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章之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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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妹……于弟，你出来会儿成不？”夏牛皱着眉，问道。
“啊？”是因为发现和她住一起的是个男人？“好……稍微等会儿啊！”一面猜想答应着，于烟替男子擦净了脚，捂好了被子，这才随夏牛出门去。
“那个，我们没有什么的。”出门转角，还未等夏牛开口，于烟就抢先道，她知道这年代女子的名节什么的重要的很，所以料定夏牛想说的定是这事。
也对，就是在现代未婚同居，也有的是人紧张呢！
“妹子啊……大哥我倒是信你们没什么，只是这村里人，这，万一知道你是个姑娘家的？他是你什么人？”他这回可确定，于烟这其实是女子的身份是无论如何不能往外透半句了。
“所以，才瞒着啊……他也不知道我是女的的。”于烟下意识揉起衣角，“至于他是我什么人……我们，算是……算是，算是个相依为命的伴儿吧！”于烟抬起头，“他是我从行人堂买回来的，因为太……寂寞了。”
“你，你这丫头啊！”夏牛顿时恨铁不成钢起来，“一个姑娘家，跑去行人堂那地方买人，还是个男人！你，你这若是被谁知道了！”男人狠狠挥着手，“你呀你！还不快把他送回去？”
“……不行，我，我不送。”于烟自觉理亏，小声道，却容不得丝毫让步。
“你，你……你听大哥的，妹子！这男人，你真得送回去才行！”男人眉头锁得更紧。
其实，他方才叫她出来，所想说的第一件是还真不是这名节的事，毕竟，他不愿想别人是怎么想的，至少在他看来，即使是女孩子，命也是比名节什么的重要的多的东西。
他没念过什么圣贤之书，多半也是因此，他是并不很欣赏《女诫》之类书中的贞洁烈女的。就像他的妹妹初儿对他很重要，比所谓贞烈而死死，他倒宁愿她被毁了贞洁后还能活着，他就这一个妹妹，他宝贝得很。
名节的事自然也是要说的，他不想让这姑娘有朝一日可能在村中甚至更大的地方毫无立足之地，但他更在意的却是那男人诡异的梦。
“不关少爷的事。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不是故意窝藏我的！”“窝藏”，该吃牢饭可没吃的人才应该被用这个词。这些梦里的话，会从个普普通通的百姓嘴里出来吗？
说这男人身家背景是清清白白的，他这种平素不愿去怀疑谁的都不信！
而这些乱七八糟的猜想，他是怕吓着这姑娘才没说出来，却也因着这猜想，他怎么着也不能留这么个不明不白的男人在这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身边啊！
他承认，他爱多管闲事的毛病又犯了。
“我说妹子，你这真是……太不懂事了！这男人……你乖乖的，送回去吧！你说你一个姑娘家的，这像什么话？”重重叹了口气，“你要是一个人太闷了，我让我家初儿去陪着你去，这丫头看着也挺稀罕你，你在说不定还能栓栓她的心，省的她整天乱跑没个闲着的时候！”
“……夏姐姐，我当然是喜欢的。”于烟抿抿嘴，不想说自己真的是半点儿也没想考虑把她家枫岳送回去，“但是……枫岳他，和我一起很久了。”其实也没多久，她只是有那样的感觉而已。相依为命，很久了，那样的感觉。
“他对我也很好，夏大哥，他真的不是随随便便说说就能送回去什么的。”
“丫头，你别这么犟！女孩子，名节为大，这要让外人知道了去……”这丫头竟这么信得过那男人，万一他真是个什么……谁知他是抱着什么心思和着丫头一起的？
“大哥，真的，不可以。”于烟抿起嘴来，一字一顿，无比认真。
夏牛忽然不知当说什么好了。
告别了夏牛，于烟回了屋里，看了眼男人的状态，没乱来，便又左右看看，只觉是真的没什么事可做了，便找了块儿抹布，哼着歌儿轻快地随性擦了起来。
一旁，男人唤道：“少爷。”
“擦个桌子而已，又不累！”还没等他开口，于烟便接道，“我又不是什么十指不沾泥的大少爷，你老实躺着我就最高兴了！”
“嗯……”男人有些无奈地应下，稍顿了下，又自责道，“都是枫岳没用，照顾不好少爷。”
“我才不用你照顾呢！你把自己照顾好就行了！”于烟转头，眨了眨眼，透出几分俏皮，“等你把身子养好了，有的是事儿给你干的，现在居然还嫌起闲来了？”
“嗯，枫岳等着。”男人低头，轻笑。
于烟笑笑，继续哼着歌儿。
