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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挑拨 ...

  •   “对了,”沈家熙喝了口咖啡继续问道,“你怎么会认为那是我妈妈干的?你有什么证据?”
      “凭我的直觉。”
      “直觉?”他愣了一下。就凭可笑的直觉她约他老婆出去,让她转交搞笑的资料?

      冷静之后的蒋舒童,立刻意识到这是唯一家熙肯和她正面接触最好的借口。她做了个深呼吸,尽量使自己平静地解释:“老实说,其实我也不全信,不过信了百分之七十。那次之后,我的生活几乎一团糟,我唯一的动力就是可以向你解释……你不要误会,后来是希望向你求证。”当家熙脸色为之动容却又明显不是欣喜之时,她立刻做出补救,“所以,如果你能证明,我的推测全是假的。我可以保证,不会骚扰你的家人,”她看着他,过一会儿叹了口气,“也包括你老婆。”
      “那徐程?”他皱起好看的眉,“我不希望看见有人利用他。”
      “他?”她露出一抹微笑,转过头朝窗外明亮的天空望了一眼,双目受到阳光的刺激立即扭过头来,轻轻歪了下脑袋,“我觉得他挺不错的,我也没想骗他。不过,目前对我来讲最重要的是,搞清事实的真相。你觉得我在骗他?没有,我没骗他,我说喜欢他是出自真心。”说完她仔细观察家熙的表情,结果发现对方只是舒展了眉头、微微嘘了口气,没露出丝毫她所期待的类似嫉妒的表情。
      她觉得失望。

      沈家熙所谓的保证查出事实的真相,实际就是请口碑最不错的私家侦探帮他调查几年前那几个罪犯的下落。受委任人第一次回信,那两年附近被抓的□□犯有三个,一个在狱中病死,另两位从口供研究,无作案时间。

      某个晚上,蒋舒童忽然拨来电话,让家熙去距家车程半个多小时的公园。“我有点东西要给你。”她在电话里这样解释。

      沈家熙当然不想去。考虑对方偏激的个性,他试着说明情况,“现在不行,等明天。”
      “怎么不行?”
      “家庭聚会。”他迟疑一下说。
      “那好吧,随便你……现在八点,我十点离开。”
      “现在不行。”
      “只耽误你几分钟。”电话挂断后,他下意识低头看了眼时间。对面罗爸手里粘着棋子关心地询问:“是不是公司有急事?”
      “不算太急。”打死也不敢说,是前女友约他去公园。
      “有急事的话你就去,公司的事要紧。”罗爸索性放下黑子,张口叫厨房和老伴谈心的女儿,“家熙得走了,他公司有急事!”
      蔓蔓转身去拿外套。罗妈端着果盘从厨房出来,左右打量着女婿,“都八点了还回公司啊?”
      “不是,其实没什么。”他认真解释那不是什么要紧事时,手机很不听话地在茶几上愉快地震动。他瞟了一眼屏幕,只有号码在显示。罗妈赶紧掏出眼镜,拿围裙正面麻利地擦了擦。

      在岳父岳母狐疑的注视下,家熙拿起电话,很镇定地用拇指滑过接听键,“你好。”
      “我好?”当沈家熙的声音从电话那一头传过时,蒋舒童的心就开始狂跳。她悲哀地再一次认清,她依然很在乎他。

      家熙静默了五秒后说:“不好意思,你打错了。”罗爸瞟着屏幕的余光即刻收回,若无其事重新注视着棋盘。罗妈咳嗽了一声,“家熙回公司去,蔓蔓跟着会不会碍事啊?”
      “不会。她可以帮我。”他于是被迫起身,陪笑着和岳父岳母道别,最关键是怕手机不停地震动。罗妈迅速放果盘拿眼镜的举动深深刺激了他的大脑。沈家熙明白,他不算有前科,不过风评的确欠佳。

