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的我和完美的他》被神农尝的钩吻

32、阻碍还是推手

　　夜晚，别墅灯火通明。
　　靳千看到楼上房间亮起了灯，叹了口气，拽拽书包带，推门走进去。
　　管家跟上来
　　“小少爷，大少爷在书房等你。”
　　靳千放下书包，疲惫的点点头
　　“我知道了，这就去。”
　　管家看看他，心疼的开口
　　“小少爷，一会儿好好认个错，大少爷其实很疼你。”
　　靳千往楼上望了望
　　“我知道。”
　　语气平静，眼神深了深。
　　看着靳千日渐挺拔的背影，管家无奈的摇摇头。家里唯一的开心果，如今也变成了喜形不于色的小大人。
　　“千少还知道回来啊。”
　　听到推门声，安泽转过椅子来，看着在书桌前站得笔直的少年。
　　靳千已经是少年的模样。
　　收敛了童稚，眉宇间的青涩带着初长成的轮廓，和小时候软糯的样子大相径庭。
　　“大哥，因为同桌过生日，所以回来晚了。”
　　靳千手指贴着裤缝，缓缓的开口解释。
　　“那玩得还算开心？”
　　安泽腿在桌上一搭，上身稳稳的倚在椅背上，眼睛向下觑着，笑着看他。
　　千千看到安泽玩味的笑，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
　　“大哥，因为同桌和我关系最好……”
　　“所以家规就顶不上一个外人的生日？”
　　安泽随口打断他，把双手往脑后一放
　　“千千越来越有想法了啊。”
　　千千知道自己即使报备给大哥也不会被允许，反而更加去不成。大哥现在完全和记忆里的判若两人，更有气场，也更玩世不恭。
　　感觉校服裤里的腿肚子微微打转，只得开口否认
　　“不是的。”
　　“陈述错误。”
　　一直以来都耻于说这些，千千慌乱的抬头看了安泽一眼。
　　坐在椅子里的人看着他扬扬眉毛，神色轻松。只好垂下头
　　“晚归不报，错过复习功课时间。”
　　低哑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千千垂着头，刘海微微挡住眼睛，看不清表情。
　　“明知故犯。”
　　嘴边勾起一抹笑，安泽把腿收起来
　　“看样子光知道错误没用，我不介意帮你用□□记忆。”
　　说着缓缓起身，拿起手边长长的数据线，先折起来抻了抻，试着在空气里挥了两下，才满意的点点桌面，闲闲的倚着桌沿。
　　脚步不敢迟缓，千千僵直地走过去，把整个身体伏在宽大的书桌上，脸紧紧贴着冰凉的桌面。
　　“啪”一下就让少年的身子打了一个激灵。安泽没有多话，接着毫不放水的三下，打得千千紧紧皱起了眉头，手指因为狠命扣住桌面骨节泛白。
　　没来得及消化蚀骨的疼痛，接踵而至的五下像是齐齐割裂身后的皮肤，激痛让千千猝不及防，“啊”的一声喊了出来。
　　安泽原本气定神闲的脸色一变，猛地停下了手。
　　知道犯了他的忌讳，千千顾不得细想，急急忙忙的回过头，慌张的哀求
　　“大哥，我不是故意的。”
　　安泽狭长的眼睛盯着他有些发白的脸，将数据线折成两道，缓慢的转了几圈
　　“手。”
　　吐出的单音节，声音冰冷。
　　揪住袖角的手指缓缓打开，颤巍巍的举起来。刚刚摊平，“啪”两道鲜红的印子立马浮现在掌心。手被打得向下一沉，千千赶紧用左手托住右腕。
　　安泽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撑住了。”
　　手心几乎要炸裂的疼痛让千千控制不住的想躲，只得死死的抓住自己的手腕，紧紧闭上眼睛。
　　一道一道印子覆上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起来。
　　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千千嘴角抿成一条线，死命憋着一口气，不让自己喊出来。
