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五十九章·暗潮汹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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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福，你去看看，药煎好了没有？这里有我。”衣袖晃动，探过床榻横卧的小人儿额间，取下已是滚烫的棉巾，转身放入床畔矮几摆放的铜盆中，摆动拧干，复又覆上小人儿额头，一侧身坐在床沿的绛装女子唤着身侧侍立的侍女。
“是，主子，奴婢遵命。”绿衣侍女喜福福身领命，依言前去。
“额娘，额娘，儿子害怕。”湿热的棉巾覆过，带来一丝清凉，被高热折磨的小人儿无意识地挥动着双手，模糊不清地唤着。
“弘历，别怕，我已经让喜顺去告知你阿玛了。”握住那双亦是火热的小手，姜胡轻声回着。唉，都是这家伙干的好事，好好的，非要罚孩子跪在雨里，看吧，这会儿，这孩子发高烧了，好在，发现得早，请过太医诊脉，说并无大碍，只要退热便可。
“额娘，您为什么喜欢五弟，不喜欢我？儿子很乖，儿子很乖的。”紧握那双温暖的手掌，小人儿不住摇首，泪珠滚落面颊，道出心语。
“弘历。”不知为什么，闻听小家伙此言，姜胡只觉鼻间一酸，禁不住落泪。是啊，每个孩子都渴望自己的母亲疼爱，可是，为什么他们家的孩子都无一例外地独缺这份世间最难割舍的母爱呢？自是知晓弘历的生母钮钴禄氏并未亲手抚育他，而是抚育耿氏所出的弘昼，还在园子的时候，姜胡冷眼旁观，倒也看出小家伙其实心里是非常失落的。唉，要怪，就怪这该死的皇室规矩吧！为什么自己亲生的孩子不能自己抚育？
“额娘，儿子想您。”紧闭的双眸睁开，眼前人影晃动，恍惚间，弘历似是看见了自己的母亲立在身旁，翻身爬起，扑入姜胡怀中。
“嗯，待会，等你阿玛回来，我请他，去接你额娘过来照料你。”轻拍小家伙背心，叹了口气，姜胡柔声哄劝着。
“好，我要额娘，我要额娘。”怀中的小人儿点了点头，双手紧紧搂住姜胡脖颈。
“主子，药煎好了，您看？”房门被轻轻叩响，侍女喜福端过药盅入得房内，躬身请示着。
“先搁那儿凉会吧。”姜胡微微颔首，示意喜福搁下药盅。
“是，奴婢遵命。”喜福应着，依言将药盅搁在屋正中的圆桌。
“喜顺回来了没有？王爷怎么说？”抬首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姜胡问道。嗯，现下约莫是卯时，雨过天晴，阳光悄露笑脸，微风徐徐，飘送暖意。
“回主子，喜顺还未回。”奔过床榻，喜福福身回着。
“我知道了，你也累了，下去歇息吧。”见喜福神色疲倦，姜胡轻轻摆了摆手。
“可是，主子，您也累了一宿了，奴婢没事，主子，您还是歇会吧。”唉，昨儿个后半夜的时候，小阿哥高热不退，直说胡话，可把我和福喜吓坏了，偏生王爷又不在，幸有主子在啊，可主子自昨儿个夜间被咱们唤醒之后，一直守在小阿哥床前，未曾合眼啊，主子的身子自那场大病之后一直都很虚弱，这样下去，主子可吃不消啊！
“我不累，对了，你告诉福喜一声，带可可出去玩。”抬手挥去涌上喉间的哈欠，姜胡摇了摇头，想着此刻应已醒转的小丫头，叮嘱道。
“是，主子，奴婢遵命。”见姜胡坚持，虽放心不下，喜福亦是领命前去告知福喜。
“弘历怎么了？太医怎么说？”劝着小家伙喝完那碗苦死人的药汁，轻拍小人儿，哄着小家伙入睡，待要合上被褥，耳畔闻听胤禛的问询声。
“嘘，你小声点，这孩子刚用过药睡下，别吵醒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合上被褥，姜胡起身，拉过胤禛落座床榻。
“额娘，别走。”两只小手轻扯姜胡衣袖，睡梦中的小家伙无意识地呓语着。
“好，我不走。”回握那双小手轻拍，安抚小人儿不安的心神，放入被褥，姜胡低声回着。
“胤禛，我求你件事，你能不能，让姐姐前来照料弘历，这孩子一直唤着额娘的。”端详着小家伙熟睡的小脸，心下略有思量，姜胡开口请求。
“不是有你照顾他吗？”抬手探过弘历额间的热度，胤禛皱了皱眉。
“可我不是他额娘啊，孩子想娘，我想，府中的姐姐也牵挂着弘历。”唉，我也想我老妈啊，可惜，我再也看不见了，这是一种本能，每个孩子都需要母亲的照顾，我想，府里的那位钮钴禄氏这些日子定是牵肠挂肚，思念孩子啊！终是未能抑住，泪珠悄然滑落，姜胡起身站起。
