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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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手机里对方的彩铃响起来，鬼哭狼嚎的歌。
伍生生等了一会儿，对面就接起来了。
“干嘛了？”
“你还没下班吧？”
“恩，还有半个钟啊。”
“我晚上过不去了，有篇论文要提前交，我得留宿舍赶。你自己吃成么？”
“你爷的，大热天又放我鸽子。” 连真躺在车底下卸着沾满泥巴的排气管，鼻尖冒着汗。
“又不是成心的，现在不跟你商量着么。”
“商量个屁。行了行了，码你的字去吧，我自己吃。”
要是非得列出日常生活烦心事三巨头，“一个人吃饭”一定稳坐连真的榜首。
中午时间算是很充裕，他选了家最吵的小炒店，但桌上只有他一个人夹菜的时候还是不可抵抗地沮丧起来。吞着可乐，他背过手把裤口袋里的手机摸出来，无聊地顺了一遍通讯录，无果。调到短信功能界面，写写删删，留了一句话。输了个号码，发出去。
【我以前也用过这号码，我用着挺好的，你用着好么？】
呜哦，连真你真他妈够无聊的。
连真望着手机屏感叹。
没有回音。也算意料之中。
他挨个盘子扫荡光，舔舔筷尖，招呼服务员过来结了账，拍拍屁股准备走人。
轻轻的震动伴着五秒钟的音乐。
连小子赶忙摸出手机来。
【没觉得怎么好。】
“···” 这种话，怎么接？
连小子挑挑眉，【有接过骚扰电话，短信什么的？我以前经常的】
震动。
【什么时候？】
【一般··半夜的时候。五花八门，全国各地~】
【半夜没有，白天有。】
【诶？他们改工作时间了？】
服务员走过来把□□递给他，他右手接过□□，左手略笨拙地点开刚进来的短信。
【现在不是白天么。】
额头上的血管瞬间浮出来，衬着小子冷笑的嘴角。
“娘的，说我骚扰他。”
“啪”地把手机一合。短袖衬衣往胳膊上一搭，站起来转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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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把汗湿的衣服丢进洗衣机里，转身开了电脑，歪在电脑前，扫了两眼娱乐新闻，打开桌面上一个200K的文档，噼里啪啦打起字来。
三个小时翻着跟头过去了。
连真直着背揉揉僵了半边的脖子，探手去摸桌边的烟盒。盒里还有两支，他看也不看，一回手把它扔往桌旁的垃圾桶里，正中红心。
就在这时，钥匙开门的声音响起。
连真往后一靠，吊着脑袋倒望着慢慢打开的保险门。
伍生生提着个饭盒进来，看了他一眼。
“没睡正好了，我带夜宵了。”
“不是论文么？这么晚又过来。” 欠扁地动动他倒吊着的脑袋。
熟门熟路地到厨房拿了碗和筷子出来。
“差不多就丢给他们弄了。看街上难得有这个卖就买来了，你上个月不是鬼喊着想吃么。”
连真坐到他旁边，头凑到碗边上，“煮的啊？你买了什么料？” 咽唾沫。
“螺蛳，猪血，猪肺，韭菜，土豆，萝卜，海带，什么都有··别用手你这猴子！筷子都摆这儿了还跟个野人似的！”
“半夜了，别骂我骂那么大声—— 不回了睡这儿了？” 连真不经意撩了下眼皮，只看了一眼。
“恩。” 伍生生用筷子把整块的土豆弄碎。“进去给我找床被子。” 脚尖踢踢对方的脚踝作催。
“不急。先吃了先。” 连真把刚用牙签挑出的螺肉递给他。
他动作滞了一下马上伸手接过，“吃你的，我自己弄。”
“恩··呜啊~辣。” 呼呼吸了几口气，舔了圈嘴角。
“真。”
“恩？”
“我今天撞见叔叔了。”
“哪个叔叔？”
“你爸。”
“哦。”
“让我叫你回家吃饭。”
“哦，不回。”
“你上次回家什么时候了？”
“就和你一起回去那次。”
伍生生猛抬起头，“跟我一起？····去年12月那次？他妈大半年了？”
连真抹一把嘴，笑得猥琐，做作地给对面递面纸。
“过几天我和你回去一次。”
“不想回，那儿又没事。” 嘴里的菜还有点烫，他硬生生咽下去了。
伍小子慢下筷子，瞥着他，“这是你爸还是我爸？”
连真闷头吃着不答话。
“你良心扔哪儿去了？”
“得了得了。”
“得什么了？”
“我跟你去还不行么？！”
“是我跟你去不是你跟我去！”
连真碗里的汤水刚才被他一晃拨了些出去，他卯起来大手大脚地猛扯面巾去擦。
伍生生瞅着他低头忙着，松开皱紧的眉头，放轻了语气，“连真，你说过不这样的。”
“····”
“连真。”
“知道了。”
要怎么说呢。
对我最好也是他。最差也是他。最凶也是他。最亲也是他。
