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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凶案惹神伤,泪酒衣襟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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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响一出,外头便骚动起来,似是有许多人聚集了起来。宁言希也被这一声吓了一跳,顿觉惊诧,正待下床却被人虚虚环住,制止了下一步动作。
李清潭俯身去看那散下头发的少年,是与平日里直率飒爽的少侠截然不同的风味。又见少年瞪起那双大而圆的眼睛,似是对他的阻止很是不解,心头不由得很是悸动,柔下声线悠悠解释道,“在下知道宁少侠急着见义勇为,却不在此时。医馆刚刚来过人,说少侠吸进去了不少浓烟,还需静养几日才能保身体康健。”
宁言希很是疑惑地动了动手脚,“我觉得我没事啊,李清潭,你不会在匡我吧?”
“怎么会呢?”李清潭笑眯眯地坐得更近了些,宁言希这才发现李清潭今日换了支芙蓉花样式的木簪,还有几缕淡色发带垂下来,配上自己花重金置办的这身藕色长衫,虽说身姿略微单薄,却显得万分风流,“在下只不过是担心自己的知己兼搭档罢了,不如在下给少侠读个故事,再多休息一会儿?”
宁言希错觉有点被眼前人蛊惑了,就快要点头答应下来了,却听外面越发吵闹,便连忙理智回归,推说自己绝对不掺和,只不过看看发生了什么事罢了。
李清潭心知自己制止不了,只是悠悠叹了口气,等人穿戴整齐,递上了一杯温热的茶水,两人便相携着出了门。
两人甫一出门,便正撞上一个往吵闹处匆匆忙忙走着的人,定睛一看不是向日心还是何许人也,三人便结伴而行。
宁言希很是快速地观察了一遍四周,猜测他们是宿在了吕家的后宅里,来来往往皆是身着紫衣紫裙的吕家家仆正往那地方走,又见一队身着素色白裙的女子逆着人流往外走。宁言希迅速思考了一遭,想起似乎是昨日在宴席前面拨弦弄乐的乐师,余光见李清潭很是不寻常地盯了那队女子半晌,心中有些莫名。
“怎么?”宁言希很是自然地挽住身边人的手,将身子贴近,“有什么不对?”
只见李清潭终于将在宁言希眼中很是反常的神色抛弃掉,恢复了从前那副慢悠悠的样子,挑了挑眉也贴过来,“放心,在下早已许诺给宁少侠,是不会出尔反尔的。”
宁言希听闻此言很是不解,不知这人又在打什么哑谜。又想着罢了罢了,这一路上早已习惯,还不如不再回应,这样也不至于显得自己很傻。想到此处,宁言希便装出一副很高深的模样,好像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却见走在两人身侧却早已被两人完全遗忘的向日心很是莫名地噗嗤一笑,见宁言希看过来又很是刻意地收敛起笑容,弄得宁言希莫名火大,觉得这人一言一行都欠揍到有些熟悉。
还没等宁言希深思,三个人已经到了事发地附近了,只见家仆们都远远地围在一旁,形成了一个半圆,圆心处站着两个江湖人士打扮的两位女侠,正与两个面色苍白丫鬟说着什么。家仆们见他们三人要进去,很是自然地让出了个通道,就这样顺利地来到了那客房门口。
那两名女侠见有人过来便转过身来,宁言希自觉一直盯着陌生姑娘并不礼貌,稍微扫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只见两位女侠身着同款制式的衣袍,一红一蓝一明艳一柔美,只一眼便觉很是不凡。又看两人一位腰配长鞭,另一位手执短笛,宁言希刹那间有了一个很大胆的猜测,果然下一秒他的猜测得到了验证。
这边三人一一行礼介绍过后,那两位女侠对视一眼也行了个礼,红衣女侠率先开口道,“在下任清漪,这位是王梦缘,我二人师从云水宗。”
“二位莫不是!”宁言希有些兴奋,但又尽力压制,“云水宗双侠?”
见对面两人点头,宁言希有些抑制不住,“在下还没下山时就听闻二位女侠的传奇事迹,很是钦佩,那清台山上的魔头真的…”
宁言希正想直接将自己的崇拜全部诉说出来,却被身边人轻轻捏了下手,于是很是突兀地停了下来,略带不满地看过去却见李清潭不知所谓地转过头去,表情无辜到仿佛刚才捣乱的不是自己。
对面两位女侠见状倒也并没有什么不满,只是连连摆手,很是谦虚,“不过是坊间传闻夸大了而已,我们也才入这江湖不满六年,仍在修行。”
宁言希见状更是好感爆棚,转头又在心里默默嘀咕,云水宗双侠果然强大又谦虚,哪里像自己的知己一样,天天拦着他不让行侠仗义。
“不知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旁边的向日心率先开口。
“是一位姑娘,被人杀害了。”王梦缘领着他们进了屋门,只见正对屋门的地上躺了个只着中衣的女子,胸部被一柄利刃贯穿,那把刀留在了伤口里。
宁言希听闻此言本就震惊,一见那女子的脸,不由得浑身颤抖,双眸便瞬间蓄上了泪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反观李清潭则神情凝重,揽过身边人的腰身,轻柔地抱入怀里。
那两位女侠沉默了片刻,很贴心地给宁言希留了些整理情绪的时间,便见那高马尾少侠抹了把脸转回身来,瞪着那双湿润通红的大眼睛观察起这枉死的女子来。
“不知…”任清漪有些迟疑地开口,“两位认识这姑娘?”
