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断非情 ...
-
放了课，我恍恍惚惚地走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走到了十二宫里面，待我发觉时，我已经站在门口发呆了。
猛一抬头，自己先晕了一下，想想还是决定转身回去。正要走时，忽然听到有人在喊：“奴才小阳子给舒宁格格请安，格格吉祥。”回头一看，原来是十二的贴身小太监，他也是知道我身份的人。
只见他三步并作两步大步跑到我面前，轻声说道：“格格是来找主子的吧，今早主子走的时候特地吩咐小的，见到您跟您说一声。今天我家主子奉皇上的谕旨，出宫办点事，不过不巧，现在主子还没回来。格格您要有事，就进屋喝杯茶，等我家主子回来。”
其实我还不是很想见十二，于是含糊地回应着，就说还是不等了，要先走。小阳子正准备护送我会养性斋，迎面就看到十二阿哥风尘仆仆地走来，看到我，他的眼神猛地亮了起来。
“怎么了，找我有事吗？”我和十二站在院子里，交谈着。
“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看你今天没来，所以……”我低着头，玩着手指，总觉得白天的事情怎么也说不出口。
“那么，你是因为担心我，所以过来看我吗？”十二渐渐变得有些激动，说话有些断断续续。
这一刻，我突然觉得十二他真的误会了，他以为我来看他是因为想见他，而我却解释不清楚。相识的一幕幕像幻灯片一样涌上心头：从小时候的相识，到我进宫后两人的互动……我闯了祸，他替我兜着；我生了病，他照顾着；我打碎了他珍爱的古董，他却从来不曾怪过我。也许因为我成长背景的关系，我对这个年代男女之间交往的界限了解太过模糊了，我也许做错了太多。他手指受伤，我会直接用嘴帮他吮吸伤口；一起骑马时，我甚至就坐在他前面同乘一骑；我们一起喝酒，醉得天翻地覆；我们一起做陶瓷，然后把对方开心的画成一个大花脸，然后大声地互相取笑……
太多太多美好的记忆，他的身影充斥着我成长的每一个片断。虽然在我看来，我和他之间是一种近乎兄弟姐妹之间的亲近关系。我们互相信任，互相体谅。好像我就是他，他就是我，对我而言，性别的区别早已经不再存在。可是我此刻却终于意识到，我错的有多么彻底。我居然忽略了我们之间有五百多年的距离。在这样的年代里，会有人认同男女之间真挚友情的存在吗？我自以为的友谊对他而言，每一个都是我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暗示。
我，很清楚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对我而言，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一旦爱了，我会义无反顾，即使失去一切。可是如果不是爱情，我的暧昧不明只会给两方都造成伤害。何况，我真的不希望就此失去我唯一的朋友。我必须要和他说清楚，但我也真的不想伤害他。我虽然不知道我喜欢谁，但和十二，这决不是爱情。
既然作了决断，我抬起头，勇敢应上十二柔情的双眼，坚定地出口：“十二，你知道吗？从小到大，你对我而言，一直有很特别的意义。你，是我的兄长，我的老师，更重要的是，是我一生的朋友。不管我以后在哪里，呆在谁的身边，你都永远是我的胤祹哥哥。我希望，我们之间的这种关系永远也不要改变，从前如此，以后也如此。但我不希望你误会这一切，你明白吗？有时候，天长地久的并不是男女之情，而是实实在在的友谊，永远都不会褪色。我一直都是孤独的，正是你这个朋友，让我不再孤单，所以我永永远远也不想失去你这个我唯一的朋友。也请你答应我，永远做我的朋友，我的胤祹哥哥，好吗？”
看着十二眼里渐渐退去的欣喜，转而慢慢浮现的疑惑，迷茫，忧伤，明明知道长痛不如短痛，今天说清楚总比让他越陷越深强，可我真的觉得自己很残忍，忍心说出口这个事实，眼角的泪水不禁滑落下来。
十二愣着，他背过身去，默默望着院子里平静的池水，什么也没有说。
