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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事发(下) ...

  •   朝前没有得出结论,乾泽帝私下召见了晁三易。

      仁德殿内落针可闻,乾泽帝轻咳一声,邱侣公公将陆谦袁的奏折递给了晁三易。

      “江南水患,直接影响了今年第四次军粮下拨,邢柏年铤而走险,背后有何内情?又如何劝得动廊越国举兵进犯云城?就算肯相信邢柏年没有给他们下套,也得是有利可图才行。”

      “陛下,江南局势复杂,但是这其中,水患并非是直接导火索,换言之,就算今年江南没有水患,邢柏年未必不会叛国。”

      晁三易话说到这里,似是挑开了江南污浊官场遮羞布。

      “阁老的意思,邢柏年早就通敌。只是朕不明白,这么多年,难道云城一干官员竟对邢柏年所作所为毫无察觉?”

      “陛下,邢柏年今日行径,根不在江南,也不在南境海贼。”

      乾泽帝以为晁三易要谏言,“阁老,肃清官场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眼下,朕迫切想知道邢柏年所为背后原因,到底是为什么。”

      晁三易一阵沉默。半晌后,晁三易年迈的身躯跪了下去。

      乾泽帝以为晁三易这架势是要顽固直谏,谁料晁三易却不紧不慢的说了另一件事,“天元十七年初,隆冬刚过,北境胡蟾和赖食忽然频繁进犯我大程,军粮告急,季鹰军在北方战场苦战,先帝听闻此,便提早了那一年春季的军粮下拨,但是过了一月,暮北斥候却说没有看到军粮前锋队和他们会面。先帝命彼时还是户科都给事中的乔广陵去暮北监军。等到乔广陵过庆东山脉,却发现江南发往暮北的军粮才刚刚上岸,于是就随军粮一同去了暮北。”

      大程天元年间开始,暮北军粮便从江南拨运,由于南北路途遥远,故而军粮自观澜港走海域直达庆东的醒茶港,再从庆东走陆运押送到暮北交战地。朝廷会委派督粮官在庆东对军粮例行检查,核验数量和品质,后随行军粮北上,直到军粮安全抵达暮北,在暮北军及江南运粮官交接文书后,回朝复命。

      乾泽帝蹙眉,晁三易叙述的这段往事他并不陌生。那一年北赖滋扰频繁,季鹰军接连鏖战,甚至痛失多员虎将,幸好最后季鹰军撑到了补给送达,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晁三易接着说,“乔广陵知道暮北军粮之关键,便询问军粮贻误这么久的原因,督粮官只说是海上风浪大,又有雨水天气,才导致了军粮食受损。军情紧急,乔广陵当时没有细细追究,等到回到永益皇城,乔广陵欲找之前的督粮官,却发现此人早已经突发恶疾死在庆东。”

      “关乎军粮和北境,父皇难道没有一查到底吗?”

      晁三易摇摇头,在不断的回忆中蒙上了悲伤。“先帝当时已经病入骨髓,兵部和户部倒是坚持查下去,内阁便让刑科都给事中和乔大人一起前往庆东,但是淮城知尹一问三不知,守备军总镇说尸身已经按律法送回故里,具体的已经上奏兵部。又以淮城有重要港口醒茶港为由,打发了两位都给事中。就连当时淮城守备军也前来阻拦,在他们的“护送”之下,乔广陵等人回到了永益城,此事就此不了了之。然而事后得知,淮城醒茶港盐提司竟是蔚王妃弟弟纳兰通。”

      乾泽楚瑾蹙眉眯起了眼,“阁老想说什么?”乾泽帝听得心内郁结。

      “陛下,蔚王在庆东有庄子,在永益城,泉启城、忘水城也有庄园田地。庆东尚且不提,那泉启和忘水二处的水土如何,能孕育怎样的五谷,又能产出怎样的珍奇药材,陛下肯定一清二楚,然而户部每年核账,却总言蔚王从库颇丰且质量上乘。若说蔚王想表衷心,刻意买来上等贡粮呈交国库,那蔚王同大臣们礼尚往来的,又是什么样的货品,陛下不妨查一查。蔚王府内尚且不论,单就从蔚王手里流出那些东西究竟产自哪里,一查便知。”

      乾泽帝胸口起伏剧烈,“阁老的意思,邢柏年背后,是蔚王?”

