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之路人甲请自重》嘲吾

32、主角的吸力

　　第三十二章主角的吸力

　　金蛮蛮坐着发了半天痴，然后才悄悄地退了出去。

　　刚走到外间，就看见在船上就开始照顾她的那位中年大妈林婆，正在那儿专心致志地缝衣服，缝累了抬头揉眼睛的当儿，看见金蛮蛮出来，大妈哎哟一声站起身：“小娘子，你怎么下床了？”
　　金蛮蛮笑了笑：“我没事了，当然就下床了。您小声些，他在里面，睡着了。”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坐不住呢？伤还没好呢，就下地乱走。上次是这样，这次也是这样，就不怕磕着碰着？坐，赶紧过来坐下。”林婆探头往里头瞅了一眼，压低了声音说：“是该让他好好歇一歇，这几天，你不老实，闹得那个欢，郎君一步也不敢走开，等你消停了他才敢回去睡一会儿。”
　　金蛮蛮点点头：“我知道，这几天苦了他了。也辛苦你了林婆。”
　　大妈的注意力却不在她的话上，自顾自地竖着大拇指说：“这个少年郎，人品真好，真好。年纪轻轻的，半点都不毛躁，对人又温和有礼，心气正，心肠好，重情重义，我看你嫁给他，铁定吃不了亏。”

　　虽然她每天无论是心里面还是口头上，都把小徐童鞋给赞美过无数遍了，但是这些话从别人嘴里，而且还是从一个表情无比暧昧的大妈嘴里说出来，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啊……金蛮蛮干笑：“您别胡说，什么嫁不嫁的，太早了吧，我还小呢。”
　　“小？小娘子诶，你再小也有十二三岁了吧？”大妈上下打量了金蛮蛮一把，脸色一变，“你怎么好像长高了？原来记得你像根豆芽菜儿，蔫了吧唧的，这会儿倒有十四五的身量了。啧啧，还真奇了怪了，难不成这人病了，还能倒长身体不成？”
　　金蛮蛮挠挠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继续干笑。

　　大妈忽然脸色又一变，走过来扯着金蛮蛮的衣服道：“我说我看着怎么这么奇怪呢？你这穿的都什么呀，这是哪个年代的款式？哟，这布料可真好，这绣工也了不得……这么好的料子，这裙子还这么多层，这得多少钱呀……这是……这是抢来的吧？”
　　“……是的是的，抢来的抢来的……”她嘴角抽搐。
　　大妈严肃地告诫说：“那你可得小心点，这衣服能换不少钱呢，就这么穿出去，怕有人起歹意。”
　　这句话金蛮蛮倒也听进去了，但她也只能苦笑说：“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我不是没的衣服穿了嘛，原来那两套衣服都短了没法穿了，我也不想再穿小厮的衣服了。”
　　大妈连连点头说：“早该这样了。我早就想说，就是没好意思。你说你一个本来清清白白的女儿家，做什么要穿那小厮的衣服呢？平白让人低看了去。好在徐郎君不是那薄情寡义的人，没欺负了你。”

　　金蛮蛮自己知道，自己壳子里装的是二十多岁的灵魂，又不是十几岁的傻萝莉，有人想要欺负她，她不会傻傻看不清楚。
　　可又听大妈牵着她的手道：“咱是好人家的女儿，自然要大大方方地活着，这乱世里头啊，别人怎样轻贱你都不怕，就怕你自己轻贱自己。”
　　她听着，心里头暖暖的，鼻头一酸。“谢谢林婆……这个我晓得的。”只是，这个林婆的话说出来很有见地，不怎么像一个目不识丁的农妇啊。

　　她仔细端详着大妈。
　　大妈说过自己的年龄，她记不太清楚，好像才三十多岁，两鬓却早染斑白，眼角的鱼尾纹，不需要笑也能轻易看出痕迹。大妈的皮肤发黄发黑，还有些斑，想必是长久劳累，身心都得不到休息，才会成了这副黄脸婆的模样。
　　再看大妈的手，很丑，指甲灰黄，指节粗大，皱纹横生，茧子又老又厚。
　　如果不是细看之下发现大妈的轮廓似乎很有些“年轻时候曾经美过”的迹象，金蛮蛮还真的就要立马否定了自己的怀疑。

