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花冬雪》豆丁已被占

56、离开

　　翌日，知名画家蓝燃和他未婚妻——《柔梦》原型女主谢瑶，坠河失踪的消息满天飞，瞬间霸屏各大媒体。除央视新闻外，几乎所有主流媒体都对此事进行了报道。自媒体更是为了蹭热度，把此事渲染得有血有泪。
　　其实早在当晚，事故的发生现场就已经有自媒体报道。但不知道车内的人是谁、有几人，没有详细报道。汽车打捞上来的时候车门呈打开状态，不见人。因该是河水湍急，落水者极有可能被河水带到下游。
　　搜救人员沿河往下搜寻数公里，仍未发现落水者的踪迹。
　　今早经有人证实，失踪的正是蓝燃和谢瑶，这一确认瞬间引发了现象级轰动。打开手机，无论是资讯类APP，还是社交、娱乐软件，绝大多数都会推送与之相关的新闻。一时间，这次意外事故闹得人尽皆知。
　　官方因缺乏确切证据，回应此事时讳莫如深。众多媒体也用“疑似”进行报道。随着“疑似”的消息不断扩散，在民众心中，“疑似”逐渐变成了事实。毕竟没有人能从湍急的河水里活下来。蓝燃和谢瑶自事故发生便处于失联状态，社交媒体上也不见二人发声辟谣。种种迹象叠加在一起，愈发的肯定了“疑似”的真实性。
　　众人对此议论纷纷，有人为青年才俊的早夭而惋惜，感叹天嫉英才；有人悲叹魔都、乃至全国、全世界从此少了一位天才画家，世界的艺术也从此暗淡了几分，等等各式花样儿说法。大家不约而同的达成了一个共识：他们二人怕是已罹难 。
　　当然，也有人痛惜魔都又少了一个美女的……
　　新闻炒得火热的同时，蓝燃的画作《柔梦》价格也是蹭蹭蹭往上窜。
　　网上有人开始带节奏。
　　说蓝燃的画成了绝笔，留给后世的作品只有这么多，全在展览馆里。他独创的画法，落笔生辉的色调无人能及，其作品的艺术价值绝对是堪比《蒙娜丽莎》、《西斯廷圣母》、《最后的晚餐》等传世名画。
　　也有知名人士大胆做了预判，光是《柔梦》这一幅画，价值预估绝对不会低于百亿RMB。话刚出口，他反手痛批自己，批斗自己怎么能世俗的金钱来衡量蓝燃的绝世隗宝。他留给世人，留给艺术界的启迪是无法衡量的。
　　随后，知名人士从专业的角度深入剖析，什么用色手法、色彩运用、构图理念、笔触风格等等人们听不懂的方式。反正就是你听不懂什么，他就说什么，你能听懂的，他一个字不提。还扬言，蓝燃这种独特的艺术表现形式，绝逼是绘画领域中堪称艺术史上的不朽！
　　更有消息传出，今晚12点中东土豪将强势入场，土豪扬言《柔梦》这幅画他势必会拿到手。
　　大家其实不傻，不是你说《柔梦》值多少就是多少，管你如何如何看好，多么多么痛惜，到最后也要看有没有人接盘不是。比如，前几年黄金被菜市场大妈疯抢，价格一路高涨，大妈们跟风加入重仓，结果金价一夜回到解放前。还有文玩核桃，一对品相好的核桃炒到百万，主要是竟然还有玩家纷纷入局，到手后想着200万出手。结果别人呵呵一笑：“呵呵，熏弟，你喜欢你就拿去，我们重情义，就不跟你抢了……”有这样结局的人不要太多。
　　往年跟风摔的跟头不少，好多人的伤疤才愈合不久，甚至一些人摔得伤口过大，如今还在流血呢。
　　媒体上炒了一整天，《柔梦》价格也没太大变化，国内竞价不过堪堪12亿，国际竞价13亿，看来人们还是挺理智的。
　　到了半夜23点40左右，有神秘资金突然出手，到23点50左右《柔梦》的国内竞价陡然飙升至53.1286亿！
　　这把好多人看傻了眼。有盯着手机狂笑的，有拍大腿的，还有四处筹钱准备跟风的。等他们的情绪还没理顺呢，只见秒针刚过午夜凌晨，下一秒，中东竞价条猛然上跳，下方价格显示54.1286亿，不多不少，将将比国内价格多出1亿。而国际竞价却只有堪堪2亿左右，看来是放弃竞争了。
　　“艹！”这是绝大多数国内资深投机者所发出的心声。
　　这个字在不同人的嘴里发出，代表的意义不同。
　　一种含义，当然是价格很离谱，远超他们的认知和想象。
　　第二种含义，本来有人想今天把画卖了收手，结果发现，尼玛自己给自己抬价，最后画还在自己手里！搞毛啊，这样都离不了场！现在只能寄希望中东土豪能把画给收了。
　　第三种含义是如果这个价格是国际价格出手的话，一天时间投入的钱能翻将近5倍！有种错失暴富机会的感觉，非常遗憾。
　　第四层含义则是有些资深投机者依然处于观望状态，没有下手而惋惜。
