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五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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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空气闷热难耐，猫趴在屋檐上睡觉，黄澄澄的尾巴垂下来，不时轻轻摇动一下。这么热的天气，买东西的人也少，耽误个半天一天的并没有太大的损失，有的店铺干脆把暖帘取下，街道上就这么奇异地寂寥起来。
天上的云渐渐聚集起来，虽然没有太阳，却也不见凉爽，柳枝沉闷地垂着，吹来的热风里隐隐藏着北风的暴虐。亘记得佐助下午是没课的，干脆到学校门口去等他。
来到学校的时候恰好敲了放学的钟，亘站在边上，目光筛网似的一遍遍从陆续出来的学生头上扫过去。但一直等到学校重新安静下来，佐助才斜跨着书包慢慢从大门里出来。似乎是受了委屈，一张脸绷得紧紧的，走两步突然停下来冲一个落后他几步的男孩吼了一句“吊车尾！”
那个男孩子瞪着眼刚想反驳，但佐助脸上忽然露出无法掩饰的喜意。
“亘！”他又惊又喜地跑过来，瞬间就把刚刚的吵架忘记了，“你不是出任务吗？”
他神情里还是带着一点惴惴，让人突然心里一软。
亘揉揉他的头发，将怀里的纸袋递给他：“只是例行见面而已。”
佐助才彻底放下心来，有余暇去翻那堆太鼓烧。
“是牛肉太鼓烧？哇，加了好多花枝和虾。”他一个个拆开看：“你还是吃煎肉包啊，这是…”他的声音忽然低下去，是看到了那份汤圆和卷心菜球。
“嗯，卖太鼓烧的老板都习惯了，还没说就开始做了。”亘将剩下的两份重新装好：“不想吃就给别人吧。”他随手一指站在不远处、呆呆看着他们的孩子。不知为何，他的目光里充满了羡慕、失望和困惑。
“才不要给他！”佐助拧过脸。
“那就扔了吧。”亘漫不经心地回答。
佐助犹豫了一会，忽然凶巴巴地转过身，把纸袋拍进那个孩子怀里，仿佛是讨厌，又像是害羞，不等那孩子回过神，就拽着亘急急忙忙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慢悠悠地走，佐助一边啃着太鼓烧，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些学校里的事，教的课程太简单、同学太弱、叽叽喳喳的女孩子们真讨厌…想起来一句是一句。
亘有点好笑地听着，直到两人慢慢走进了宇智波的范围——青莲院。
和南贺神社一样，青莲院也是专属于宇智波的神社。里面供奉着象征着北上山脉姬神岳神灵寄宿体分/身的“法石姬”，透过神龛的格窗，可以看见那块被注连绳环绕着、据说寄宿着神灵的红色岩石。久无人擦拭，善款箱上已经积了厚厚的灰尘，祈愿板上的绘马被风雨吹断了挂绳，散落在地，随手拾起一块，上面的图画已经大半模糊，但即便笔迹清晰，想要得到保佑的人也已经不在了。
也许他们应该习惯，如同田野里的季节变化，以宁静的心情看待人生悲凉的冬季。
佐助稍微站了一会，拉着亘继续往家走。
下午的时光在指导佐助修行中度过，到了傍晚的时候，两人打开厨房的灯开始做饭：从超市里买回的红味噌酱与山药煮汤，在滚水中焯过的青蔬拌芝麻，搭配竹田屋的酱菜，再加上炒蛋。配着这些菜，佐助满满吃了一碗白饭。
“下一顿做红烧豆腐吧。”擦着嘴角的汤渍，他已经在考虑明天的菜谱：“烤海苔拌饭、红烧豆腐、海带味噌汤…对了，我去买鸡肉串回来吧。”他眼睛闪闪发光，似乎已经闻到那扑鼻而来的阵阵炸鸡肉串的香味。
站在水池前的亘头也不回，伸手准确戳中他的额头：“笨蛋。”
似曾相识的动作和语气让佐助顿时一愣，他闭上眼睛，像把什么按捺下去，又重新笑起来。
日子就这么波澜不惊的过去，秋走冬至，转眼翻过一年。除夕的晚上，他们从储藏室找出一坛樱酒。这并不是孩子应该喝的酒，反而比较适合年长的人好整以暇品酒的时候喝。
