上一个大大的叉。

　　佐田放下刀，手捏住尸体的皮一掀，整个五脏六腑的结构就在村市面前展示了出来。

　　“……”，村市的眼瞳瞬间放大，一个个器官，血淋淋的血肉，在他的眼前无所遁形。他第一次厌恶起了自己的好眼力，甚至那些蜿蜒的血管都让他觉得恶心。

　　“……”，佐田没有说话，但是他看着村市有一些赞许，这个年头第一次看尸检没有哭爹喊娘的年轻警官已经不多了。上个礼拜刚来的新人，竟然只是他锁在停尸间里就整个人崩溃，相比之下，村市已经好了太多。

　　血的无所遁形，村市选择先去外面透透气，佐田继续在尸检台上完成他的工作。

　　“呕…”，村市一出门，就有些控制不住，弯下腰干咳起来。

　　“还好吧？”，有人拍了拍村市的肩。

　　村市一回头，才发现是记录员相野。

　　“还好…”，村市直了直身，但是刚刚尸检那些场景仍是回想在脑海，挥之不去。

　　等到相野离去，村市又深呼吸了几口气，才推门回去。

　　村市回来的时候，佐田正在将死者的一个个器官取出来。他将这些器官放在一个个托盘里，“心脏，很健康，胃，粘膜上有些黄色小点是溃疡，看来没少吃垃圾食品，肾肝，基本上除了有些虚，其他没有什么特别的”。

　　村市从助手手中接过一个密封的玻璃器皿，“这是？”

　　“血液样本”，佐田回答，“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送到血透室去进行毒性分析”。佐田又将什么装进了玻璃器皿中，贴上标签，“这个是残留的胃液，可以看出死前他吃了什么”。

　　“谢谢！！”，村市有些感激，当初发现死者竹内宏，是在他的办公室里，但是从血迹上可以看出，那里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只是有人将死后的他摆放在办公室而已。如果可以找到死前他去过哪些地方，对破案比较有帮助。

　　佐田拿起了小锯刀，助手一插上电源，锯刀便飞速旋转了起来，声音呲呲作响。村市看着锯刀，仍处于不明白的状况。助手递过透明面罩，示意村市和他一样带上。

　　等到村市带上后，佐田拿着小锯刀，沿着尸体的左耳上方，经过头顶心，再到右耳，切割出一道弧线。

　　佐田关掉小锯刀，交给助手，然后用手一抹，头皮就被他拉开，露出了脑颅骨。

　　不知道是不是之间已经受到过冲击，此刻的场景也是异常的血腥，但是村市只是紧皱眉头，并没有恶心到想吐的地步。

　　“看样子的确是后脑部被敲击导致下颅骨断裂”，佐田指了指后脑勺和脖子中间的那块地方，从骨头上来看，可以清晰的看到有一处破裂。

　　“我会照几张像还有X光图像给你”，佐田又拿起了刀，准备将脑全部破开。

　　村市知道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于是向佐田和助手各鞠了个躬，离去。直到离开尸检房，他才觉得真正放松下来。

　　村市走到办公室里，为自己倒了一杯咖啡，但是以前闻起来香甜醇厚的咖啡此时尝起来确实索然无味。

　　他只要想起之前那些尸检的场面，似乎连自己的胃都要翻滚了去起来，

　　紧接着村市的手机响了，传呼他去那报告，似乎他之前托相野送去的血液与胃液的报告已经出来了。

　　“你送来的……真是精彩纷呈”，检验员拿着化验单，上面罗列着村市看不懂的词汇。

　　村市直接问，“都有什么？”。

　　“芳香物质、蛋白质、乙醇，各种有机酸……”，检验员报着，又加了一句，“还找到未消化完的博饼”。

　　“乙醇？”，村市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词。

　　“总结的来说，他的胃里主要是葡萄酒，还有一些小食，奢华程度，应该是参加什么上流社会的聚会”，检验员耸耸肩将化验单交给村市，转过身继续忙其他的。

　　“谢谢”，村市拿着化验单离开，去拿血液分析报告。

　　“血液中酚麻美的含量过高”，专门负责血液检测的检验员告诉村市，“这种药并不是很常见，过多服用会让人产生幻觉，或者过度兴奋”。

　　“这是最近在学生之间很流行的东西”，村市想起自己曾经在酒吧里抓到几个嗑药的学生，就是在服用这种药。

　　村市将那些血液报告和胃液化验单去复印，而原件作为证据存档起来。

　　村市将现在所得到的所有资料摊在桌子上，摆放整齐，一面再仔细的检查有没有什么遗漏。一条时间线渐渐在他的脑中浮现。

　　竹内宏（死者），6月15日（两天前）的晚上出席一个上流聚会并饮了葡萄酒。接着服下了药，可能是别人暗中下的也有可能是自己服用，接着头部重击而亡。已死亡的竹内宏被移到了某个隐蔽的角落里，所有的衣物都被漂白过，重新被穿戴上去。然后再被人搬运到竹内宏自己的办公室。直到16号也就是昨天早上才被竹内宏的秘书发现。

