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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回光返照 ...

  •   一开始是下淅淅沥沥的冰渣子,砸得整个世界都在砰砰作响。后来开始落大雪,一切都安静了。

      程殉坐在床榻上,经过粗暴处理的伤口还是在痛,他的右手打着点滴,数不清这是今天的第几瓶了。

      今天是他在这里住的第十天了。他透过敞开的门看着外面纷飞的大雪,不知不觉间竟然看愣神了,不知道女人是什么时候端着碗走到他面前的,门口还站着一个看上去怯生生的十一、十二岁男孩,正在不安地往里看。

      女人把碗放在床头柜子上,开口的声音有点沙哑:“你可以自己吃吧。”

      程殉点点头:“辛苦您了。”

      女人好像憔悴了很多,程殉记得她以前还会简单盘个头发,现在只是随便扎起来,任由碎发四处凌乱。她的眼睛红得不正常,好像一连好几晚都是哭过来的。

      程殉本想问问,但是他忽然很害怕,女人是不是是因为他的出现才遭遇了什么。他又要将不幸传染给身边的人了吗。

      程殉没问出口,只是看着女人踉踉跄跄地走出这间房子。程殉有点困难地把整个身体扭到朝着柜子的方向,用没有扎针的手拿起勺子,把粥送进自己的嘴里。一碗粥喝完的时候,他手臂酸涩不已。

      而今天进来收拾碗的是那个男孩。他进来的时候便带着怨气地看着程殉,程殉这下更加确定肯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程殉看着在门口监视他的士兵也在吃饭,便稍微朝着男孩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一点。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程殉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小一点。

      “都怪你,”男孩似乎也哭了很久,“就是因为要给你养病,那个长官看见了妈妈,叫她去给他当老婆。”

      这孩子虽然年纪小,但是口齿伶俐又思路清晰,一句话便讲清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只是程殉在听明白这个事情后也顿在那里,他无缘无故又毁灭了一个原本安宁的家庭。

      那小孩看他一直没动,也不想知道他是怎么了,拿着碗就出去了。

      可是程殉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正在朝着他走过来。他闻见了机油的味道,他想咳嗽但是胸口好痛,呼吸困难。

      那人就在他身后,冰冷的手抵在他的背上,也许下一秒那人就要伸手进去捏爆他的心脏。

      血浆崩裂,痛苦完结。程殉回头,黑鹰坐在他身后,这个姿势感觉好像是他在抱着他。黑鹰看着他回头了,笑起来,是见到垂死挣扎的猎物觉得可笑的笑。

      “程殉,日日夜夜想象我是如何杀了你,能让你得到点虚幻的解脱吗?”

      黑鹰的声音出现那一刻,程殉如同被重创了一样,开始口吐鲜血。

      “程殉,你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个祸害。”

      程殉捂着胸口,生理性的本能让他想去喘气,但是黑鹰伸手便握住了他的脖颈,越捏越紧。

      “其实每次幻想的你出现的时候,我的世界会变得很安静。”程殉难以呼吸,眼泪在他的脸上一直流。

      “我的那些混乱的想法从未如此停滞过,只剩下静默和你的回声。”黑鹰终于在程殉感觉自己已经快失去意识时松开了手,程殉脱力倒在黑鹰的身上,他冷得像一块冰。程殉闭上眼睛,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程殉捂住自己的脸,撕心裂肺地哭起来。他的惊恐也一并发作了,过度换气让他胸口的伤又一次崩开,他双手死死扯着床单,浑身震颤发抖。

      本来在厨房洗碗的男孩听见了房间里有人在痛不欲生地大喊大叫。他放下手里的活,悄悄走到门口看。那两个看守的的士兵正在手忙脚乱地用皮带把床上的人手脚都束缚住,刚刚还清醒着与他对话的人现在这瞬间好像已经彻底疯了,他一个劲挣扎叫喊的样子让男孩无端想起那些快被屠宰的畜生。

      “他妈的这是又在发什么疯!能不能安静点!”有个士兵用皮带狠狠抽了他一下,那人的哭嚎更剧烈了。他用一种极度恐惧与不安的眼神看着士兵,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在颤抖。

      士兵终于把病床上的人固定住了,为了那个人不要再发出“难听的叫喊”,他们还往他的嘴里塞了布条。

      可是男孩看见他一直在哭。他的眼睛变成了永不止息的小河,眼泪永远会顺着流淌下来。

      程殉在被人拖拽上飞船的时候清醒过一段时间,但是昏昏沉沉的,什么都看不清。他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又回到了矿洞附近的临时住所里。

      同一个房间的劳改犯人们没想到程殉不到一个月就又回来了。但是规定里明令禁止劳改犯人之间有过多的交流,也给每个犯人佩戴了颈环时时刻刻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为了工作方便,犯人在工地上不用佩戴镣铐,只用颈环。尽管他们在一起住过一段时间,他们彼此之间一点都不熟悉。

      原石作为机甲制造的重要原材料,只分布在母星境内,这一稀缺资源吸引了无数国家的觊觎。而在与帝国签订条约后,母星每年要交全年开采量一半以上的原石给帝国。在母星陷入绝望的时候,母星的科研人员发现在母星附近的小行星上分布着许多“假性原石”——这些矿石几乎无法通过检测与真正的原石区分,唯一的区别在于,真正的原石可以在机甲上使用几十年,而假性原石只能使用几年。