男人平躺到炕上，带着于烟未曾注意到的忧心与矛盾，极深的矛盾。
应当，不会如何的吧……他留在这里。
没错，那夫人虽霸道，却也只是护女心切，多半……不会牵连无辜才是……
他留在这儿，应该，不会扯出什么乱子才是！
他不想走……
男人犹豫地握紧了拳，也不知是在自我安慰还是自欺欺人。
于烟的歌声轻快依然。
***
二月的春季，天儿还是泛着凉气儿的。于烟体质偏寒，又畏寒怕冷，于梦中，便下意识向暖和的地方蹭。
冰凉的小手被主人无意识地塞进了旁边暖暖的被窝里，置到了男人的腰上，觉出舒服暖和了，便连脚都贴了上去。
林枫岳被倏忽惊醒，意识到是自家少爷的动作，无奈一笑，犹豫了下，还是握了他的手置到了自己的胸口，顺便将他揽进了自己的被子里。
感觉到满意了，于烟满足地梦呓一声，脑袋蹭了蹭男人的胸口，身子小猫儿似的微微一蜷，便沉静了下去。
透着月光，勉强能看清他的脸，噙着孩子气的单纯，是他平生极少见过的。在王府更是从未见过。
只认识一天的邻居就敢倾心相交，就包括对他，他完全不知他的底细，却竟还想着护着他，想着和他一起走，只为不让他回行人堂遭那份罪……
这样的谁都敢信，毫无心机像个孩子的少爷，究竟是如何安安稳稳活到今日的啊……
男人忽然就有些侥幸，还好他如今遇到他之时，还没因着这单纯被人害惨，他还能护着他，教着他家这单纯过头的少爷少吃点儿亏。
真是个孩子……
不自主地勾唇，林枫岳自己都没发现自己散出的淡淡宠溺。
对了，他除了单纯，除了单纯，还有……男人忽然又想起，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真心对他好的人吧……
揽着“小猫”的手臂一紧，林枫岳真觉什么都不如怀中少年重要。
所以，他真的不想走……
没遇到他时他没这么娇气，这遇到了，尝到了被他重视尊重，甚至是宠爱着的甜头，他竟是舍不掉了。
鄙弃自己，却又控制不住自己。
一定，一定不会连累到他的吧！他一定不会。
所以他不要走。
老天爷，您就暂且容他留在这，他定不会连累到他的……
总有一天会被夫人抓到，护女心切之下千刀万剐也好五马分尸也罢，他甚至愿受十倍百倍千倍的痛楚惩罚，老天爷，您就让他留在这，多尝尝这几乎从未体味到的甜头……
男人呼出口气，低头将脸埋入于烟的肩窝，闭着眼，慢慢睡着了。
***
懒丫头睡得舒服了，日上三竿也不起真不算什么稀奇事。林枫岳摇了摇头，只觉自己担心少爷起床见了他们二人这般过分亲密的举动误会尴尬，因而五更天便起来把热被子留给了他，自己钻了旁边的冷被窝真是多此一举了。
他就是不早起换被子也没关系吧，他家少爷现在都还没醒呢……
无奈轻叹，他家少爷这天生的一副惰懒的性子，未请短工之时一个人“日出而作“还真算是……难为她了……
起了身，林枫岳干脆把于烟又移回原来的地方，便下了炕。算算他怎么着也快起来了，早上夏牛来做的饭却是早已凉了。
他还是去热热的好。
特意裹厚了衣服，免得他太生气他的“得瑟”，却其实又舍不下让他心中隐隐发甜的他的关切“责怪”，他矛盾得很。
踢鞋下了炕，进厨房。
夏牛手艺真的很不错，少爷没醒，他也就没吃，没尝味，但至少“色香味”中的“色香”都是过了关的。
忽然有些沉郁，会做饭的男人不多，他本以为他家少爷能遇着的只有他一个，至少熟识的只有他。
可没想到还有一个，还就是他们的邻居。
将冷饭坐了锅，林枫岳盘算起这身子大夫何时才能说好，只要一好，这饭就用不着麻烦邻居做了，他自己就可以的。
干脆，他养好了身子，短工也是不用请的了，他自觉自己勉强能行。
“枫岳！谁让你下炕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的，于烟跑过来，“真是的，让我一天跟你说多少遍，好好躺着好好躺着，养好你身子再说，热饭我不会吗？这真是的。”
“枫岳也是闲下来了。”男子自觉理亏，低头温润一笑，“躺的闲了，枫岳自觉已经没事了。”
“你觉得没事了没用，有用的是大夫，不好意思我只信大夫。”于烟翻了个白眼，上前拽起对方的手腕，“今天让郎中再来一趟，看怎么样了，嗯，还要吃什么药补补。”
“已经巳时了。”林枫岳忽然想起了什么，看了看天色，道，“少爷昨日答应连大人……”
“……对了，还要去吃饭是吧……”于烟的脸瞬时僵了。
怎么办，真的要和那个人……同桌而食……
老天爷你别这样，她那时候是发了什么疯就答应了啊……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章之玖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