“她叫李顾影,”李清潭很是一反常态地抢在宁言希之前开口,“我们之前偶然与她和她的师门同僚认识,这次寿宴也是受她与她的同门师弟的邀请而来。”
“二位刚才是在了解情况吗?”向日心幽幽开口,“不知能否与我们分享一下,也好查出幕后真凶。”
“自然,”任清漪挑了挑眉,“我二人刚才和发现这姑娘的两位丫鬟询问了情况,只说她们是来送午膳的,反复敲门没人应答,推门而入就已经是这个情形了。”
“倒是与我们听到的声响对上了。”李清潭垂下那双狐狸眼,不知在想什么。
“我二人与吕老爷子是旧交,本来昨日便要来参加寿宴的,却不料路上耽误了。”王梦缘用短笛抵住下巴,“今早入府才知昨日那木楼走了水,不知三位是否知晓具体情况?”
“我昨日进那木楼救人,李女侠还好好的,”宁言希吸了吸鼻子接着道,“当时我背着她的同门师弟,李女侠搀着一个老人,那老人或许是吕老爷子。我们下到了三层,从窗户跳了出去,后来的事情便不知道了。”
“在下早上问了医馆的人,”李清潭皱起眉头,紧紧握住宁言希的右手,“说是四个人都没有什么大事,一天之内便能醒来,谁能料到…”
“对了,那吕青山呢?”宁言希很是不解,“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怎么不在?”
“少侠是说那吕家赘婿?”任清漪似是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语气也有些不自然,“那人似乎是因为昨日的火灾没了。早上衙门的人去那废墟看过,又传唤了家仆,说是找到了他随身携带又价值连城的玉佩‘风荷举’,已经拿去找人做鉴定了。”
宁言希闻言更是震惊,不由得将身边人的手握得更紧。这传闻中的吕家赘婿,逼死吕家小姐又另纳妾室的负心汉,就这样没了?
“可是…”宁言希缓缓开口,“昨日我们四人经过了木楼三层及以上,并没有发现有其他人啊。”
“那也是很正常的,”向日心倒是收起了宁言希看不惯的嘲弄模样,温和道,“宁少侠救人本就心急,楼里火势那么大,难保不会错失细节。”
倒也是,宁言希又想起那三楼窗前的身影,想起那熟悉的味道,在心里摇了摇头。都出现幻觉了,甚至醒了还以为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是真的,找漏一个人也是正常的。
“那这吕青山纳的两房妾室呢?”宁言希听李清潭发问,赞同地点了点头。
“官府的人走的时候说…”王梦缘答道,“那李氏或许也跟着没了,毕竟吕青山似乎走到哪里都带着她。”
宁言希等了半晌没听到下文,又急道,“那另一位呢?”
“另一位?”任清漪状似疑惑,“官府的人并没有提到另一位,或许正在自己的住所休息吧。”
“或许这就是线索。”宁言希一手拉过李清潭的衣袖往外走,李清潭很是顺从地任人拉着,又趁着间隙转身向屋内三人摆了摆手,示意不需要跟来。
那三人便目送着这两人消失在视线之内,转而继续观察那虽然面容平静,却已了无声息的殒命之人。
“宁少侠,”李清潭挣脱开那人拉着自己衣袖的手,转而把自己的手送了进去,“你又不知这吕青山另一房妾室住在哪里,也不能这样乱走吧?”
“是哦。”宁言希恍然大悟,便要转身去找家仆问路。
李清潭悠悠叹了口气,微微使力把人拉了面前,果见那双通红的眼睛又蓄上了泪,正啪嗒啪嗒地顺着形状流畅的面庞往下掉,便很是疼惜地用袖口轻擦。
“我知宁少侠责任心重,定然悔恨自己为何没有制止悲剧的发生。”
说罢又伸手将人抱入怀里,反复摸着那高高束起的马尾,点缀其中的串珠有些膈手。
“可世事无常,又岂是你一人就能撼动的?人活一世,也不过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李清潭将少侠有些凌乱的额发捋顺,将面颊轻轻贴了上去,似是安抚,半晌怀里人情绪终于缓和下来了。还没等分开就见一位紫裙丫鬟匆匆经过,头几乎要低到地里,就这样盯着石板路往前走,忙开口叫住,询问李氏之外的那房妾室住处在哪里。
宁言希虽然头还埋在搭档怀里,听闻此言也竖起耳朵,那丫鬟闻言却很是惊诧,刚抬起头又忙底下,战战兢兢道,“两位夫人都姓李,另一位半月前已经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