      当家熙把车往回开时,罗蔓蔓表示不解,她歪着脑袋一直注视着窗外,“这不是回公司的路。”
      “不回公司。”沈家熙苦笑一下,“我们回家。”
      “回家?”她扭过头,从他侧面看出脸上一抹很淡、又“从容不迫”的笑,她一下子脸红了,生气地指着街边说:“你那么着急随便找一处不就行了?”
      “啊?”他表示诧异。
      “打个比方,酒店、宾馆什么的都行,招待所也没问题。”他百忙之中终于抽空陪她回家吃饭,和岳父下盘围棋,和岳母闲聊。结果因为男士某种特殊的需要,他硬是借口工作忙匆忙着离开。蔓蔓既害羞又觉气不过,双手紧紧抓住粉色的提包,“我说你,你……你怎么能……”
      “我?我怎么了?”什么宾馆酒店,还招待所。他突然有些害怕,心里茫然地猜测,该不会以为我要和蒋舒童开房?!

      “你就不能不想那些?想点……白天可以想的。”副驾驶位上的声音突然小下去,显得有些小心翼翼。
      他连忙申辩:“我没想!”
      “你没想怎么说回公司又回家了?”她扁着嘴抗议。
      “回家?”他怔了一下,恍惚过来原来不是怀疑,突然松了口气,“哦,不是。我不是因为……,公司的事可以回去处理。”
      她红着脸不说话了,感觉耳根很烫。

      家熙没似往常那般,就她的个人失误趁机实施合法的调戏,反而心神不宁地左顾右盼。二十分钟后,蔓蔓观察他一脸烦躁的表情,证实对方暂无化身为狼的危险便拿手指轻轻戳他胳膊,“你打算一直停在路边?如果,嗯……如果你有什么为难的事,可以告诉我。”
      “什么事都行?”沈家熙打开CD,听了没几句又飞快关上。他坐卧不安的神色让她明白事态的严重。蔓蔓坐直身,“当然,什么都可以。”

      他打开CD盒,重新挑了一张。很快,车子里响起水滴般轻盈的琴声。“我在思考,”他长长叹了口气说,“有时候,有些事不该让你知道。”
      “为什么?”她眼睛投过去好奇的目光。他这么说就表示,心里有什么话最终还是会提起。不然,他就一个字也不会暗示。

      “因为我不想你难受。”说完他就后悔了。她一下子瞪大了眼,嘴唇因受惊轻微哆嗦了下,眼光下垂,一副哭出来的表情。
      他凑过去很吃惊地发现,她明亮的眼睛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她努力憋住眼泪。

      “怎么了?你哭什么?”他心疼地拿手指抚摸她脸颊,把CD关了。蔓蔓躲开他手,低着头小声说:“我还没哭。”

      几秒沉默之后,家熙重新打开音乐。他犹豫一下,“你听我说……刚才是……”
      “我知道,是她给你打的。”车里传来她委屈的声音,断断续续地,“我还知道,你把资料拿走了……不过我不是想偷看,她说我可以看……我就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它拿走……”
      他怔了一下,“你怎么从来不问?”
      “只有我问你才会说,那我宁可不问。”
      他半晌说不出话,“这……”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蔓蔓抬起头,从她脸庞两侧的泪痕来看,她的哭泣不算严重,“这意味着我信任你,所以我不问。”她很严肃地说。

      家熙终于反应过来。他不再心慌,慢条斯理把车窗降下,“我可以保证,我没做任何不值得你信任的事。”
      “嗯,我知道了,你开车吧。”她也降下玻璃,从车里探出头,看了几眼辽远的夜空,然后指着方向盘提醒,“回去吧,别人以为你车坏了。”

      沈家熙呼出口气,重新把车开上道。他眼睛注视着前方的路牌,突然冒出一句,“打电话的是她,我是指,今天晚上。”车里只剩下轻快的琴音,过一会儿他接着道:“她约我去公园,她说要等我到十点。我告诉她我不去……资料是因为,因为,”
      “你可以不说的,没关系。”她立刻打断他。
      “我不是不说,我是……”他犹豫一下,“不想让你知道。”他一点都没把握,当她发觉对她一向冷淡异常的婆婆,在他和蒋的过往扮演什么角色时会有何种反应。沈家熙很不希望,老婆会怀疑自己妈妈是一个恶毒的女人。

      “那你可以不用说了。”她望着窗外,听出他语调中的迟疑,偷偷用手背抹了抹眼睛,“真的,没关系。你既然保证了,我就相信你。”