佐助在火盆上架起温酒器，亘往里面放入酒瓶，等待酒热的期间，佐助将白天买来的薯条放在火上烤得脆脆的，蘸着盛在小盘子里的酱汁吃。
屋外积雪已深，犹在淡淡的飘着。屋里只点了一盏灯，笼着春草蝴蝶纹样的灯罩，朦朦的光偶尔摇曳，蝴蝶顿时灵动起来，几欲破纸飞出。火盆里的炭火红艳艳的，借着这点光，屋子里大大小小的物什都看得清楚：障子上的画啊，斜搁在架子上的火箸啊，面对面两人含笑温柔的神情…
不一会儿酒热了，佐助又忙着用抹布上擦净手上的酱汁，又忙着去拎温酒器，手慌脚乱地被滚烫的壶柄烫了手，急急忙忙去摸耳朵。
“好烫！”
“你慌慌张张。”虽然这么说，亘还是把他的手拉过来，仔细看了看：“没有红，过会儿就不疼了。”
“其实已经不疼了。”佐助悄声说，偷眼去睨亘的表情，露出一个小小的笑。
亘往酒盏里倒满了酒，将绘着蕉叶的白瓷酒盏递给他，自己则把另一只朱色白梅纹的举起来，在发出清脆的碰杯声时，微笑着对佐助说：“令月吉日，天被尔福。”
今年的木叶格外冷，即便关严门窗，点起火盆，寒意也仍然在室内蔓延开。这一杯酒下喉，辛辣的味道顿时从舌尖直冲头顶，连舌头上的每一个味蕾都在噼里啪啦地跳动，但紧跟着，五脏六腑就都感觉温暖了起来。
“哇啊——”佐助含着去辣的糖块含糊不清地说：“这个就是所谓寒冬饮酒的快乐吗？”
亘到了第二杯慢慢喝着，神情放松又舒适：“差不多吧。”也许是今晚的气氛娴静又舒坦，他开始说起一些宇智波以前的事情。
“那时候宇智波还住在北上山，虽然夏天和秋天很舒适，但冬天就冷得特别厉害，从十一月到二月，要度过四个月的严寒。虽然山谷比平原地方要暖和，但到了这个时候，还是冻得人恨不得躲在被子里不出来。”
不知不觉，已经喝了好几杯下去，最初的辣味慢慢消退了，甘甜从舌根涌上来，五脏六腑都暖融融的，盏中的酒液映着红色的火光，随着手指的动作漾起淡淡的波纹。
亘仰着头，回想着几十年前的情景：“屋檐前的冰柱能有一尺多长，如果是草葺的房顶，冰柱就会变成难看的黄浊色，泉奈最讨厌这样的颜色了，每次看到就要马上敲掉，就像有深仇大恨一样…”他嗤嗤地笑起来。
“泉奈是谁？”佐助这会儿已经滚到被炉里去了，跟前摆着一盘果脯，不时挑起一块来吃。
“是斑的弟弟。”亘轻轻摇晃着酒盏，一只袖子卷到了胳膊肘上，眼角泛着红晕。
“雪要下的再大些，连树木都会倒塌，屋顶、河面、旷野、道路…全都被雪盖住了。不过过了一月天气就会转暖，也许人感受不到，但冰封的河面下流水声越来越响，雪也越来越小，一些没储存足够粮食的动物也开始活动了，山雀从天空飞过，看到一点吃的就成群结队地扑落下来。族里的小孩子们常在这个时候捕鸟，抓到了就交给妈妈做‘烤雀’吃。
呐，烤雀可不是件简单的事，必须在僵硬前把所有的毛和内脏都处理掉，然后绑起来冻在冰里，等到要吃的时候只要在水里一摇，不需要再洗就可以用了。至于怎么做就要看各家的喜好，斑和泉奈比较喜欢蘸上一层薄薄的面粉后蘸上蛋汁，再裹上一层面包粉，在热油里炸到酥脆，然后搭配着卷心菜丝和番茄片吃。有的人，比如琢磨就喜欢把肉切细了，之后裹上面粉拿去炸，蘸着浸了卷心菜丝的酱汁吃…”
这些记忆沉淀在最深的地方，如夜海泛舟，偶尔惊起不知名的火光。
斑的面目在不断的探索中逐渐清晰，被松风创灌输的只能仰止的形象也渐渐平和起来，虽然拥有了常人难及的力量，他依然是人，同样是女子怀胎十月所生，襁褓中时也会拍着手咿咿呀呀，也曾因为一碗甘蜜就喜笑颜开。
谁能说他生来就残酷无情，落地就是修罗红鬼？
这么思绪轻蔓，浑然不觉间新年的钟声已经敲响，佐助已经沉沉睡去，亘轻轻掰开他的手，拿走还剩一半的果脯，端着酒来到格窗前。
雪不知何时停了，云层移开露出皑皑的明月，天空星光微薄，山峦有如青烟，树枝被雪压得格格作响，宛如絮语。亘举起酒杯，与那虚妄中的人影一碰：“新年快乐，斑。”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第五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