“姜儿，我……”回首见姜胡落泪，胤禛起身，拉过姜胡，待要抬手为姜胡拭去泪痕。
“我有些累了，你陪陪他，我去歇会儿。”轻轻推开胤禛，取过帕子拭去泪水，姜胡福身告退。
“胤禛，去接姐姐过来吧，毕竟，亲娘的照料是谁都无法取代的。”行至玄关处，想了想，姜胡回首，恳求着。虽然，我一直在麻痹自己，你有那么多的女人的事实，可现下，孩子的病要紧，都是女人，我能明白她的苦，我想，她又何尝不想能亲手抚育自己的孩子呢？
“那你以后就是他的额娘。”为小人儿紧了紧被褥，胤禛起身，环过姜胡，耳畔低语。
“不，胤禛，对不起，我不能，孩子离不开母亲，我不能夺走姐姐的孩子，请你谅解，我去歇息了。”抬手拉开房门，姜胡轻推胤禛，步出房外。对不起，胤禛，这件事情我不能答应你，我已经夺去了她的丈夫，我又怎能再夺去她唯一的孩子呢？如果，我没有爱上你，那该有多好，至少，此刻，我就不会这么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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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历哥哥怎么了？”回得房内，小丫头扑入怀中，仰首问着。
“可可，你历哥哥病了，可可乖，去随你福喜姑姑出去玩，娘睡会，待会，起来给你做好吃的，嗯？”不让小丫头看见自己落泪，掩饰地擦了擦脸，抱起小丫头递给正对自己行礼的福喜，姜胡轻声哄劝着。
“嗯，娘，你呼呼吧，可可听话。”见姜胡面色不愉，小丫头乖巧地点了点头。
“乖。”亲了亲小丫头，姜胡步入内房，合上房门，晕眩不期而至，只觉眼前一黑，双腿无力，身子沿着房门滑落倒地。
卧房
“咳…咳…咳…咳…”刺鼻的药味弥漫房内，床榻响起剧烈的咳嗽声。
“醒了？把药喝了吧。”床幔浮动，挂起床幔，返身自外房的药炉取过温热的药汁倒入药盅，奔回内房，扶过病号起身。
“好，谢谢，咳…咳。”轻声道了声谢，女子接过药盅。
“咳…咳，对不起，我真没用，我居然病倒了，对了，弘历的病怎么样了？咳…咳。”嫌恶地看着那碗墨汁，一手端起药盅，一手捏住鼻子，姜胡深呼吸，一口气喝光。这药真难喝，唉，我太糗了，我居然被传染，感冒发烧了！还说要照顾小正太呢，结果，自己倒趴下了！吐了吐舌头，散去那股熏人的苦味，想着小正太的病情，递回空药盅，姜胡问道。
“他没事了，这几天，他还念叨着要来看你呢。”了然地看着某人那副和中药苦大仇深的神色，叹了口气，接过药盅，胤禛起身，自桌上取过一碟桂花糕递过。
“没事就好，咳…咳。”轻轻摇首，咽了咽口水，姜胡婉拒某人的好意。好吧，我承认他现在知道关心我了，喝药也记得给我备上甜品了，可是，拜托，我现在是发高烧呀，不能吃甜的呀，我可不想去见上帝啊！
“唉，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女人，一点也不挂念自己的病况。”扶过姜胡躺好，胤禛轻叹。唉，这段日子，事务繁重，偏生这时候，她和弘历都抱恙，我又不得闲，好在，弘历的病情来得快，去得也快，没几日，便已痊愈，倒是她，自去年遭受重创之后，身子就很虚弱，这个傻瓜，一点也不顾惜自己的身子，这日后，我怕她受不了生育的苦痛啊！不行，这次，说什么也要将她的身子调养好，待她身子还复后，我要她给我生个孩子！
“我没事，我好着呢，这次，是意外，我才没那么虚弱，你小看我。”哪知道某人此刻心下的想法，见非常罕见的笑意自胤禛唇畔溢出，姜胡直觉地认定胤禛是在嘲笑她身子羸弱，不服输的个性占了上风，没好气地回着。
“好，我不小看你，睡吧。”为姜胡掖好被角，胤禛颔首笑道。
“嗯。”药汁已渐渐发挥功效，合上双眸，姜胡无意识地回着。
“小心伺候。”自那抹苍白的娇颜落下一吻，垂下床幔，胤禛打开房门，吩咐门外侍立的喜福。
“是，王爷，奴婢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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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五十七年五月，西边传来坏消息，西安将军额伦特在被准噶尔军和藏军重重包围数月后，矢尽粮绝，督军奋战，寡不敌众，兵败战死。而在此前，四川提督康泰经打箭炉进入藏地，却未能与额伦特会师，在拉西附近被黑帽喇嘛诱杀，其所率领的部队伤亡惨重，至额伦特身亡，进藏清军已全军覆没。
