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逢春［ABO］》Ladyyyy

46、第116天

　　这夜无星光，路上的灯光穿不透浓雾，月色也抵达不了地面。人和天变得好像亲密了不少，万里天空不再高不可攀。

　　时间就这么过了一个多小时，听者难免动容。他们没有约定，但凌季润还是严肃吩咐周围的人：“不要声张，对谁都是。”

　　几人点头。

　　凌季润看了一眼白元满，眼前这人即使有错，但罪不至此，更不至于家破人亡。他不能完全相信他说的，公安司法机构要真如此那整个社会都会坍塌的，但谷阳市不是发展得很好吗？

　　“明天会有一台电脑放在这里。”他又想到什么，自己否定般摇摇头，“现在就以最快的速度去买一部吧。”

　　旁边的一个人迅速跑开，于明泪眼婆娑，他急忙跪在地上，刚刚勾着腿，早麻了。白元满忌惮已无，她上前想把人扶起来，被旁边的人扯过来。保镖熟练地把人拉起来。

　　天空渐渐飘起毛毛雨，很小的雾语。凌季润开口：“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你也不是全然无辜。”

　　“我曾无数次想过，要是世上有后悔药，怎样的的代价我都愿意。”现在知道了，遗忘就是后悔药，怎样才能遗忘，唯有死亡可解，他唯一的家人已经不在了，只留他无尽悔恨，他扫了一把最近换上的白丝，“我的罪我以后会给我女儿赎。”

　　风紧了起来，不知道混杂着多少人的叹息和无望。

　　白元满几度张口，她不知说什么才算不上风凉话。她在心中祈祷，于津啊，下辈子做个家庭幸福快乐、长命百岁的女孩儿吧。

　　凌季润直接把她送到了家门口，看着她打开门才说：“别想了，人各有命。”

　　这世界匆匆忙忙，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事情奔波忙碌，谁也不清楚谁的难处，有的人视相遇如过往烟云，自在快活；有的人一生都在追逐念念不忘的某个人、某件事。

　　白元满悲切地呼出一口气，她在嘴里念着：“人各有命。”世界上总不缺枉死的人，或许是因为她们铭牌上都有“谷阳三中”几个人，她觉得这样的事发生起来很荒谬。

　　“闺女儿你再不回来我快要操心死了，最近那新闻你看了没……”沈依山穿着拖鞋走到门口，这才看到门外的凌季润，这两天他送白元满，因此沈依山对他的印象更深刻了些，“唷季润，怎么不进来坐会儿，还没吃饭吧？快进来啊你这孩子！”

　　凌季润扯扯嘴角，把双手放在前面，十分有礼貌，说：“不了叔叔，你们早休息，我也得回家了。”

　　“真的不吃吗？”白元满也问。
　　也行。凌季润刚刚说完的话又撤了回去，他跟着进了屋内。

　　里面开着地暖，是属于白元满的温室，她松懈下来，垂着手臂，特别没有精神。

　　她带着凌季润坐在餐桌上，由沈依山从微波炉里拿出热菜，她看了看饭，递了碗筷给他，问：“那你的那些黑衣人，他们不吃吗？”

　　凌季润站起身，想接过沈依山端出来的汤，沈依山压根没让他碰到手，道：“烫！你们将就着吃，小润你应该很少吃这种粗茶淡饭吧？也不知道能不能习惯……”

　　“爸！你快过去吧。”白元满打断。
　　“我闻着就很香。”凌季润特会吹捧，还没吃就赞扬人家厨师。

　　白元满先递给凌季润一碗汤暖暖身，她啃着一截玉米，用肩膀撞旁边的凌季润，学着沈依山的口气喊：“小润。”

　　“在呢。”凌季润抬起碗把汤喝尽，乜了白元满一眼。总算是回来点了，他心想。

　　“明天来我家。”这个消息本来在车上就要说的，当时一直在聊别的就没开口，现在才找着机会，“看我们的圣诞树，明天营业。”

　　明天圣诞节，气象台说明天有中雪，白元满好久没见过雪了。

　　她点点头，又想起了一个裙摆，便问：“都要干些什么？”

　　“吃饭，看烟花，等圣诞老人来的时候准备收礼物……我爸妈可能还会跳舞。”

　　“跳舞。”白元满小声喃喃，“那谁扮圣诞老人？”

　　“我以前扮过一次，但被众哥认出来了，他闹着不玩，还要追着我跑，今年不知道是谁。”凌季润想起来自己戴过的那个红色帽子，又想起那顶写着“天下太平”的，笑了，“怎么？你想扮？”

　　白元满皱眉，她现在对装扮角色没什么好回忆，她拒绝道：“我不要。”

　　凌季润又喝了一碗汤，看了旁边一眼，小声问：“阿姨呢？”他好像一直没碰到过。
　　白元满淡淡道：“应该是睡了。”

　　沈依山悄悄走过来，看到爆炒鸡丁和烧茄子都空盘了，蒜苔炒肉还有小半，饭菜了抢着吃最好吃，两个人吭哧吭哧，特别饿，吃得满嘴油渍。

　　他一边欣慰，一边担心，问：“要不要我再去添个菜？”
　　“不用。”二人异口同声，又同时停下碗筷。

　　凌季润擦擦嘴，说：“我饱了。”
　　白元满摸着胃说：“我有点撑着了。”

　　沈依山故意斜着眼睛撇着嘴问：“那你干什么胡吃海喝？”

　　凌季润挑眉看向白元满，那意思好像是在询问：真的假的？

　　白元满点点头，偏头又喊自己的爹：“爸，有没有消食片或者乳酸菌啊？”

