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第八十五章】在劫难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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锋利的刀尖洞穿晨间的雾气，泛着寒光，笔直地刺向纱夜单薄的胸膛。
被刀身反射的炫光晃得眼前发白，纱夜本能地向右避开。强劲的气流搅乱了那一头长发，墨绿色发丝鞭打着那双惊愕的眼眸。
翻转手腕，再次挥刀，市丸银将纱夜逼着连连后退，没有半分喘息之机。
尽管被市丸银追得无暇反击，但是纱夜却没有产生丝毫的恐慌。无论刃尖划开胸前衣襟，还是刺破袖管，纱夜都从中感觉不到任何杀意。
全力躲避那狭长的刀锋，纱夜趁机张开左手施放鬼道：“缚道之六十二：百步栏杆。”只见那雪白的光杖并没有飞向市丸银，而是向他的身后疾驰而去。
一抹风淡云轻的微笑掠过唇边。悠然地侧身避开，蓝染笑看着数百根银色光束砸向地面。
“啊——”略带沙哑的哀嚎从身下雪地里传来，纱夜和市丸银不约而同地收手观瞧。
稀疏的胡须，花白的头发，在迷离的晨曦中随风飘摇；微驼的脊梁，孱弱的身躯被钉在栏杆下瑟瑟发抖；满布皱纹的额头，散开鱼尾纹的眼角在朝阳的霞光中痛苦抽搐。
惊愕的瞳孔骤然紧缩，哽咽的喉咙中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爸——！”发疯般冲向大地，纱夜的身后是蓝染阴森的笑脸。
三步并作两步奔到父亲身边，纱夜“噗通”双膝跪地，紧紧抱起他瘦骨嶙峋的身体。“对不起，爸，对不起……”机器娃娃般不住地道歉，纱夜含泪拔掉刺穿父亲的光栏。
强挤出宽慰的笑容，老人竭力喘息着，颤巍巍地抬起布满老茧的大手，溺爱地安抚着纱夜哭红的双眼，“没事，休息几天就好了。别哭，来，看你忘带了什么……”一边说，老人一边努力地伸直手臂，指向纱夜的脚边。
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拾起掉在枯草丛里的布包，倍加小心地打开，里面静静躺着那枚五番队的副官章。
“爸……我，我下次再也不会忘了。”拾起父亲手中的副官章，纱夜胡乱抹着脸上的泪水，“我们回家吧。”说完，便二话不说地架起那年迈消瘦的身体，一步步向流魂街走去。
天空中，森森邪笑顺着唇角慢慢化开，蓝染冷冷俯视着脚下那相拥离去的父女二人，不动声色地伸出右手，将拇指与中指对成一圈。
初冬的寒风拂过额前的碎发，灌进耳际，宛若女子的声声呜咽。轻轻捻动二指，腥红的鲜血直冲天际。
错愕惊恐的圆瞳中倒映着父亲沉闷倒地的身影，汩汩鲜红瞬间浸透身下的白雪，渐渐冷却僵硬的眼角还绽放着生前慈爱宠溺的笑纹，半张着的枯皱嘴唇依旧荡漾着暖人心房的微笑。
“爸……”难以置信地再次跪倒，冰凉的指尖哆哆嗦嗦地抚上那喷血的脊背，触碰到的无非是血液的粘腻与温热。猛然抬头，纱夜悲愤的双眸中迸发出浓浓杀意，“蓝染——！”
黑框眼镜背后，不再是温柔平和的目光，满意地俯看抱着尸体的女孩，蓝染欣然地拂袖离去。
“站住！！”“腾”地站起身，纱夜向企图逃离的凶手大声咆哮：“蓝……”
“纱，纱夜……”冲出喉管的嘶吼被突然飘来的那一声抽泣中断，猛然回首，纱夜看到的是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母亲那双惊恐万分的眼睛。尽管双手拼命地捂住嘴，然而她还是听到了那溢出喉咙的悲鸣。
低头看着自己染满鲜血的双手，又看看母亲惨白如灰的双唇，纱夜突然意识到什么，拼尽全力地向母亲飞扑而去：“妈——不要过来！！！”
殷红的血液如奔流的瀑布倒挂在纱夜含泪的眼底。她猜中了结局，但是却无力扭转。