西边的那场大战此时已是一触即发，而此刻，数月后即将受封为抚远大将军的十四贝勒胤祯却在自己的居处，为自己两个不成器的儿子大动肝火。
“你还有脸嚎？”立在床榻旁，胤祯沉脸低喝。
“哎哟，疼啊！阿玛，儿子疼啊！”三十大棍落下，自幼娇生惯养的弘春自是承受不住，还未打完，便已疼得直叫唤。
“哼，知道疼就好，谁让你没事去招惹那小子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皇玛法最疼他！”看了看儿子开花的臀部伤势，胤祯叹了口气，示意一侧侍立的小厮为弘春上药。
“混账东西，不知道轻点啊？没看见我哥喊疼吗？”见那小厮敷上药膏，自家老哥疼得倒吸气，亦是侧立床畔的弘明扬手挥落马鞭，抽在那小厮头顶。
“还有你，说，好好的，你们去惹弘历为的是哪般？”挥手抽落弘明手中的马鞭，胤祯喝问次子。
“阿玛，儿子只是看见那个小野种，说了她几句，没想到，那小野种居然吐我哥口水，我哥就抽了她一马鞭，那小子就冲过来揍我哥，我当然不能看我哥被揍，所以，就...”跺了跺脚，弘明气得哇哇大叫。哼，皇玛法就是偏心，平日里，就宝贝那小子，偏生这次，咱们被皇玛法撞见了，唉，这口气说什么我也咽不下。
“所以，你就和这混账东西一起打弘历，是吗？”这笨小子，得了教训还不知道收敛！嚷嚷什么？还嫌咱们丢脸丢得不够吗！胤祯气急，手中的马鞭挥出，甩落弘明右肩。
“阿玛，我们手下有分寸的，没敢使劲，不然，那小子哪有说话的气力？”左手抚着右肩被扫落的伤处，弘明不服气地回着。
“哼，亏你们还记着留情，否则，这会儿，咱们爷几个就一起去宗人府说话吧！”没脑子的东西，那小子是你们能动得吗？就知道逞能！一点也不用脑子！
“阿玛，我不服，哎哟！”趴在床榻的弘春亦是不满地回着，不料，说话的动作过大，引得伤处再度疼痛，疼得直哼哼。
“哼，儿子，我告诉你，你不服，也得服，谁让你皇玛法现在只信任你四伯伯呢？”扔落手中的马鞭，侧坐床沿，胤祯冷哼。哼，总有一天，我要让他知道，我胤祯的才干绝不在他们任何人之下！
“那有什么，阿玛，你不是说，有八伯伯、九伯伯、十伯伯相助，这日后...”弘春尚未回话，揉着肩部伤处的弘明闻言脱口而出。
“闭嘴，你先下去！”衣袖晃动，胤祯暴喝，挥手遣退那名早已吓得抖抖索索的小厮。
“嗻，奴才遵命。”
“阿玛，弘明说得没错啊，哼，到时候，我要把弘历那小子抽筋剥皮！”都是这臭小子害的，小爷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谁敢动小爷一个手指头呢！待我阿玛大事一成，我要把这小子放天灯！
“啪！”强劲的风声刮落，面上浮出鲜红的指印。
“糊涂东西！我怎么生了你们这两个蠢货啊？这事，能嚷嚷吗？”抬手给了自家不争气的两个小子一人一个火辣的锅贴，胤祯低喝。
“是，阿玛，儿子知错，阿玛教训得极是。”捂着红肿的右脸，毕竟年长弘明两岁，弘春当先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唉，说来说去，都是那个女人惹的祸，要不是，她生的那小野种，咱们爷几个至于这般吗？”俯身拾起马鞭，自半空中挥落，击在铺在桌几的羊毛毯上，胤祯亦是气愤难平。
“是啊，阿玛，那个贱女人，真不知道我皇玛法怎么想的，还留着她！哼！”揉了揉火热的脸颊，疼得龇牙咧嘴的弘明接口道。
“唉，你皇玛法素来宅心仁厚，定是不忍苛责，倒是便宜了她！”拾起桌上摆放的茶盅，轻泯茶香，胤祯深叹。
“哼，阿玛，这口气，儿子咽不下！”双拳紧握，捶落枕间，弘春兀自气闷。
“咽不下也得咽，儿子，你记住，这风水轮流转，你们就等着看吧！”手中的茶盅顿地，胤祯起身，眼角扫过两个儿子，一字一句地道出。
“是，阿玛！”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暗潮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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