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海外友人波先生（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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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帝五年秋，西方英格力王国遣使节觐见。帝喜，遣翰林院史官司马彪、丹青苑郎世斯伴于左右。使节于西凉苑遇毒蛇，致哑，帝怒，幸内管大太监毛遂自荐，遂愈之。”
———————《土豆帝国宫闱史·使节列传·二卷英格力使节篇》
天朗气清，闲来无事，翰林院里几个年轻的史官正商量着要去东泽湖游玩，放到平时大人我可能也会去凑个热闹，不过最近心情郁结，我只想躲在翰林院的角落发霉写野史。
“司马大人，近日怎不见郎大人邀您小聚啊？平时你们二人可谓是形影不离啊……”某新晋小史官笑嘻嘻道。
“边玩儿去！”大人我烦着呢，要调戏找别人去！
小史官摸摸鼻子悻悻然离去，却让我好不容易平复了些的愤懑又浮上了心头。
好你个郎世斯，长进了啊！有本事这辈子都别来找老子要八卦！
心中激动，手上一用劲笔杆就断成了两截。
谁再说老子是受老子就把他当笔拗！嗷嗷嗷！
“司……司马大人？”
“谁！？”我一时还没收拾好万钧的气势，手上带着笔一挥，就见一坨黑墨飞了出去精准地落在了来人的大白脸上。
待看清来人哪墨汁下无辜的面孔，我明白误伤了。
“顺公公啊，对不住啊啊哈哈哈。”顺手拿起桌上的宣纸在大顺子脸上胡抹。
宣纸下传出闷闷的呻吟：“唔……司马大人，够了够了……啊！痛！磨破皮了要！”
“哎哟喂，顺公公忍忍就好，待在下帮你收拾好，马上就好……”看来在下手劲还是挺大的。
正当我们两人忙活着，突听门外传来一声巨响，好似大门被谁踢了一脚的沉闷声响，吓得我手一抖没拿稳手劲又换来大顺子一声惨叫。
我下意识地想出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却听门外传来年轻小史官的声音：“郎大人大驾光临是招我们司马大人叙旧？”
“边玩去！哼！”话音刚落就听到脚步声快速离去。
年轻小史官委屈的声音：“哎哎哎……怎么都叫我边玩去，怎么了都？！”
这段对话听得我脑袋青筋直冒，靠，好你个郎世斯，没事来狭私报复拆我翰林院是吧？！算你狠！哼！老子这就去陛下那参你一本！
“顺公公，在下这就与你一同去面见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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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和殿上陛下正襟危坐，看着匆匆赶来的大顺子和我，俊朗的眉宇微皱：“司马为何此时才来？”
其实我更想问陛下，为毛郎世思也在这里，这家伙不去画妃嫔不去画菊花不去画春宫图不去扔花生米跑这来凑什么热闹？！
大人我还没无耻到当着当事人的面打小报告的程度啊，靠！
“禀告陛下，翰林院大门遭小人破坏，微臣唯恐宵小之辈留恋于翰林院不去，便花了点时间在翰林院巡查了一圈，确定安全无误便即刻随顺公公来了正和殿，请陛下恕罪。”
俯首行礼之时瞟见郎世思这厮正挑着眉斜睥着这边，我怒由心起连忙在袍袖的遮掩下瞪回去，却听大顺子在我身后噗地轻笑出声。
“庙堂之上，如此仪态，成何体统！”陛下怒了，拍了拍龙头扶手，一双桃花眼在我和郎世思身上瞪了两个来回，“朕召你们是有正事交待。”
阿西，原来郎世思也是被陛下找来的，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作孽！陛下你老把人家正吵架的凑一起干啥干啥？！
“西方友邦一位友人带着友邦国王的文书前来觐见我朝，这位友人又酷爱我朝文史书画，朕决定让两位爱卿好好招待此人，你们定不能失了我天朝大国的体表，”陛下顿了顿，巡视了一眼正和大殿便皱眉问大顺子道，“顺子，友人为何还不来，传了没有？”
看来迟到不止我。
“奴才确实通报了，只不过急着去找郎大人和司马大人，便让友人自行前往正和殿……奴才猜测可能是迷路了……”
所以说嘛，大老远跑人家国家来瞎溜达啥，这下倒霉了吧……
“陛下，这位友人是天竺来的高僧？”天竺的阿三每年都要来我朝，还特别喜欢带着光膀子的大和尚过来，说是要宣传佛法，普度众生，问题是一开口就叽里呱啦妈咪唵啊吽全是梵文，也不在出国前学学我国语言就急着来普度咱们了，搞得被普度的咱凡人们莫名其妙，而且人家一说还说个不停，咱本着礼仪之邦的原则友不能打断人家，那叫一个痛苦。