　　手掌快要麻木的时候，终于不再传来刺骨的疼痛，千千五根手指已经生理性的痉挛起来，颤抖得不像话。
　　“就在这里，把家规抄二十遍。”
　　安泽放下数据线
　　“半个小时。”
　　千千知道这已经算是放过他一马，哆哆嗦嗦的拿起笔。右手抑制不住的颤抖着，几乎握不住笔，几次滑落到地上。安泽仿佛没有看到，抬脚走出门去。
　　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千千忍住红着的眼眶，蹲下身去。
　　时钟滴滴答答的走着，千千躺在床上，身后和手上已经涂了药，还是传来灼热的痛感。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终于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上光影浮动的月光。
　　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不再被大哥宠着纵着，对自己严格到近乎严苛。
　　回到五年前那个时候，记忆像是被打翻了盒子，争先恐后的涌出来。
　　那天晚上，他听到大哥和爸爸剧烈的争吵声从客厅里传来，光着脚跌跌撞撞的从房间跑出来。
　　入目就是大哥绷直肩膀捏紧了拳头，身体几乎都在发抖，声嘶力竭的低吼
　　“他都把肾给了千千，你还把他逼走！”
　　“是他自己要走的。”
　　安烨声音平静，坐在沙发上看着愤怒的安泽。
　　“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把然然的地址告诉我！”
　　安泽口不择言，疾步走上前。
　　“这是我的承诺，不会说的。”
　　安烨的话简单直接
　　“除非你有本事赢过我。”
　　千千在二楼的楼梯上，眼睁睁看着那么倔强的大哥逼视着爸爸，终于缓缓的跪了下来。
　　“然然还有腿伤，爸爸求你告诉我。”
　　“求你，告诉我。”
　　头重重的磕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
　　沉闷的声音一下下撞在颤抖的心上，只能听得到哀求到几乎绝望的嗓音一遍一遍响在空寂的大厅
　　“求你，告诉我。”
　　千千被安泽抬头满脸鲜血的样子惊住了。
　　原来都是因为自己，因为把肾给了他，二哥才孤身离开。
　　千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只知道哀哀的缩在被窝里哭。黑暗的房间里一片寂静，只听得低低饮泣的声音。
　　“二哥，你回来，二哥……”
　　二哥，肾我不要了，你快回来。求求你，回来啊！
　　第二日。明明身体已经好了快差不多，千千躺在床上，倔强的不肯起身，不肯吃药。
　　安泽走进房间里，扯起床上的他，劈头一个耳光。
　　人生中第一个耳光几乎把千千扇懵，只是呆呆的望着安泽，都忘了哭。
　　安泽目光冷冽，看着千千六神无主的样子，一字一顿的指着他
　　“你二哥的肾不是给一个废物用的，别让我替他不值！”
　　门被推开，安烨看到脸庞红肿的千千，心疼得斥责安泽
　　“你在干什么？！”
　　安泽回过头，看着安烨，指着床上的千千
　　“再不管，他就废了。”
　　被他的话一惊，安烨沉默不语。千千的确是任性，以前由着他闹，做一个废柴，是在以为他时日无多之后。
　　现在不一样了，他已经康复的差不多，还有漫长的人生要走。想要成才，璞玉要打磨，树苗要修理。
　　顿了顿，安烨开口
　　“那好。千千交给你了。”
　　时钟敲响了十二下，千千难以成眠。自从二哥走后，大哥更加的冷漠，也更加不要命的工作，甚至得了胃穿孔住过院。
　　千千看在眼里，只能默默地心疼。自己的生活也被安排的满满的，不敢稍有差错。
　　正胡思乱想着，门轻轻的转动了，千千赶紧闭上眼睛。