也许我真的伤害到他了，看来我真得太残忍了，我怎么可以这样伤了他，还要求他原谅我，和我继续做朋友，继续陪着我，难道这不是一种煎熬吗？我怎么可以这么自私？面对十二落寞的背影，我真得很想把自己撕碎，明明我也曾经感受过这种痛苦，怎么能这么对待别人呢？
我默默的转身离开，思绪又回到我自己的时代。
那时候，我默默的喜欢着我的Jason哥哥，5年，我喜欢他，整整五年。他对我的好，一点一滴，我都傻傻的记在心头。可是，当我正准备跟他表白时，他却主动来找我，还带来他即将结婚的消息。我流着泪问他为什么，那他以前对我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好，可他只是无言地看着我，说：“有些爱情，注定不会也不能发生。你和我，或许只是兄妹之情。”后来，我的空难，正是因为要飞去迪拜参加他的婚礼。如今，当时那种痛苦还记忆犹新，我却居然用同样的方式伤害了一个一直关心我的人。
我回头，还是对这空气说了一句：“对不起。”
低着头走在路上，心情郁郁，就好像有几十口大钟压在心口，一点都喘不过气来。可在这时，十二却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我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缓缓的走近。
“对不起，十二。”我脱口而出，即是道歉。
他勉强逼自己挤出一丝笑容，站在我面前。他伸出手，温柔的抚去我眼角的残存的泪痕，嗔怪着说道：“傻瓜，干吗要哭，要说对不起呢？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放心，我还是你的胤祹哥哥，永远也不会改变的。对我而言，你一直就是我的妹妹阿！以后要是有人欺负你，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不许再哭了，好吗？”
对于他的好，他的宽容，我更加抑制不住泪水，不由把头埋进他的胸膛，放声大哭，好像要把所有以前令我难受的情感全部都发泄出来。而我也真真切切感觉得到，摆在他胸前的我的手上，感觉到有什么凉凉的液体划过。我知道，那时十二为我留下的泪。
对不起，对不起……如果能用千万句的对不起，抚平我在你心上划下的伤痕，那么我愿意前次百次重复。
真的对不起，十二。我只是，没有办法欺骗我自己去爱你。
此时，瓢泼大雨突然倾泻下来。
第二天，倒是雨过天青，我和十二如同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起去上书房。途中，十二告诉我，他昨天是奉旨去为康熙去盛京谒陵的事情打点处理的，这次随行的阿哥一共有大阿哥，太子，八阿哥等阿哥，十三阿哥也第一次被带出去。而十二，则被康熙留在京中帮助四阿哥处理一些事务，足见十二备受信任决不是假的传言。
晚饭后，梁九公过来养性斋传旨，说是这次谒陵，康熙点名要我随行，所以让我好好地准备，三日后即要出发。对此，我其实真的是谢天谢地。这真的是一个好机会，能让我和十二暂时分开一点日子，虽然我们俩都装的和没事一样，可是毕竟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我们彼此也许都需要一些时间去适应，去回到过去。而唯一困扰我的，就是该怎么样向书房里的老师请假，但又不会被怀疑的，毕竟等我谒陵回来了，还是要继续去上课的。
第二天课前，我想法海师傅请假，可出人意料的发现，十二虽然有时办事不在，但居然已经料想到我的难处，提前帮我圆好了谎，不禁让我心里对他的愧疚就多上了几分。
一想到今天是最后一天上课，明天我就可以离开这个富丽堂皇的模范监狱，我就觉得自由在向我招手，心情也因为明天的阳光而灿烂起来。其实，今天真的满乱的，宫里相关的人士都在紧张做着最后准备，平日里井然有序的皇宫偶尔也会乱一下。当然，也有人趁机偷懒的，今天十阿哥就托病没来上学。