那一瞬间，点点腥红喷溅在挂满泪渍的脸上，纱夜的世界山崩地裂。
空中涌来浓浓铅云，翻滚着吞没了还在东升的旭日。再次俯看大地，抱着两具尸体的女孩，在这疾驰而来的暴风雪中失声痛哭。
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目视已经远去的“五番队”大氅，市丸银机械地迈出脚步，跟在那个男人的身后，默默离开了这片天空。
茫茫雪海之中，听着那一声声撕破鼓膜的哀嚎，修兵从树林里探出头来，对着飘雪的天空红了眼眶。
那时的他并不知道，自己所看到的虽然是事实，但并不是真相；
那时的他也不知道，偶然出现的父母只是替身，而自己才是最开始被选中的主角；
那时的他更不知道，对自己亲眼所见“事实”的默然承认将会彻底改变纱夜的未来。
接下来的事情如被设定好的流水线般畅通无阻地行进着。望月夫妇的尸体被送往四番队准备尸检，纱夜被押至一番队地下囚禁室，山本总队长集合所有队长召开紧急会议，而修兵则作为唯一的目击者被带到队长会议室进行作证。
首先还是由四番队卯之花队长汇报尸检结果：“三日前，南流魂街发生魂魄被袭案件。两名死者均因直接遭受鬼道攻击，导致失血过多而死。根据尸体上所残留的鬼道压分析，致使魂魄死亡的鬼道处于八十级以上。通过提取尸体上的残存灵压，经反复对比数据库后可证实，该灵压为现第五番队副队长望月纱夜。”说完，卯之花静静退回至队列中。
听完尸检报告，会场里鸦雀无声。在场所有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切~这还有什么好讨论的？”一向排斥开会的更木剑八很不耐烦的埋怨着。此时的他根本想象不到，守在一番队大门外的弓亲竟然产生了劫狱的念头。
“嘛~嘛~这件事情还是不要太早下结论。”京乐春水抬了抬斗笠，从帽檐下方细细打量着站在斜对面的某个人，“自己的副官被认定为凶手，蓝染队长，你是怎么看的？”
那一刻，所有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蓝染，而后者却只是微微低了头，轻描淡写地说了句：“还是听听目击者的证词吧。”
站在东仙身后的修兵局促不安地走出来，犹豫着来到会议室中央。
矛盾，挣扎，如沸腾的油锅折磨着修兵不甚坚强的内心；所见事实，个人情感，如菟丝子的藤条将修兵紧紧勒缚。此时的他，宁可自己从没有看到那一幕，不愿站在这里为自己唯一的亲人做有罪证言。
见到修兵脸色发白，表情痛苦，浮竹队长不免有些心疼，连忙提议改用问答方式进行调查取证。
思忖片刻后，山本总队长同意了浮竹的意见。考虑事关重大，他决定自己亲自问话。
“桧佐木三席。”总队长的声音如古刹晨钟，带着不容反叛的坚定直扑修兵，“你确实亲眼看到望月纱夜攻击魂魄，并导致其死亡的全过程了吗？”
“回，回山本总队长……”听到如此残忍的问话，修兵的声音不禁有些颤抖，“我，我看到了……”对于修兵来说，承认这样的事实比挖心掏肺更为残忍。
“桧佐木修兵，你现在所说的一切将被作为给望月纱夜定罪的关键证词。”听到修兵的承认，山本总队长忽然拧起了眉头，厉声说道，“请重复证言，并宣誓你所说一切绝对属实。”
“是……”吞了吞口水，修兵低着头，用力地闭上双眼，用尽全力地挤出一句话，“我，我确实亲眼看到望月副队长，攻击魂魄，并致其死亡的过程。我宣誓，以上证言……绝无半分虚假。”
听完修兵的证言，山本总队长眯起了双眼，随后示意修兵退下。由于正式结果将由中央四十六室判决，所以山本总队长便让雀部整理全部证据和资料，准备择日上报。
宣布散会之后，队长们都各自离开，转眼间，空荡荡的会议室里便只剩下了市丸银和发呆的修兵。