      “观澜仓乃天下第一仓,从南到北,这粮车上早就已经布满蠹虫,再不肃清,下次运到暮北的恐怕就是不是变质的粮食这么简单了。它们吃的不仅仅是军粮,吞噬的乃是大程国的江山社稷啊。”

      晁三易说到最后,已露悲恸。他是大程国的股肱之臣,乾泽帝知道他不会信口就挑起这件旧事,但他需要斟酌再三。“阁老慎言,蔚王乃我表兄,是朕亲封的一字亲王,蔚王是奢靡,江南的精谷粮药能弄到手的确也有贪污之嫌,只是,凭借一庄旧案,说他指使邢柏年大张旗鼓抢劫军粮,朕实难相信。”

      “陛下……”

      “阁老!”

      乾泽帝示意邱侣公公扶起晁三易,“阁老今日说了许多话,朕,自会斟酌,你且回去,此事,过后再议。”

      晁三易在邱侣的搀扶下艰难起身,他佝偻着身躯,知道自己再说无益。然而就在此时,殿外来报,江南巡按御史沈溟沈大人回到永益城,已在轩天门外递了复命请求。

      乾泽帝想了想,干脆给阁老赐座,“阁老留下来一起听听吧。江南的事情,看看沈大人折子里有没有遗漏的。”

      ******

      乔广陵对着琴寥寥拨弄,然后又拿起一张曲谱对照,不时做着标注。

      “主子今日很有闲情逸致。东宫那边没有课吗?”

      “少师并几个大学士在那边。”乔广陵手上不停,“还有予鹿也在,我就不去了。”

      “沈大人回来了,说是先去宫里。”北林放了一杯茶在乔广陵案上。

      乔广陵听到这里搁了笔,思忖片刻,没有接北林的茬,却说:“今天秦大人生病告假,北林,你把前些日子得的一些擎南特产交给他哥哥秦俢,让他带过去吧。”

      ******

      沈溟一身蓝色窄袖牡丹圆领袍,蜂腰削背,形貌昳丽,虎步行至殿内。撩起角袍,跪地行君臣礼大礼。

      “臣沈溟叩见陛下!”

      乾泽帝心中的阴郁去了一半,面色依然冷峻。

      “免礼。”

      沈溟利落起身,又问了句晁阁老安,方才玉立君前,开始述职。

      “禀陛下,臣于八月底奉命前往江南巡查水患,彼时江南水患来势汹汹,各城都不同程度受到水灾的侵害,其中缮城、株城、谢城较为严重。臣携坞城姜指挥史巡灾,根据各城情况布设人手,拟定赈灾银粮上奏内阁,目前赈灾银粮已经下拨,江南百姓可顺利度过这个冬季,待来年春耕,可以根据土地恢复和劳力实际情况,分发粮种,江南民生恢复有望。”

      乾泽帝从头听到尾也没有听到和奏折里不一样的,于是问,“你在江南,除了赈灾,可还曾看到点别的什么事?”

      沈溟眼珠一转,瞥了眼晁三易,“陛下是说?属下令姜指挥史去云城的事?……禀陛下,当时臣寻灾至瑞城,不巧遇到土匪绑架一孩童,被将指挥当街抓获。经过审问得知这几名土匪黑吃黑,竟将曹忠派遣去绑架江南富商李家千金的人给杀了,然后将计就计,打算继续绑架李家女儿以此敛财,被抓后邢柏年指使曹忠,密谋劫取观澜仓,并欲勾结海贼进犯云城的事也就败露了。不巧臣当时身体不适,臣见姜指挥史是个办事牢靠的,便临时委派他将土匪押解至云城充军。一来官员勾结土匪不是小事,臣不能草率发落一城知尹曹忠,便决意先将土匪发配充军既能人尽其用,以安民心,往后若有审讯,还能立即提审。”

      “呵,”乾泽帝冷笑,“三来那姜长鹰去了云城,算是替你巡视了,你料定云城灾情轻微,段大帅定能解决,便称病躲懒。”

      “陛下明鉴,臣的确是病了。”

      “好了,别在朕这里卖乖,且问你,你把曹忠抓获,可有审问他刑柏年为何会叛国投敌勾结海贼,而他曹忠又为何会听从刑柏年指令?”

      “稍稍问过,那厮疯疯癫癫,言语无状,臣不敢信他,觉得还是押解回朝,由刑部审讯为好。”

      乾泽帝听沈溟说土匪放在云城以便日后提审,就知道沈溟早就想好了,准备把事情扔给刑部。乾泽帝撇了撇嘴,“那姜长鹰呢?你让他去云城,他二话没说也就去了?”