      于是母星开始派遣劳改犯前往那些危险而荒凉的地带开采假性原石。劳改犯们在这些极端恶劣的环境中日夜劳作,没有任何的保护措施与安全条例。

      第二天上工时,程殉的脸色依旧潮红,身体滚烫。漆黑的矿道里,靠着安全帽头顶灯照明的工人们把一块又一块假性原石搬上矿道,他们的影子在矿洞中交错重叠。

      程殉上次出了错,所以这次被分到了最累的活。他需要把挖掘好的矿石一个个拉到矿车上去。母星在采集原石的时候会使用自动化的机器来完成工具,但是对于假性原石,母星是不会花任何可能的成本来提供开采便利的。程殉紧紧拽着绳索,困难地往前拖拽着是他本身体重好几倍的石头。

      但是他拖得还是太慢了。负责监工的士兵走过来查看情况,后来矿洞上出现了一个士兵正在对一个人拳打脚踢的影子。

      而在一天从早到晚工作结束之后,程殉还不能休息,因为“做得太烂了”。程殉和几个同样受到惩罚的犯人要拿着抹布去把所有的假性原石擦得干干净净,这样看起来才能和真的一样。原石的表面不规则而锋利,程殉他们的手上全是细细密密被划破的血痕。

      中途程殉晕过去了一次,直接两眼一黑便一头栽倒下去了。他后来又自己醒过来了,满脸都是被原石表面割伤的血,他抹了抹眼睛,又拿起抹布继续擦拭原石表面。

      终于把这一批原石擦干净以后,这几个受惩罚的犯人去了食堂吃饭。说是食堂,不过就是随便搭了个棚子架了口锅煮一点粥。粥已经冷透了,这几个人坐在小凳子里安静地喝着,像是哑巴一样。

      男孩手里拿着一个馒头,坐在程殉旁边。他掰了一半馒头放在程殉的粥里,那些犯人都抬起眼睛来看,但是男孩没有继续施舍的动作,他们也都又低下头去。

      “我不要,你长身体,自己多吃点吧。”程殉还是小口小口喝着粥。

      “你为什么脸上全是血?”男孩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看着手里的馒头。

      “是吗?”程殉用手背蹭了蹭自己的脸,“我自己也看不见。”

      “你还活着吗?”男孩说完这句话自己也笑起来,“我不是说你死了,我是说你好像......”

      “我也不知道。”起风了,程殉头发随风晃动,他头发被剪得很乱,参差不齐的,“你妈妈也来这里了吗?你不上学吗?你妹妹呢?”

      男孩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个问题回答起,他最后回答了一个程殉没有问的问题,他说:“我叫阿狼,野狼的狼,你叫什么?”

      “阿狼。”程殉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为什么会有父母在给孩子取名字的时候选择动物名呢,难道他们早就知道了这个孩子会有如同那种动物一般的性格吗。

      又或者是他们急切地希望着孩子有这种性格。

      “我叫程殉。程度的程,殉葬的殉。”程殉看向男孩,明明才几天不见,男孩好像长大了很多。

      “我不去上学了。我想保护妈妈。”阿狼一只手里的馒头一口都没有动过,另一只手已经攥紧了拳头。

      “对不起。”程殉停止了进食,也开始盯着自己的碗看。阿狼听见这句话,立刻抬起头紧张地看着程殉:“你不要......不要又像上次一样了。我后来想了想,这个事情也不能全怪你。”

      只是程殉没有再抬起头看着阿狼。吃饭的时间结束了,一旁的士兵前来催促着这些犯人离开。临走之前,程殉迅速把粥里的半块馒头拿起来,又放进了阿狼手心。

      “对不起。”阿狼又听见程殉重复了一遍,然后在士兵的催促下离开了。

      夜,程殉蜷缩在睡袋里,他好像又开始发烧了。在半梦半醒的间隙,他又闻见了机油的味道。

      只是这次也许是老天看他可怜,这次终于不是噩梦缠身了。

      帝国军校的教学楼,阶梯教室后排靠窗户的位置,春天来了,窗户外面原本光秃秃的树枝现在上面都开满了白色小花。坐着轮椅的年轻女教授正在讲解机甲使用伦理和法规,她说机甲决不应该成为有权阶层向平民施暴的工具,而应该是保护每一个人类的武器。

      黑鹰坐在程殉旁边,既没有兴致欣赏窗外的春景,也没有兴趣去听那些虚假的口号。他睡醒后看见程殉居然在记笔记,忍不住出声笑话他:“这假大空的口号你也信?还做笔记?”

      “总比你好,你一天天只知道打架。”程殉不理睬他,继续抬头抄笔记。

      可是下一秒,整块玻璃窗户全部碎裂掉,黑鹰的胸口中了好多枪,他的血溅了程殉一身。他伤得很重,脸上出现了很痛苦的表情。程殉冲上去接住黑鹰,但是太晚了,他眼睁睁看着黑鹰快要死了,却无能为力。

      “可是程殉,你说你不会将枪口对准任何一个人,你为什么这么对我。”黑鹰脸上出现了熟悉的嘲讽神情,“说到底不过是母星养的狗罢了,哪里有什么自由意志在身上,你记那些笔记是装给自己看吗?”

      一阵骚动声,其中夹杂着混乱的喊叫声和机甲运行时的“轰隆隆”的声音。程殉以为是自己还在梦里没有清醒,但是周围的人也都爬起来了。有胆子大的人推开了宿舍的门,没有站岗的士兵在外面站着了。

      “出事了。”不知道什么人在叫喊着,“长官死了,我们都完蛋了。”

作者公告
(没事这个公告就当我的单机码字碎碎念了) 这个故事写了快三年了,在现在的版本之前,还有三个已经折戟的旧版,加起来字数可能有二十万字了吧。我因为自己的原因总是在不断修改、删除、停滞。而每次我无法继续写下去的时候,我好像总是对程殉很愧疚,我混乱的情节写不出他遭受的万分之一,而比起他的宽容和强大,任何事情都能压垮我。所以当我又开始提笔重写这个故事,我希望我这一次能给程殉一个属于他的、他应得的幸福结局。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