　　总之，艹什么的都有！
　　结果有人敏锐的发现，不管国内竞价如何攀升，中东土豪的出价始终稳稳超过国内1至2亿。就像是水涨船高一样，水总漫不过船沿。
　　这就有意思了。
　　有聪明人用三年级数学做了一次加减法：
　　昨天《柔梦》收官价格是53亿，目前土豪的出价是62亿，62减53等于9，那就是9亿利润。然后用9除以53，利润已高到16.98%。可现在才早晨9点，今天的竞价到晚上12点才结束，照这势头涨下去，明天不就可以，再也不用舔酸奶盖儿了？
　　如此一合计，有人就开始故意抬高水位。
　　水位渐渐涨高，而土豪也非常猛，从刚开始多的1亿，到傍晚6点，已经领先国内7亿，总价更是高达98亿之巨！
　　价格的疯涨令人乍舌。
　　到了晚上11点，所有人眼睛都红了，死死盯着双方竞价。
　　国内竞价108亿，中东竞价118亿！
　　这特么……公认的国际土豪果真不是盖的！说势必拿下就是拿下，一点不含糊。
　　往后还有2天呢，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跟他争。
　　好多聪明人心想：要争你们去，反正今天钱到手，我是不准备跟了，这个价格太特么吓人了，总感觉有点虚高。也许是自己不懂艺术的缘故吧，有人感叹。
　　也有人还在带节奏：分文不值的虚拟币，动辄千亿、万亿，它们只是一串虚拟数字，背后没有任何实体价值支撑。可蓝燃的旷世绝作《柔梦》，这可是实实在在承载着灵魂的产物，我觉得，它比虚拟币强太多，绝对值这个价格，甚至更高！
　　这种论点一出，下面好多人跟帖评论，回复几分钟过万，非常热闹。
　　距离凌晨十二点还有半小时，不少人笃定大局已定，纷纷开香槟庆祝。此刻，土豪的价格已超过国内20亿之多，差距非但没缩小反而越拉越大，土豪今晚基本上是十拿九稳了。
　　距离今日竞价结束还有10分钟，热度终于冷却，价格基本没什么增长。
　　5分钟过去了，价格基本没动，而狂欢者们已经开始喝酒庆祝。
　　还有1分钟！所有人几乎屏住了呼吸！
　　三十秒！现在大家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10、9、8、7、6、5、4、3、2、1、艹！”
　　这一声“艹”，蕴含了千言万语，它是茫然无措的懵逼、是肝肠寸断的悲恸、是如丧考妣的愤怒、是万念俱灰的绝望。
　　其中，方涛叫唤得最大声！他前前后后投进去百来个W，本钱和利润全部□□，就等今天土豪接手后撤退走人。可特么，他以为是自己为土豪挖的坑，可现在情况直接倒转天罡，自己跳进去，土豪把咱埋了！
　　只因在最后一秒，中东竞价130.3258亿不变的情况下，国内竞价突然从110.2354亿爆增至130.3268，高出中东0.001亿，也就是特么10万！
　　尼玛！这怎么能让人接受！
　　一直盯盘的选手都有一种感觉，这后面肯定有人故意操控价格！
　　好多人抱着一丝希望，苦苦等着土豪今天出价，然后自己这边打算一毛都不投资，直接把画让给他，不和你争了，行不，土豪哥！
　　可是等了整整一天，国内竞价没动静，土豪竞价更特么没动静，他不出价了！
　　这是……跑了？
　　一天过去，资深投机者们心里埋上了一层阴影，瞬间觉得自己的脑袋长得像头驴，被宰前还“嚒嚒嚒”滴叫得欢快。
　　现在特么想死的心都有了！造孽啊！
　　竞价跳闸的一刻，方涛气得直跺脚。林一明黑着脸看着方涛，方涛黑着脸望向蓝燃，柳彤黑着脸看着他仨:“所以，说好的娇兰就这样飞了？”
　　方涛质问蓝燃：“这都是你们设计好的？”
　　蓝燃很无辜地摊摊手：“这件事都是贾老在背后操控，我只负责明面上的公共事务，我知道的和你一样多。”
　　“钱呢？你能分多少？”方涛不依不饶：“不行，你得把我的一千万还我，我受不了这委屈。”
　　蓝燃无语：“不是只有100万吗！”
　　“从10亿涨到了100多亿，如果不是你们从中作梗，这一千万已经入了我的口袋！”
　　林一明打断方涛，质问道：“你等会儿！那我借给你投资的20万，在这一千万里能分多少？”
　　谢瑶身体微微依在墙沿，嘴角微微扬起，看着他们四人在那里争吵，内心很温暖，很满足。之前林一明与蓝燃虽有过间隙，但他们昨天冒着巨大的风险，施与援救后，那层薄薄的间隙瞬间破碎。
