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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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族的景致同百花宫全然不同。
冬季的它，是颓废而凋零的，不似百花宫的热闹。
可偏偏，便是这样的地方，竟比百花宫的生气多出好几翻。
明明是颓败的地方，却热闹非凡。
倚着窗，看外面纷飞的白雪。天地万物都被这一片纯白覆盖，再难看出原来的模样。这样，也好。
掩了本性，换一个姿态，也不失为一种活法。
“在想什么呢，玉清？”清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胸膛就势贴近，几乎将我整个人环进怀里，暖意便隔着层层衣衫慢慢传进来。
我回过头，淡淡地看他：“没什么。”
他笑了笑，抬手关掉窗户：“风大，有些冷。”
我瞥了一眼房内烧得火红的木炭，再看看他如白玉般面孔两旁的红晕，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他却牵过我的手，殷勤道：“玉清你过来看，蛇族今日又献来一宝。”
我略一挣扎，从他的掌心抽出手，拢进宽大的袖子里，跟在他身后走出屋子。
他也不着恼，由着我去了。
穿过几道回廊，便来到了释渊的书房。
他从桌子上取过一个墨黑的小匣子递给我：“喏，自己打开看。”
我随手接过来，“咔哒”一声打开匣子，只见里面不过躺着一颗黑乎乎的球状物，唇角一勾，弧度讽刺：“果真是宝贝。”
释渊摇着青纸扇：“这你就不懂了。”
他静静地望着我，眼中的青芒闪烁不定：“此物乃天下奇丹。凡人吃了尚不要紧，然而一旦进入妖的腹中……呵呵……便是元神尽毁，灰飞烟灭。”
他说得漫不经心，我却听得心念流转。
若是妖吃了，便灰飞烟灭么……
“此丹无色无味，任谁都分辨不出来……”他还在一旁介绍，我却再也听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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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早已过去，我却始终没能见到兰清。每每追问起，释渊总是以种种借口错开。
来狐族，是为了兰清。
兰清既已不在，那我此番留下，又是为了谁？
想不清，看不透。
脑海里常会出现一双眼睛，眼尾上挑，勾的是桃花灿烂，端的是妩媚多情。却偏偏在望着你的时候，让你产生似乎那就是一往情深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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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渊的人缘似乎是极好的。
狐族的来客总是络绎不绝。
昨天是兔王，今天是狼王，明日又换成虎王狮王。
或是提着几壶好酒，或是带上几个美人，再或是携了一篇好诗……哪怕什么也不拿，也要坐下来和释渊聊上几个时辰，下几盘棋。
狐族的美女数不胜数，尽是别人送的。
化着艳丽的妆容，饶是冬天，也仅着单薄的纱衣，皓腕微转，纤腰轻扭，一阵铜铃叮当作响，媚眼如丝，带起无限风情。
只是每次看到她们，总会让我有一种熟悉的感觉。细细想来，却知道根本不可能。
“狐王，你都好几天没有去人家屋里了……”兔族的美姬缠上他的臂膀，声音甜得能酿出蜜来。
他一勾手，将美姬揽进臂弯，调笑道：“艳姬，长夜漫漫，可是寂寞了？”
艳姬瘫软在他的怀里，哀怨道：“没有狐王的夜晚，奴家怎能不寂寞……”
说完，掩着嘴吃吃地笑了开，一双媚眼却定定地看着他，似是相邀，似是期待。
释渊轻轻拍了拍她的脸，笑得浪荡：“美人相邀，岂有不从耶？”
说完这句话，他侧过脸看我，露出为难的模样：“说好了今晚要陪你下棋的……”
我转过身，漠然道：“早点睡觉也是一样。”
还未走出房门，手腕却突然被拉住：“玉清……”等了半晌，才听见他从齿间慢慢挤出一句：“夜凉……”
我冷冷一笑，挣开钳制，抬了脚步，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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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地躺在床上，睁着眼盯着头顶丝帐上繁复的花纹，似是鸳鸯交颈，脉络交融，说不出的缱绻缠绵。
自从来到狐族，失眠的次数渐渐少了起来。有时候躺到外面天色微亮，也能慢慢睡去。
大约，是想着可以见到兰清的缘故。
兰清……
房间的大门突然被撞开，刺骨的冷风夹着飞雪呼啦啦地灌进来，饶是在被子里，我也不禁打了个寒战。
侧目看过去，却是一个颀长的身影立在门边，风吹起他的长袍，挽起他的发丝。整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背后是漫天风雪，暮霭沉沉。
我躺在床上没有动。他却一步一步走过来，身上的冷意在房间里一圈一圈扩散开。
“你醉了。”刺鼻的酒气让我厌恶地皱起眉。
他却一个踉跄，趴倒在我的身上。鼻尖相撞，唇瓣相碰。
“你……”才一开口，话语就被他尽数吞进肚子里。冰冷的唇在黑暗里缓缓摩挲，早已分不清谁比谁更冷。
“玉清……”如同叹息一般。
我抬眸去看他的眼，却只看到一片青雾缭绕。
大门被风吹得直哆嗦，吱呀吱呀凛凛作响。
不知何时他的手已经褪去了我的里衣，冰凉的指尖在裸·露的皮肤上激起层层酥麻。舌尖早已勾进了喉咙深处，紧紧相贴的胸膛，几乎就要把身体里全部的空气都给挤出来。
“唔……释渊……”双手抵住他的胸口，想要推开，却反而被他抱的更紧。
“玉清，这是你第一次唤我的名字……”趴在身上的人徐徐地笑了，“我很欢喜……”
“够了。”我冷了眼色，翻手拍向他的胸口，原料定他必会避开，于是用了十成的力气，却不想他竟然丝毫不动，生生受下这一掌。
“玉清……”血丝顺着嘴角蜿蜒而下，他的笑容里带着无奈，“玉清，你还是这么个性子……”
说着，将头埋进我的颈窝，低低道：“让我靠一会儿……”
彼此没有说话，便这样静静地躺着。身躯交叠，如此密实，如同不可分割一般。可是我却知道，这不过是虚妄的假象，带着脆弱而易碎的完美。
晨曦初绽，天光微亮的时候，他翻身下床。垂眸看我，眼中已是清明一片。负手而立，又是一派风流不羁。
“花王，释渊喝醉，昨晚多有冒犯，得罪了。”
不待我回答，他便接着道：“你再睡会儿。我先走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
在房门关上的瞬间，不知为何，我竟觉得心口的地方，有风灌了进来，微冷。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