　　昏暗的光线里，安泽轻轻的走进来，看着千千的侧脸在月光下恬静的睡着，稳稳的呼吸，便在椅子上坐下来，给他掖了掖被角，手上温柔的动作一如当年。
　　安泽坐在椅子上，心里五味杂陈。静静的看着他睡着，终于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深深地把头埋进臂弯里。
　　听着脚步渐渐远去，千千鼻尖早已经酸胀的要命。大哥疲倦的叹息沉重的砸在千千心上，睁开眼睛已是泛出泪花。
　　还是当年那个宠他的大哥。
　　只不过太多的无可奈何。为了让他长大，为了找回二哥，大哥必须拼尽全部的力气。
　　千千握住被角闭上眼睛，一滴眼泪滚落在枕头里。
　　第二日，千千收拾完从房间里走出来，坐在餐桌边，独自用餐。
　　爸爸和大哥都忙得不可开交，有的时候甚至几晚不回家。不回来也好，现在大哥只是叫爸爸董事长，几乎在和安烨针锋相对。
　　这个家，就剩一个壳子了。
　　喝了几口粥，嘴里泛着苦味，千千放下勺子。
　　管家凑过来
　　“小少爷，怎么不吃了。”
　　千千有点勉强的笑笑，“今天没有胃口。”
　　管家只好让人把饭菜撤下去。手边拿着一个精致的盒子
　　“昨天大少爷回来本来是要给你送礼物的。”
　　千千一愣，接过来。打开来，崭新的手表映入眼中。
　　“大少爷说，这是你得到奥数第一的奖励。”
　　管家顿了顿
　　“大少爷知道这个消息挺开心的。”
　　千千拿出表戴在手腕上，表链长度刚好合适，微微笑起来
　　“嗯，我很喜欢。”
　　只要用心，就能感觉到大哥对他的关心一直都在。那些被小心藏起来的温柔，他一直都知道。
　　心情好了许些，千千眨眨眼睛
　　“又饿了怎么办，我要喝牛奶。”
　　管家乐呵呵的笑起来
　　“小少爷等一下，牛奶这就送来。”
　　千千小心地把手表收起来，他不配这个表。
　　安泽来到疗养院，已经一个月没有来看母亲了。
　　他脱下外套，过去接过小护士手上的毛巾，动作娴熟的给靳熙擦着脸。
　　这些年，靳熙老的很快。脸上皮肤似有松弛，疲态尽显。安泽仔细给她涂好面霜，看着母亲的侧脸出神。
　　刚直起身，就看到安烨推门进来，不由一愣。
　　安泽礼貌的站起来
　　“董事长早。”
　　安烨开口
　　“在你妈妈面前，真的要这么生分吗。”
　　“我想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吧。”
　　安泽微微一笑，伸手拿起衣架上的外套
　　“我还有事，不奉陪了。”
　　“看好你扶上来的新人。”
　　安烨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叮嘱他们别出一点差错。”
　　把公司的元老一个个架空，安泽给公司注入一股年轻的血液，更加的有想法有创造力，也年轻得稍显莽撞。
　　回过身来，安泽看着他，语气不冷不热
　　“谢董事长提醒。请放心。”
　　转身大步出门。
　　安烨看着他的背影，眼神恍了恍，回身坐在靳熙身边。手指温柔的缠绕在靳熙已有几星白色的头发上，轻轻在她耳边呢喃了一句
　　“熙儿啊，还好你没醒过来。”
　　安泽坐在办公桌前，脸上没有一贯的笑容，生就微微下垂的嘴角显得有点阴郁。
　　还是没有消息。自己在父亲身边安插的耳目传消息回来，得知然然去了英国。当时自己兴奋得难以自制，可是一转眼又是两年，还是找不到安然这个华裔的存在。本来以为近在咫尺的相见一下子变得棘手起来。
　　为什么会找不到。虽然大海捞针，但凭自己这些年的势力已经足够了。
　　安泽揉揉眼眶，一贯知道父亲的话说一不二，他说赢不过他就找不到然然，或许真如是。
　　站起身，疲倦一扫而光。安泽眼里闪过一抹冷酷。
　　那么就等着。那一天绝对来的比你想象中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