我一个人走过御花园的湖边，看到了我和十三阿哥呆过的水心榭，不由停下了脚步。自从上次的事情后，我好像是得罪了十阿哥，他对我总是侧目而视。而十三阿哥，却有意无意的躲着我，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这让我有点后悔自己当初的多管闲事，弄得现在两边不是人。这不知道正义感这个东西在皇宫里是不是就是多余的，我不禁叹了口气。
这时候，我却惊异的发现，十阿哥和十四阿哥什么时候居然也在亭子里。我立刻紧张起来，估计他们今天肯定是来找碴的。
十四走过我，直接扶着栏杆停下，目光眺望着眼前波光粼粼，碧蓝如镜的湖面，道：“真是好雅兴阿，这么美的景，是我也忍不住驻足观赏了呢！”
老十则慢慢走上前，冷哼：“这湖的确是美，就是不知道在这湖里喝几口水是不是一样美呢？”冷不防，把背对这老十站着的我，推了一把。猝不及防的我，就这样，整个人一头扎到了水里。
混蛋！！！真没想到，这个死人的十阿哥居然这么干，太过分了吧！居然这么报复我！我恨得牙痒痒的，岂不打一处来。还好，本姑娘可是高中里校队的游泳冠军，想让我喝湖水，没那么容易。
实际上，我想最倒霉的人，不是我，是我身边站着的十四阿哥。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刚才，由于我突然失去重心，于是本能地想要抓什么做依靠，大概是十四站的离我太近了，我下落过程中一把就抓着十四的衣服，把他也拽进了湖里。所以变成落汤鸡的，可不知我一个人。
幸亏穿着男装，不是那害人的花盆底，我三下五除二就从湖里爬上了岸，把看热闹的老十气得够呛。回头正想向湖里的十四阿哥示威，却发现他及其不专业的在水里扑腾着。此时听到十阿哥大惊失色：“糟了，我忘了老十四不会游水。来人啊，来人啊，这帮死奴才呢，快过来啊！”我此刻才发现，偌大的御花园竟然出奇的没有人。料想一定是十阿哥趁今天各方面的管理本来就混乱，又支走了仅剩下的巡逻兵和太监宫女，想好好的整整我，这回却坏了事。再看十阿哥，已经忙着去找人求救了。
我站在湖边，看着十四阿哥的挣扎，突然觉得有点负罪感，人命关天的事不能犹豫阿。当下，便不顾一切跳进湖里，去救十四。
也顾不得头发全散落下来，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我才终于把十四拖上了岸。看着他英俊的脸庞，因为喝了太多湖水，无法呼吸。我实在是没辙了，看看周围还是空无一人，心中急叹：这个十阿哥，求救跑到哪里去了。
转念一想，不能再等了，人命关天，不能儿戏，我一定得救他，他要是出什么事，我别说去谒陵，脑袋也要保不住了。黔驴技穷之下，我只能对着他的嘴，按高中里老师教的方法，给这个原本想害我的混蛋作那个什么该死的人工呼吸。
可当我凑近时，他突然一下睁开了眼睛，我吓到立刻跳了一米远。
他挣扎的从地上坐了起来，迷离的眼神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嘴里断断续续的喃喃：“你……你是……”我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完全露馅了。因为浑身湿透，衣服完全贴在了身上，女子的曲线完全就遮不住了。帽子掉了，发髻散了，头发全部都垂了下来，要多狼狈有多狼狈。没办法，趁着十阿哥还没带着一堆奴才过来，把我的身份公诸天下，我只能三十六计，走为上了。就这样，顾不得什么，一溜烟跑回了养性斋，留下十四阿哥还在原地发愣。
身份再次曝露，我真的很笨啊！直到我坐在马车里走上去盛京的路上，我还在一路懊悔着我这个不成功的演员的烂演技，一边更乞求着上帝保佑我的穿帮事件和害十四落水的事能够在我从盛京回来以后再说，也不知道这件事万一传出去，我怎么办，我死定了拉！！！！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断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