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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逝 ...

  •   肖雨是在强烈的饥饿感中醒来的。
      睁开眼看看四周,仍是雪白床单,雪白的墙壁。
      邻床老妇人的丈夫,一个秃顶的干瘦老头坐在床边,握着老妇人的手低声说着什么,老妇人不语,只微笑着望着他,眼神温柔。从她住进这间病房,与老妇人成为病友开始,每一天都会看见老夫妇的恩爱画面,让她羡慕地感慨:如果有一个人拉着自己的手,一同走到老,就算头发花白、满脸皱纹,他仍然用那样温柔的眼光看着自己,那么这一生可以无憾了。
      可惜她没有这样的幸运。丈夫明成不在,淡淡一笑,这不是在意料之中吗?从她生病住院,最初明成是每天来看一看,坐上片刻,就因惦记着和朋友约好的牌局或酒局而坐立不安,她不忍看他的不耐和急躁,索性主动开口说医院有医生护士,让他有事就先离开。虽然已经是八年夫妻,虽然早已了解他的自私和无情,但还是被他离开时那如释重负、迫不急待的表情伤到了。此后他两三天来报个到,待的时间不超过十分钟,而上一次见到他还是一周前。
      一个护士快步走进病房,“13号床,你预交的医药费已经用完了,该交钱了。再不交明天就停药了。”
      “好的,我马上交。”肖雨点头。护士低声咕哝了句什么就走了出去。
      “伯伯,麻烦您把电话递给我好吗?”肖雨指着小柜上的电话机请秃顶老头帮忙。
      老头把电话机递给她,“姑娘,怎么没见你的家属?”
      姑娘?她已经年过三旬,满心沧桑,早已不是小姑娘了。 “他们忙。” 她低着头,含混不清地回答。
      “前几天来那个是你爱人吗?怎么这些天没见他来?”
      他指的是明成,“他……出差……出差去了……”
      老妇人细心地察觉了肖雨的黯然,瞪了老头一眼,“老头子,问那么多干什么!”
      老头讪讪一笑。
      肖雨拨了明成的手机号码,“喂!”明成扯着嗓子喊,声音很大。
      “是我。” 听筒里传出嘈杂的声音,他大概又在和狐朋狗友厮混呢。
      “谁?阿芳……哦,肖雨呀,有什么事吗?”
      肖雨微微苦笑,不想去追问那个“阿芳”是何许人也,“医院催交医疗费了。”
      “医疗费?已经交了差不多一万了,我到哪去找钱交?”明成一听这个话题嗓门又提高了。
      “我上次的稿费应该来了吧……”
      “稿费?我侄子今年考大学,我要给他留着交学费!我表哥想做点生意,需要本钱。再说,家里也得存点钱留着以后有什么事……”
      肖雨连一丝苦笑都扯不出来了,学费?本钱?她在医院等着钱救命,而他要把她辛苦挣的一点稿费留给他侄子交学费、他表哥做生意?难道侄子表哥的需要,比她的生命更重要?存钱留着以后有什么事,难道她重病还不算所谓的“什么事”?
      “还有事吗?”
      还有事吗?多么冷漠的问句。她是他的妻子,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而他却在电话里问“还有事吗”,明示着他的不耐烦。
      电话里传出一声欢呼,“和了,和了,我赢了,明成,给钱,给钱,三百六十块,快拿来……”
      “妈的,晦气!”明成诅咒着挂断了电话。
      肖雨对着嘟嘟响的话筒发呆。

      算了,不能对明成抱什么希望,自己不是早就知道吗?她的心不是早就麻木了吗?为什么还有失望的感觉?在她三十多年的人生中,她应该早就习惯了一切靠自己,没有谁,没有谁能帮助她,一切只能靠自己。
      手探到枕头下,摸到一个圆形光滑的东西,紧紧握在手心,冰凉的触感却让她的心奇异地感到温暖。这是清雅留给她的唯一纪念品,清雅,她最好的朋友,她生命中唯一给她温暖的人。
      三个多月前,清雅在高速公路上出了车祸,但她的尸体却没有找到,现场找到的行李交给了她的家人,而肖雨,向她的家人要了她背包里这块不值钱破石头作纪念。
      这石头鸽蛋大小,黄褐色,黑灰色螺旋花纹,普通得随处可见,大概是清雅在某处河滩上拾得的吧。肖雨总是拿着石头,想象清雅在明朗的黄昏漫步美丽的河边,拾起这块石头,那时她的心情怎么样?是不是悠闲自在?是不是看着天边的晚霞而微笑?是不是想起过她?每当肖雨长时间凝视着石头,都感觉那螺旋状的花纹有一种强大的吸力,似乎要把她的灵魂吸进去,让她头晕目眩。这是一种什么力量?一圈圈的花纹循环不已,终点又是起点,起点就是终点,永无尽头,象……生命的轮回。
      难怪清雅总是笑自己最爱胡思乱想。肖雨摇摇头,收回自己的神思,慢慢地下床,扶着床向卫生间迈步,手里还紧紧捏着那块石头。
      “姑娘,想去哪儿?我来扶你。”老头子好心地说。
      “谢谢伯伯,不用了,我去洗手间。”
      “哦。”老头子讪笑。
      解决了生理问题,肖雨在水龙头下洗着手,抬头看见镜子里的人,愣了一下,镜子里那个头发蓬乱、形销骨立的女人是她吗?明媚优雅的她竟被疾病折磨成这副模样,难怪明成不愿意到医院来看她,谁愿意对着这样一张没人样的脸呢?
      肖雨不知不觉间又把所有的不幸和不公平的对待归罪于自己,象以往每一次一样。
      “砰!”水管突然爆裂,水花喷到肖雨身上,她下意识往后一退,脚下一滑栽倒,后脑猛撞在墙壁上。
      剧烈的疼痛,这是肖雨最后的感觉,难道她的生命就要结束在这个洗手间?不,她不甘心,虽然她的一生有太多不幸,快乐的是那么稀少,但她仍然不想死啊!她总是很恬淡、很知足,从不因自己的不幸埋怨别人、憎恨世界,她总是小心翼翼地珍惜每一点难得的快乐。活着虽然总是在品尝苦涩的滋味,但如果没有生命,连苦味也尝不到了。
      我不想死,我想活着,我想要一个新的人生,一个新的由自己掌握的人生……
      脑中的思绪渐渐模糊,手心紧紧地握着那块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