抱着手臂，徐徐来到修兵面前，市丸银伸出纤长的手臂看似友善地搭在修兵肩上，而脸上的笑意却如冰封的大地，僵冷而阴沉：“啊啦~啊啦，不亏是纱夜精心培养的人才，关键时候不徇私情，真是可喜可贺呀！”尽管明知真相，然而对于修兵的证词，市丸银依旧感到阵阵心寒。
机械地抬起头，此时的修兵已经濒临崩溃。他知道，如果纱夜被判死刑，自己的证言就是送她上路的那把鬼头大刀。
“对啦，如果纱夜知道是你作的证，会有什么反应呀？”无视修兵早已惨白如雪的侧脸，市丸银更是变本加厉地说着所谓的“玩笑话”，然而唯有他自己才能深切体会到，用玩世不恭的字句说着沉重不堪的事实，心到底会有多疼。
“市丸队长……请您，别说了……”此时的修兵不敢再去听“纱夜”这两个字，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啊啦，开个玩笑嘛！”强挤出顽劣轻佻的笑意，市丸银拍了拍修兵的肩头，慢悠悠地走出门外。
离开队长会议室，缩在袖管里的指尖狠狠嵌进掌心。市丸银知道，修兵并无过错，他所看到的“事实”无非是蓝染的镜花水月，而真正将纱夜推上断头台的，是自己不作为的袖手旁观。
早在很久以前，蓝染就想到用九番队所管辖的南流魂街地区作为实验基地，一方面是利于东仙出行，另一方面就是为了导演现在这场戏。
蓝染是个深谋远虑的人。他让东仙派修兵在纱夜归队的前三天去往实验所在地区巡逻，为的就是制造这样一场“意外”。这么多年，纱夜每次休假归队总会提前回来几天，这是蓝染早就知道的事，只要让归队的纱夜跟踪自己来到南流魂街，剩下的就都不在话下。
蓝染很清楚，纱夜在监视的过程中不会轻易干涉自己，所以要想让她出手就只有强行令其现身。而以纱夜的性格，一旦暴露，就绝不会放任不管，从而必然引发一场战斗。
而蓝染要做的就是等待修兵靠近实验基地，再假装无意失手将他杀害，接着只要通过镜花水月迷惑自家番队里那个叫雏森桃的女孩，就可以说是大功告成了。
当然，这一次望月夫妇的出现虽然打乱了计划，不过从实际效果出发，似乎更具震撼力。
就在蓝染坐在队长办公室悠然泡茶的时候，山本总队长已经杵着拐杖走进阴暗的地下囚禁室。
听到沉重有力的脚步声，纱夜翻身直扑向牢门，满怀期待地巴望着那正缓缓走向这里的强大灵压。见到山本总队长巍峨屹立的身影，看着他阴云密布的沧桑容颜，纱夜的心顿时凉了大半。
尽管如此，纱夜还是怀揣着仅存的期望深深叩首：“山本总队长。”那一声哽咽中夹杂了太多的苦涩。
伫立在低矮的密室中，总队长的身姿显得异常高大。只见他闭目不语，沉默地面对一室死寂。
“总队长，我真的没有动手。”抬起泪眼朦胧的双眸，纱夜委屈地说道，“您想想，我怎么可能会杀害自己的父母？这都是蓝染……”
“望月纱夜！”用力戳了戳手中的拐杖，山本总队长的脸愈发阴沉了，“空口无凭，你要拿出证据。”
无力地低下头，纱夜知道仅凭自己的口供无法洗清自己的冤屈。
“这是证人的证词。”山本总队长边说边从怀中掏出雀部整理好的报告，伸手交给纱夜，“你看看吧。”
双手接过证言资料，看着证人签名栏中那个熟悉的名字和笔迹，纱夜眼前一片昏黑。
看着纱夜无心浏览报告，山本总队长面无表情地说道：“关于你的相关材料已上报给中央四十六室。”
“什么？”猛然抬起头，纱夜的双眸中闪烁着无助与惶恐，“总队长，这件事……”
再次用拐杖轻戳了下地面，山本总队长扔下一句“毋庸赘言。”后便转身而去。
“总队长……”几乎是乞求般瘫跪在铁门前，纱夜含着泪凝视着总队长宽阔的背影，自言自语地低声呢喃着——
“我……真的会判极刑么？”
作者有话说
第85章 【第八十五章】在劫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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