      “嗯……回陛下,曹忠说邢柏年勾结海贼,臣料想云成军常年驻扎南境,对廊越国了如指掌,必定能抗击,所以我将整件事交代给姜指挥史,让他自行决定……”

      乾泽帝听到此处,吸了口长气。冷哼道:“自行安排?你还挺开明。”沈溟堂堂巡按御史,巡视期间直属皇权,他下的命令若姜长鹰有异议,那就是在藐视君威。这话谁听了不觉得沈溟于政务之事太过儿戏,但他这个性格,恰恰也是乾泽帝愿意放权给他的原因。

      沈溟还在继续,“姜指挥史写了封信加急送回坞城,就决定去云城,临走前跟臣说,邢柏年能说动海贼,站在海贼的利益立场上,粮食应当是最大的诱惑。很有可能海贼一面进犯云城,一面又觊觎观澜仓。臣觉得姜指挥史分析颇为有理,毕竟他对此很有经验。此后臣写了封加急信让段将军派兵接应姜指挥史,然后就动身去坞城了,水患寻灾收尾在瑞城,恰逢布政使亲临,臣便把瑞城的事都交给了陆谦袁陆大人,让他办完瑞城的事务,就去坞城同理赈灾粮事宜。”

      乾泽帝似笑非笑,叹了口气,抬眼倪着沈溟,“真是亏得你了,拖着病体去坞城。”

      晁三易手里还攥着陆谦袁的奏疏,他起身行了一礼,问道:“沈大人辛苦,敢问沈大人去了坞城后,粮仓如何。”

      “阁老挂心,粮仓无事,贼人没有得逞,被悉数擒获。”

      “那帮贼人何在?”乾泽帝对沈溟爱撂挑子的行为不放心。

      “回陛下,被臣安排在兵马司军牢内。”

      “还算你清醒,没有直接送到刑部那边去。”乾泽帝轻笑,不知道是夸赞还是讽刺。

      ******

      云城之战后,士兵稍作整顿便投入了紧急的战后重建。

      西城已经修葺完毕,女墙加固,还增设了不少弩机台。段悠宏巡查后,下令云城东城门也需要做同样的加固。虎川觉得段悠宏近来心情舒畅了不少,便借着陪同巡查的契机重提了与廊越国阿会族的那场战争。

      “大人,廊越国阿会族兵败云城,估计会消停一阵子。上次我们是猝不及防,往后云城有大人坐镇,必定一如既往坚不可摧。只是……”

      段悠宏一手拽着缰绳,他微微含胸,雄健的身姿随着马背颠簸一起一伏,“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上月云城一战,没有提及姜长鹰,我担心,会有不妥。”

      “的确会有不妥,但是那又如何,姜长鹰押解来的土匪涉及坞城军粮案,如今弄丢了人,到时候朝廷追究,我一样只字不会提姜长鹰,只说人是战乱之际逃跑了,我再上疏请罪,按照姜长鹰的性格,应该不会多言。就怕……”

      “就怕沈溟多言。”虎川为难道,“恕属下多嘴,我总感觉这件事里面多了个沈溟,就没那么简单。”

      段悠宏扯了一把手里的绳,在日光下迷离着眼倪着虎川,“面对没见过的人,总是会很神秘,我却听说他是个纨绔。但是和你一样,我也担心他,因为是个纨绔,所以直来直去,脑子不会转弯,这次奏疏刻意抹掉姜长鹰,我也是为了试探一下。”

      “试探?”

      “是的,云城具体发生了什么沈溟不清楚,姜长鹰那边最后的结果大不了是功过相抵,那样的话,我觉得沈溟无论是不是纨绔,至少对于姜长鹰,没有偏私。如果,最后过错全在我,功全在姜长鹰的话……就说明朝廷有人看不惯我久居此位。”

      段悠宏没有说下去,虎川不明所以,“大人严重了,云城一战,大人拼死守城,鞠躬尽瘁。即使陛下因为西城损失的兵马来追责,也顶多是斥责一番,大程南境,永远都离不开大人,这一点,天下人皆知,陛下亦知。”

      段悠宏看着眺望这座城,仿佛一眼就能望到头,蓦然轻笑,“凡事没有永远,你知道,曾经世人也都觉得大程国北境不可没有姜长鹰,但结果呢?十年前暮北军易主,姜长鹰永远的留在了坞城。从那以后我就知道,做大程将士如履薄冰才是常态,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谁会不怕呢。远在南境,朝中局势却不得不时时探知,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罢了……”段悠宏逆着光前行,没有回头,“你再拟定奏疏一封,将云城的事据实上表,不过,不要急着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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