　　“哎，等着。”沈依山转身走过去，声音还飘荡在空中，“平时也不见你这么吃。”

　　凌季润回到家已经快十点了，别墅周边都为圣诞节做好了装饰，他父母还在一楼的客厅里坐着，众哥特别兴奋，满世界炫耀他的圣诞袜，又给凌季润看悦姐今天送他的小金刚。

　　“吃得怎么样？”陈雅悦在包装另一个礼物盒，她坐在地毯上头也没抬，递给凌季润一个，“今天的。”

　　“不错。”他接过来开始小心撕包装纸，慢慢拉着那比较厚的包装纸，“妈，我也喜欢一个柿子。”

　　陈雅悦停下手，她眼睛望着正前方，忽然问：“你有能力守护她吗？”

　　“我觉得我可以，我也在努力，而且我现在有信息素了，我以后也会变得更强……”

　　她母亲难得拧起眉心，扭头说：“等你十八了我要告诉你件事，看你选择。”

　　凌季润其实有点不明白他妈妈为什么忽然严肃。他点点头，说了句好。

　　“润润我要看你的礼物！”众哥跑到了他旁边。
　　“我们挺喜欢她的。”她又笑了，站起来擦擦凌季润的头发，“拆开看看。”

　　这些天他和众哥都会收到圣诞礼物，类似生活中的小确幸。凌季润打开盒子，红绿配色，是一个香薰杯。

　　“我和悦悦一起画的，被你拆开了？！”众哥又掏出他的金刚，使劲儿闹腾。

　　白元满上课时思虑总容易远行，她一会儿思考怎样的发型，一会儿又忍不住想起昨天的那个男人，他有没有躲好，有没有被抓到。

　　空中的雾雨越来越大，稀稀唰唰。

　　白元满坐在车上时便掏出了手机，看到男人又在网上发布了一句话：他们是一起的，就是要我们的命。

　　地面又朝又冷，车依旧停在小区门口。凌季润撑着伞和白元满一起往里走着，迎面有几个男人在搜寻什么似的东张西望。

　　白元满看了一眼，大惊。都说人眼会和记忆联系上，这样就会第一时间锁定人群中自己曾见过的人。

　　白元满不再多看，她背过身，怕人发现自己，和凌季润面对面。这巷子里的人不是被自己信息素压制了么，而且自己明明有看到警察把他们带走，她眉拧成细绳。

　　接着又想到于明昨天晚上说，他们是一伙儿的，他们有人在里面。
　　那当时为什么找上她？他们当时的回答是什么？

　　白元满听到那几个人朝路一边走了，嘴里还念叨着脏话，他们这番是来找于明的。

　　“怎么了，害怕？”凌季润也猜到这伙人是来搜于明的，他以为白元满是想到了那个女孩。

　　事实上白元满确实也想到了她，但却是因为自己想到了她。

　　凌季润将手放在她的后背上，皮质手套轻轻拍着，问：“要我陪你上去么？”
　　本来不用，但白元满不知道自己能耽误多久，凌季润站在这里还是挺冷的。

　　她点点头，带着凌季润乘上电梯，再把人带进家。

　　家里烟火气十足，父母在厨房一起准备晚餐，油烟机太过吵闹，他们都没注意到两个人年轻人。

　　白元满自己进房间换衣服去了，她换上了那套优雅安谧的青竹，把母亲买的高跟鞋也换上。房间没开空调，她冷了一哆嗦。看着镜中的自己，再把头发放了下来，□□朝两边分开，拉了一撮放在前面。

　　美则美矣，她却忍不住苦恼，这可怎么出去啊？会不会有力过猛了，显得格外另类？实在不好意思出去。

　　她先把书包里的几个苹果和礼物拿出来放在桌上，这是之前和班上的人互相送的祝福。

　　直到房间门被敲过，白青云走进房间，看到她这样，欣慰地笑了，从衣柜里拿出那件超长款黑色大衣。

　　“披在外面吧，今天要下雪，尽量早回。”
　　“妈，真的不怪吗？”

　　“仙女下凡似的，好看得紧，快去吧。”白青云把大衣披在她身上，拉出她乌黑的发丝，这又看到那五六厘米的高跟鞋，不禁担忧，“天又冷地又潮，你又没怎么穿过，会不会在路上打滑？”

　　“不会吧，今天应该是在室内。”白元满抬起一边小腿肚瞥了瞥高跟鞋底，那晶石的光琉璃闪耀。

　　“是不是天冷，有点儿没气色。”白青云说完就离开了房间，过了片刻便拿着一管唇膏来了，“擦点，好看。”

　　白元满把这场景搞得像新娘子出嫁一般，母亲拉着她的手走出房间，她羞涩地垂着头。

　　明眸皓齿，红唇冷艳。发丝伤没有任何装饰，脸上让唇上朱砂衬得更加干净洁白，她嘴角弯弯，那颗小痣是此刻的小酒窝。

　　凌季润看着她走过来，眼波流转，久久不能平静。
　　当着人家父母的面，凌季润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却悄悄红了耳根。

　　“结束告诉爸，我去接你，闺女儿，今天一整天没见到我，想我没……呀！我闺女儿和大明星有什么区别嘛，”沈依山歪出半个身子，笑呵呵夸奖完又交代，“你们俩路上注意安全，真的不吃点垫垫肚子么……”

　　白元满没回应他那句突如其来的“想不想”，只是羞羞的抿唇笑了。

　　白青云推着沈依山进了厨房：“人家圣诞节有吃法的，锅都快烧着了，你快炒你的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