陛下摇头：“这位友人是西域英格力国人，据英格力女王的文书来看，此人是友邦著名的商人，仰慕我朝文化才慕名而来。”
怪不得，这有了钱就喜欢瞎折腾自己。
一旁静默许久的郎世斯突然说道：“原来是英格力人，陛下，微臣对英格力的画作有一些研究，也认识一些在我朝游历的英格力画家，若陛下恩准，可让友人来我丹青苑暂住，微臣定竭心竭力招待。”
抢大人我的风头！郎世斯这厮分明是赤裸裸的挑衅！
我不甘示弱：“陛下，微臣祖父的手札中对英格力人有着详细的记载，微臣从小便熟读相关典籍，陛下若恩准，微臣定悉心照顾。”
“两位爱卿皆是多才博学之辈，”陛下龙颜大悦，“那朕就放心将友人交给爱卿招待了，至于住处……”
此时就见一个小太监跌跌撞撞跑进了大殿，神情甚是慌张：“启禀、启禀陛下……波、波先生在西凉苑里被毒蛇袭击……现下晕了过去！”
“什么？！传太医速去西凉苑！顺子！起驾西凉苑！”
这位波先生真不让人省心，娘的，大人我估计这次给自己找了个麻烦，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是麻烦也有一起背的人，思及此我不着痕迹地将眼神滑到了对面的郎世思身上，谁料想这厮也正别有意味地看着我。
我们两人对视着，我看到了他脸上挑衅的笑容，我知道我亦如是。
一大帮子人跟着陛下的御辇到了西凉苑，放眼望去皆是初开的秋菊，微风拂过暗香浮动。
“霸道。”郎世斯抬袖掩鼻，那副模样颇有些孩童心性。
菊贵妃宠冠后宫，又尤其爱菊，故后宫花苑最多的就是各式菊花，纵使菊香清雅淡然，终日嗅着同样的香气让人不由地渐渐厌烦，也怪不得郎世斯嫌其霸道。
一行人浩浩荡荡朝苑中湖心亭走去，我举目眺望，就见一位包着头巾的异装男子闭目靠在朱红漆柱上，隔着随风摇曳的纱幔，让人看不清楚男人的面貌。
话说陛下不是说是英格力人么，怎么包着天竺阿三的头巾？
难道现在海外都流行天竺阿三风？
大顺子急匆匆地招呼着几个小太监撩起纱幔，靠在漆柱上的男人动了动，张开了眼眸，一双比我国人深邃的大眼有些惊恐地看着我们，只见他忽然一把拉住了陛下的手，一双明眸中似有无限情绪，却始终不开口说话。
“太医呢？”
“陛下，臣在。”年过七旬的曹太医驼着背拱手行礼，估计是大老远地跑来西凉苑，声音微颤。
“友人怎么样了？”
“回陛下，波先生中的蛇毒问题倒是不大，微臣刚才已施以放血逼毒之法，想必再副几服药便无大碍，只是……”曹太医面露难色。
“只是什么？”
“这个……回陛下，经微臣检查，波大人本就身中蛊毒，本来蛊毒蛰伏在体内未经刺激并无大碍，但经刚刚的蛇毒一引，蛊毒发作……于是波先生便像这样暂时说不了话了……”
其实，在下觉得他要是一口英格力鸟语的话那还不如不说话……啊，我真是个恶毒的史官，乔达摩悉大多请原谅我。
“可怜了个美人。”身边的郎世思突然轻声叹了口气。
“陛下在此，你还是省省吧。”我咬牙压低声音，真想赏这浪荡画师一掌。
大顺子斜着眼，朝我俩一挥拂尘，低声道：“此时此地实不适宜两位大人玩闹友爱。”
友爱？！鬼才能这个浪荡画师友爱！哼！
却没想到郎世斯下巴微扬，挑着眉低声冷哼道：“倒不知是哪俩位在清净的翰林院打打闹闹嘻嘻哈哈。”
“郎大人此话怎讲？”大顺子秀眉纠结，眼神迷茫。
感到无限迷茫的不止大顺子，我也觉得郎世斯这番指桑骂槐实在是有颠倒是非之嫌。
正在我们三人大眼瞪小眼目光交战激烈之时，陛下的一声怒吼成功让我们收回了视线：“那么多太医，竟然没一个有办法！朕养你们这些庸医作何用处！”
再看湖心亭外已经跪了五六个颤巍巍的老头。
陛下啊，您这就不对了，都吓着人家老人家了，史官我回去得在野史上偷偷改一笔，就改成“是年秋，帝每逢月中多烦躁”好了。
跪在最前头的曹太医很是英勇，无视陛下怒火，继续火上浇油：“陛下，臣以为波先生身上的毒蛊除非是去南疆找来相同的母蛊，要不然……要不然全天下估计没有其他解救之法……”
陛下死盯着曹大人的官帽沉默了许久，久到我以为下一秒就会见到曹大人血溅当场，却没料到陛下反怒为笑：“好，好……如此，就劳烦曹爱卿赴南疆一趟，何时找到母蛊何时回宫中复命。”
可怜的老曹大人被惊地猛地抬起头，脸色刷白，久久未能言语。
“曹大人这把年纪，估计有去无回，唉……”郎世斯喃喃似地小声低叹。
我不禁对曹大人生出一股同情，虽然这位大人凭着那神奇的医术曾硬生生把我一场小伤风治成了肺炎，不过毕竟是同僚，见陛下因为一个阿三打扮的英格力洋人就予以如此惩罚，还是让我等有些心凉。
果然伴君如伴虎啊。
正如此深深感慨，却见原本站在一边的大顺子不知何时跪在了陛下面前，只见他面容严肃，朗声道：“陛下，不如让奴才试试治疗波先生的病症。”
话音刚落，我震惊了。
大顺子，史官我从来不知道你那么恨洋人啊？！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海外友人波先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