　　一番追问之下，林婆方说出了自己的经历。
　　原来林婆原本也是个官员的女儿，家教很不错的，只是后来父亲病丧，家里剩下孤儿寡母的，日子渐渐就不那么好过了。
　　林爸爸死之前，她原本有个订了亲的丈夫，后来出了孝才嫁了过去。谁知道对方嫌弃她家道没落，头一胎又只生了个女儿，对她很是冷遇。丈夫的一个宠妾都生了两个儿子了，丈夫却没有去过她的房里几次。
　　年轻的林婆——应该叫林娘，好胜心强，硬是咬着牙忍耐了两年，终于又怀上了一个孩子，这次如愿以偿地，是个儿子。
　　儿子出月之后，林婆骄傲地对丈夫扔下一句“我的责任已经尽到了”，便抱了女儿潇洒离家，与丈夫和离，一分钱也没带走。
　　那个时候，战乱的环境加上不会经营，林婆家里坐吃山空，已经不那么富裕了，几经人事变迁，最后辗转流落到了梁郡。林家家财散尽，而母亲老病缠身，几年前已经故去。这些年来她独自一人，上有老下有小，自然辛劳艰苦。

　　要知道隋唐时期，婚姻很是自由，女子亦不以屡嫁为耻，和离极为常见。林婆这样做，是无可厚非——虽然从思维方式上来说，金蛮蛮不太能够理解。
　　“你这又是何苦呢？如果你留在……他家的话，也不至于沦落到这般地步。而且，你又为什么不改嫁呢？”
　　林婆听见她的问题，并不回答，只是摇了摇头。很多时候很多事情之所以会这样那样，原因不一定能说得清的，也许只是一念偏差，也许是世事耽搁，也许是有什么苦衷，林婆的样子是不太想说，她也就不再问了。

　　“对了，林婆，你说，你有个女儿，那她现在在哪儿呢？我没有见过她呢。”
　　林婆从伤感中回过神来，挤出笑容说：“在永济渠边上，我被郎君找来伺候小娘子，本来只一天，我就要回去的，后来郎君念我们母女维生不易，占下水寨之后，便把我女儿接来了。她和我一道，就住在东北角上，那边好些个寡丧离居的妇人，和我一样，都是平日给水寨里做工的。翠花从小性子怯懦，很是怕生，连跟人说句话也说不好，也不爱出门，整日待在房里做些女工，换些铜钱帮补家用。所以小娘子没见过她，是她自己个儿没出息呢。”
　　“你这说的哪儿话，女孩儿家安静些也是好事，像我这样才没人要呢。她叫翠花？嗯，下次等我有空了，去找她聊聊天。哦对了，”她从钱袋里摸出一大把不是游戏币的铜钱，塞到林婆手里，“上次杀敌啊，我分了不少赏钱，大头都托人送回去给我爹娘啦，剩下这点零钱，放在身上也没什么用。林婆，你把这钱拿去，过几天我挑些布去找你，你帮我做几套衣服吧。我看你的手工挺好的，做出来一定很合身。”
　　林婆看着手里的钱，眼眶一红，道：“要不得，这里怕有七八十文钱吧？换成米能吃好几个月呢，做两身衣服而已哪里要这么多工钱？”
　　金蛮蛮把她的手推了回去，轻笑说：“那你做的时候用心点就好啦。”

　　林婆犹豫了半天，方才千恩万谢地收下了。
　　金蛮蛮看着她的模样，暗自叹息，生活这把刀子啊，就是这么把一个娇养的富家千金，给压迫成了一个收人几十文都要说好多声谢的农妇。太残忍太冷酷太无理取闹了……

　　林婆给金蛮蛮倒了杯热水，放到她手上。又深深地瞧了金蛮蛮几眼，忽垂目悲伤道：“想我那儿子，也有小郎君这么大了，也该到了娶亲的年纪了吧？可恨我生他这么多年，竟然一眼也没有再见过他，我对不住他，我真对不住他啊……”
　　金蛮蛮道：“你还是别自责了……倒还不如和我说说，你夫家姓什么，如今在哪里？你儿子又叫什么？若是能找到他，看看他过得好不好，也了了你一桩心事不是？”
　　林婆想是觉得金蛮蛮说得在理，道：“他们如今在哪里，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打听得清楚？不过……我夫家姓裴，名仁基，字德本，我儿子名叫元庆。”

　　金蛮蛮低头看看手里的水杯，心说林婆给她这杯水是故意的吧是故意的吧是故意的吧？是想制造一个让她把一口水喷出彩虹效果的机会吧？

　　裴翠花，程咬金的老婆裴翠花……
　　还有天下第三条好汉，隋唐八大锤中的银锤将，释小龙演过的那个裴元庆，传说中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力大无穷的“霹雳火”裴正太！

　　“你确定……你的儿子，真的叫裴元庆，你的女儿，真的叫裴翠花？”

　　这，也太——扯——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