　　当时秘书打电话报警后，局里做了详细的记录，这个案件就交由村市负责了。

　　昨天整整一天，村市都在和竹内宏办公室里的指纹做斗争，就算竹内宏的秘书每个礼拜都会稍作打扫，整个办公室里还是充满了上千的指纹。

　　村市都鉴定过，除了竹内宏与秘书的，剩下的有两对是陌生的指纹。用竹内宏公司内部公司员工的指纹资料进行排查的时候，查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江川痕，所以他被村市理所当然的怀疑为第一个嫌疑的人。

　　得知江川痕今天早上出席毕业典礼，村市已经尽可能的赶过去了，但是学校给的答复是他出席了早上的音乐合奏便有事回家了。村市只能再次打电话托人查江川家的地址，查到后他便立刻驱车前往江川家。

　　村市敲了门，可惜来应门的江川暮极为难缠，只是让他粗略了浏览过了所有的房间确认没有江川痕的存在后，拒绝了他的搜查，因为没有搜查令。

　　而现在江川痕下落不明，也没有找到案发现场，村市一直都没有实际的进展。

　　村市又想起了佐田在解剖尸体时说的一句话，“有时候，死人也是能说话的……”。没错，现在所有的线索都在桌子上了，村市决定跟着线索重头来一遍。

　　首先是聚会，村市找到了竹内宏的秘书电话，约了一个地点见面。

　　“很抱歉，还要再打扰你一次”，村市为竹内宏的秘书点了一杯奶茶，自己要了一杯咖啡。

　　等到奶茶上来的时候，村市将奶茶推倒了竹内宏的秘书的面前，却突然语顿，“请……用”。

　　竹内宏的秘书似是察觉到了，微微一笑，“叫我波子吧，上次很匆忙，也没有来得及自我介绍”。

　　“呵呵，波子小姐，请用”，村市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自己也不太有请教别人姓名的习惯，明明每个证人的名字都应该牢记的。

　　波子看着村市的脸，和上一次见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同，还是一样的俊朗，只不过下巴冒出微微的胡渣，她再仔细审视了村市后，又发现隐隐有了黑眼圈的征兆。

　　“波子小姐…请问你在看什么？”，村市被盯着有一些不自在了。

　　“哦…”，波子被问的回过了神，这年头像村市一样帅气有型的警察真是不多见呢，“我只是觉得你看上去有些累”。

　　“也许吧，”，村市回答后，顺势就转移到了案件上“关于你上司的那个案子还没有破，我也不想休息，所以波子小姐知不知道，他告诉我15号晚上他到底是去参加了哪里的聚会？”

　　“这个…我也不知道呢，因为是并不是业务上的”，波子很肯定，“竹内宏的私生活很乱，应该来说整个广告界的现状都是这样”。

　　村市注意到波子的语气，直呼了上司的全名语气也不是很尊敬，“似乎…波子小姐对竹内宏颇有怨言？”

　　“谁不是这样？！”，说道这一些，波子的神情有了变化，“我已经是竹内宏换的第五个秘书了，之前的几任都说竹内宏好色，我还不信，亲自上任才知道他有多过分！！公司内部的员工也不提了，在他手底下遭殃的模特也不在少数了！！”

　　“那么江川痕呢？”，村市问起了江川痕的情况，“你对他了解多少？”

　　“江川痕？”，波子一愣，“他是瑾姐的御用模特，江川社因为和我们公司有长期的宣传合同所以干脆就让江川痕在我们这里挂名了，工作起来手续什么的方便一点”。

　　“瑾姐？”，村市记录的笔停顿了一下，“你们很熟？”

　　“也还好，业务多了，接触的就多了，人很好，竹内宏喜欢她喜欢的不得了”，波子像是想起了什么，笑了起来，“偏偏瑾姐防范做的很好，每次竹内宏都是看得到摸不到，之后都要冲我大发脾气”。

　　村市又试着问了些关于江川瑾和江川痕其他的一些问题，但得到的无外乎就是一些基本资料，这些他都已经掌握了。

　　波子非常积极地留下了家里电话，“有事的话，手机打不通可以打我家里电话”，她瞄向村市，有些扭捏。

　　村市接过电话，有些漫不经心的夹在笔记本里，“谢谢波子小姐”。

　　村市的五官极为出色，一双大而明亮眼睛就十分的吸引人，挺拔的鼻梁，厚度恰到好处的唇形，整个眉宇间透露出一种过分的清俊。就单对于村市的长相，认识他的人无不说他做警察太可惜了。从上学以来，就不断的有学妹学姐送过礼物，大胆表白的也有，所以对于波子这个举动背后的含义，村市再明白不过。

　　但是村市现在最在意的还是破案，无暇顾及其他，伸手示意服务生结账后便匆匆回了警局。

　　终于在村市回到了警局后，听到了一个好消息。

　　“我之前就在想，每个特定的葡萄酒都会有不同的配方，鉴定了几个高级品牌后，我查到了是Château Pétrus”，先前对胃液做检查的检验员递过一个瓶子，“翻译过来是柏图斯，这个牌子在整个日本只有一家专卖店，就在银座，而且我拿到了最近出售情况的记录，零星的几个人，只有一个人大量购买过，似乎是用作聚会之用”。

　　村市有些激动，声音不自觉地提高，“谁？！！”。

　　检验员被村市难得一见的样子怔到了，好一会才将那个名字说了出来，“……江川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