      “可是往后我会持续和她接触。”他把车停进车库,然后小心翼翼观察着老婆的表情。蔓蔓把头完全侧向车门,使他看不清自己的脸。

      “我是被迫的,我不得不……我一点也不高兴。我唯一高兴的是,和她的接触不是长期,等事情一结束,我不再和她有任何联系。”沈家熙这样解释。
      蔓蔓打开车门,一只脚踏出去,“……你和她怎么接触?”
      “一般电话,或者见面什么的……你总不至于认为我们肢体接触?”他尝试着开一个玩笑,但效果显然很差。

      家熙张开双臂,给老婆一个温柔的拥抱,“我跟她没什么。如果真有什么,我不会这么困扰。”
      “那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我答应。”
      “等你们有什么的时候你一定要告诉我。”
      车库里响起她幽幽的叹息。

      家熙突然想揍人,但思来想去似乎没什么对象可供宣泄心中的愤懑。
      蒋舒童是如今的加害者又是曾经的受害者;江欣岚曾经做了从某个角度分析的确是不好的事——害一个原本就不完整的家更加的支离破碎,但出发点是看住自己的老公和保护儿子;沈伟良不知该如何评价,从事业来讲他无疑是十分成功的,达到了绝大多数人都无法达到的高度,从家庭来看似乎比较失败,就连老婆也无法时刻说出真心话,但家熙敬畏这个爸爸,也不准旁人有侮辱他父亲的只字片语;反倒是他自己,无辜却又倒霉的被动承受他父母遗留的难题。
      不过,有比他更无辜的人,那就是衣着朴素的蔓蔓。她在忍受妈妈的冷漠和蒋舒童故意的挑衅之时,还得分心担忧自己老公有任何出轨的可能,同时她又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向家里保证,他沈家熙是一个很不错、很值得嫁的男人。
      他
      以为她没什么想法,简单来讲就是头脑简单。结果她内心装的远比他想象的多。家熙觉察出的那一刻很有几分感慨。
      他那么蠢把对方的信任当成迟钝。

      “我……我和她见面,是因为,因为一件事。它发生在过去不过现在需要了结,它……和我一个家人有关。”他吞吞吐吐地解释,“我不能说是因为,我无法肯定。还有,我没有评价……交往过的女人的习惯。”
      蔓蔓望着他,“那就别评价,也不要多说。”
      “可是你……”
      “我没问题,”她很干脆地说,简直不怎么像她,“真的,我基本明白,你这么做也是为了我。”
      “是为了你,”他重重舒了口气,“也为了我们一家。你能明白,我很高兴。不过,哪天等你真的忍不住十分想知道,欢迎你提问,随时!”他肯定,她不会立刻就提出疑问。蔓蔓脸上又恢复如初平静的笑容,她冲着他摇头,然后把手臂伸进他臂弯。

      蒋舒童冒着被抢或是被奸的危险,在公园的长椅孤单地坐到十二点。
      家熙没来。
      她伸长了脖子向远处眺望,路灯黄色的光线把四周树木的影子拉长变细。一只杂毛瞎了半只眼的小猫从她脚边跳过。她摸出手机拨电话,那头传来“该用户已关机”熟悉的女声。
      蔓蔓不提电话的事家熙到家后就自觉把手机关了。他再也不想看见对方脸上拼命掩饰的失落而自己却无计可施。

      “你的谢礼!”在和对面的男人僵持了一个钟头后,蒋舒童扬起手把一叠资料扔在包厢的桌面,“你是不是认为,我要求查清真相只是借口,我的目的是想见你。如果我真那么想,那么请问,请问沈先生,”她投过去轻蔑的一瞥,“为什么前天我不约你?”
      家熙突然想起,前天是她生日,一时脸色尴尬,“抱歉。”
      “该说抱歉的是我。”她长长、涂着墨绿色指甲油反光的指尖点了点铺散桌面的资料,“我现在有些后悔,把它给你了。”
      “什么东西?”他低着头,指头慢慢翻着那些薄纸片儿,脸色在阳光中逐渐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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