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声刺青》匿名拖拉机

2、倒影

　　江夏的腕骨硌在防弹玻璃上发出轻响。沈星回用膝盖顶开他时，青年白衬衫下摆翻卷，露出一截缠着医用绷带的腰腹。消毒水的气息混着血腥味，在两人交错的呼吸间酿成危险的甜酒。

　　"威亚钢丝割的？"沈星回指尖抵住绷带边缘，感受到布料下不正常的隆起。江夏忽然闷笑出声，潮湿的吐息喷在他耳廓："沈老师果然什么都知道。"

　　露台玻璃突然被敲响，经纪人举着手机脸色铁青。沈星回松开钳制后退半步，看着江夏若无其事地整理衣领。青年转身时，后腰处闪过暗红色图腾——那是家暴题材电影里，男主角为掩盖伤痕纹的荆棘玫瑰。

　　"明早八点飞海南的航班。"经纪人压低声音，"综艺制片方要求你们住同一间海景房。"

　　沈星回扯下领口的黑曜石袖扣扔进香槟杯："告诉王总，他儿子在温哥华赌场欠的三千万..."气泡翻涌间，袖扣表面浮出暗纹，是江夏锁骨处十字架吊坠的镜像图腾。

　　更衣室的顶灯在凌晨两点突然熄灭。沈星回摸到门把手的瞬间，听见布料撕裂的声响。月光从气窗斜切进来，江夏正将染血的衬衫塞进碎纸机，机械齿轮咬住布料时发出类似骨裂的脆响。

　　"需要创可贴吗？"沈星回倚着门框，目光落在青年肩胛处新鲜的抓痕。江夏反手扣上运动外套，腕间银链擦过碎纸机开关："沈老师对所有人都这么体贴？"

　　储物柜突然震动，沈星回的手机亮起陌生号码的短信：【别碰不该碰的东西.jpg】——照片里是他母亲疗养院的窗台，三色堇花盆下压着半张乐谱。

　　江夏的轻笑在黑暗中格外清晰："看来有人比我们更着急。"他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MP3，老式屏幕蓝光映出侧脸，鼻梁的弧度与沈星回钱包里泛黄的照片逐渐重合。

　　机场VIP通道的闪光灯将清晨撕成碎片。江夏突然伸手帮沈星回调整耳钉，指尖掠过耳垂时轻声呢喃："您猜今天的热搜词条是什么？"他卫衣帽檐下的蓝牙耳机闪着红光，正在实时收录所有对话。

　　接机粉丝的尖叫中，沈星回突然揽住江夏的腰往怀里带。无人机航拍镜头里，他们倒映在玻璃幕墙上的身影宛如交颈天鹅。江夏的惊呼被快门声淹没，沈星回贴着他耳骨说："你戴的是十六年前的初代助听器。"

　　飞机冲进积雨云时，沈星回正在看江夏的试镜录像。监视器里的青年被按在钢琴键上，黑白琴键印在苍白的后背，鲜血顺着《月光奏鸣曲》的音符流淌。导演喊卡的瞬间，江夏抬头看向镜头的眼神，与福利院火灾那天的监控录像完美重叠。

　　空乘送来血腥玛丽，江夏突然攥住他的手腕。冰凉的番茄汁沿着桌板缝隙滴落，在米色地毯上洇出心脏的形状。"您当年为什么没来赴约？"青年在引擎轰鸣中开口，掌心的旧伤疤贴着沈星回腕间跳动的血管，"我们在天台说好的，要一起逃出去。"

　　记忆闪回伴随着剧烈颠簸。十二岁的沈星回攥着半块玉观音，浓烟中有人将他推出琴房。火舌卷走那个背影的瞬间，他听见穿越十年的呼唤："阿回！"

　　氧气面罩弹落的瞬间，江夏突然吻上来。咸涩的血味在唇齿间漫开，沈星回尝到海啸来临前的气息。经济舱传来哭喊，而他们在下坠的机舱里共享最后的氧气，就像很多年前共享一副破旧的助听器。

　　"检测到雷暴云团..."机长广播夹杂着电流声。江夏解开安全带，跨坐在他腿上时露出腰间暗藏的微型录音笔："当年火灾的消防报告..."机身突然倾斜，他的后脑撞在舷窗上，颈间十字架吊坠迸裂，掉出半枚烧焦的SD卡。

　　沈星回用领带缠住两人交握的手。三万英尺高空，江夏染血的虎牙刺破他下唇："欢迎来到我的复仇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