　　凌琳笑眯眯的过来，手里托盘上放着几碗醪糟汤圆，里面还加了一个鸡蛋。她递一碗给柳彤：“不就是钱嘛，没了可以再挣，”
　　柳彤道声谢后，往嘴里塞了一口汤圆：“可我的不是钱，我的叫愿望！”
　　方涛端着碗：“我的也不是钱，我的是未来！”
　　蓝燃默默吃着美食，没打算接话。
　　凌琳端着最后一碗醪糟汤圆，转向林一明。林一明客客气气地微微起身恭迎，舔着微笑伸出手，可凌琳压根儿都没正眼瞧他一眼。径直自顾自地坐在一旁吃起来，还训诫道：“你们的愿望和未来也不能靠赌博来获取吧，贪念从来都是看不见底的深渊。”
　　林一明一脸尴尬地重新坐下，心里那叫一个苦啊，伯母咋还这么记仇呢。为了躲避我跑这么远不说，还刻意给依依改了名，真的扎心。不是现在误会已经解开了吗？
　　谢瑶见到这一幕，在一旁捂着嘴偷笑。
　　蓝燃深深叹口气，起身慢慢走向阳台，看向窗外的夜景，脚下的公路像是一条璀璨的时光隧道，疾驰的汽车从过去驶向未来。他看着自己生活了几十年的城市，终究是有些不舍：“我和谢瑶准备去国外定居，明天就走。”
　　原本热闹的氛围顿时为之一静。除了早已知情的谢瑶外，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包括凌琳。
　　蓝燃解释说：“昨天我想了很久，我觉得这次画展会制造出不小的风波。像方涛这样举债押注的肯定非常多。再加上刚才，贾老在群众眼皮子底下把别人的钱抢走，他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最后背锅的肯定是我。我和谢瑶在这里是呆不下去了。”
　　“这么大的事儿你们怎么不和我说呢？要走了才告诉我，你父母呢？他们知道吗？”凌琳明显有点生气。
　　蓝燃歉意地道：“我和依依先去瑞典安定下来后，你们就过来，我们都走。”
　　方涛摇摇头，神色凝重地说：“蓝燃，你想得太简单了。画展的钱，想要顺利转移到国外，谈何容易。你想想，民众一旦闹事，官府肯定不会坐视不管。他们第一个动作就是冻结公司资金。到时候，每一笔钱的去向都得接受严格审查，你根本没有机会顺利把钱提走。如果官府把这次画展卖画的操作定性为诈骗。那这些钱，最后还得原数奉还。”
　　“只不过，我觉得你的决定是正确的。如果这次卖画真的定性为违法行为，你肯定会承担法律后果。”
　　其实蓝燃也非常后悔搞这次画展竞价。职业画家嘛，没出名以前基本是在温饱线挣扎。认识谢瑶以后，眼看有人愿意跟自己了，脑袋里就想着怎么赚钱养家。不至于娶个媳妇回来跟着自己吃土吧。
　　当《柔梦》有点名气，还有大佬愿意出资办画展卖画，当时怎么看怎么觉得是自己的机遇到了。于是合同一签，自己就把自己给卖了。
　　蓝绕自嘲：“哎，白活了40年啊，真是太蠢了。他们用新成立一个月的公司和我合作时，我感觉就不太妙。预感会有点波折，但当时被金钱冲昏了头脑，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结局。”
　　“贾老是个人精，他不缺谋略、手段，有权势，在魔都只手遮天。我觉得，画展结束前，卖画所得的钱大概率会消失。经过昨晚的事儿，我想他们承诺给我的那份分成，怕是从一开始就没想过给我吧。”他神秘一笑，“好在我给自己准备了一条后路。”
　　柳彤眨眨眼:“什么后路？”
　　蓝燃缓缓看向谢瑶，眼中充满温柔:“在画展开始的第一天，我就高额举债加入了游戏。而当他们准备请中东土豪入场时，我感觉像个圈套。早在前天我就退出了游戏，顺带托朋友把钱全部转移到了瑞典，这些钱足够和我依依安享晚年了。”
　　“卧槽！”方涛和林一明异口同声。
　　方涛指着他鼻子:“有这内幕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蓝燃有点牙疼:“那时我认识你吗？”
　　方涛威胁道：“我不管，你必须把我的一千万还给我！”
　　林一明也在一旁附和:“对!虽然是顺手救的你，但也不能白救，钱你必须还!”
　　蓝燃的笑容尴尬地挂在脸上，真想给自己一耳巴子，让自己多嘴!
　　此刻深切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杀人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