连真的家里可以没有空气，没有水，没有电脑。要有伍生生。
有了他就行。有了就好像怎样都能熬过去。
我不能理智地给一个定义。
只是于我，他的必要就特别清晰。
不争论，不探讨。
就像，下雨地会湿，天亮鬼会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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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啪嗒啪嗒忽然就落起大雨来。
连真刚下班走到街上，骂着娘猛往旁边有屋檐的店铺冲。站在别人的店门口使劲甩着人头拨浪鼓抖掉头发上挂着的雨水。
旁边的胖小子盯着他乐，仰头看一眼他，又低头看一眼自己手里牵着也在甩水的沙皮。
囧，臭小子··
连小子黑着脸回身推开背后的玻璃门，带着甜味儿的香气扑面而来。
店里的男人靠在收银台前，转头望了一眼，又回过头做自己的事。
他抖抖胳膊走进去。没话找话，“面包卖得挺好的啊老板，没剩几个了。”
荒早成又看他一眼，似笑非笑拉了拉唇角。
见他不搭话，连真抓抓脑袋，自顾在柜台前晃着。
柜台边有个专门做的独立的玻璃柜展示台。连真走过去在柜前站住了，愣着。
竖着的长方形玻璃柜里是个用面包烤成的泰姬陵，陵墓顶上刷了油，反着柔和的光，连窗户都做得说不出的神似，隐隐透着莫名的香。
这是个变态呢，还是个艺术家呢···总之这儿肯定埋没他了。
他这么想着，回身望向变态艺术家。
荒早成背对着他站在店里的电视机旁，拿着碟片，正给手边的DVD换碟。
一版惯例的蓝屏白字闪过。
屏幕上跳出个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女人。
连真直勾勾望着屏幕，一下笑抽了嘴角，“老板，你一面包店放这个会不会太劲爆了一点？”
荒老板昂头看着莎朗用手指顺过自己的金发，“你受不住？”
“我还行，旁边小区心脏不好的大妈大叔还是蛮多的。”
正放的是上世纪欧美三级片扛鼎大作 ——— 你懂的。
荒早成拣了桌上的几个碟片，甩胳膊抛给连真，“你想看哪个，选一个。”
连真默契地接过，把碟片一字顺开。
《枕边禁书》《豚鼠之下水道美人鱼》···《粉红色火烈鸟》··
连真恍惚抬头，咧嘴笑着跟他指指电视。
“挺好的，这个挺好的。”
娘的，从哪儿买的，一个比一个给劲。
荒早成叼住烟笑笑，侧头继续看着电影。
镜子里的莎朗不急不缓的穿上自己的白裙子，不打底，不穿袜。
他坐在收银桌上缓缓吐着烟，“岁月不饶人。”
“你看第二部了？” 连真了然地走近他。
“看了2分钟，关了。”
“那我比你行，我看了10分钟。” 拣了张椅子坐他旁边。
“老美的艳星空白了。再没能撑得住场子的了。” 他脸上的表情几乎能叫做惆怅了···惆怅地看着莎朗把一条腿搭到另一条上。
连真笑弯了眼睛，“大晚上的你这么悲情地追忆似水年华呢？别招鬼了。”
荒早成一笑，抬手撸乱他的头发。想想又说了句 “其实跟她演一对的那女的也挺够味儿的。蛮得慌。恩···给劲。”
连真白了一眼推开他的手，“变态。”
“叮！！” 烤炉响了。
荒早成扔了烟，提腿去了烘焙室里。
烤箱打开的声音。端着烤盘他不一会儿就出来了。
焦黄的奶油皮香得人头皮发麻。
“喂，还买一打么？” 朝他扬扬头，“算你便宜点儿。”
连真看外边渐渐望不出的雨势，撑一把桌站直了，“下回先。” 走到门口他动动门上的铃铛。
荒早成望向他，他指着那泰姬陵，“下次做个岳阳楼吧，爱国。”
“我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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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不上班还好。
连真坐在车盖上一遍遍地懊悔。
“你只能修，别换我的零件啊！那可都是原装的！”
“哦。”
“还有那边，修那门的时候别蹭花我的漆，重漆的钱你们给啊！”
“知道了。”
“诶！你坐那儿修个屁啊？！你用意念修啊？！快过来动手啊！”
“来了。”
唉，三四十万买的这破车，一身的毛病，除了那蓝白铁牌之外没哪儿是健全的。
何必呢。
好容易送走这话痨，连小子一下坐回车盖上。
“你偷懒呢？”
连真回头。 “诶···你是来？”
“修个车。” 荒早成慢慢走进来。
“这···修汽车的。”
他停住了，抚着半旧的车座垫子。眼里淡定依然，“自行车不会修？”
连真怔怔笑着从车盖上挪下来，“怎么不会，拿手呢。”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