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偿情》消夏

18、第18章

　　随着工作人员的那声大喊和秦易的入水，兴奋不已的人群终于开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但事出突然，几十号人全都冲到岸边，却没有人马上做出应急措施。
　　导演第一个反应过来，冲着围观人群大喊，“都愣着干什么！谁会游泳快下水救人！”
　　大家面面相觑，犹豫不定。
　　“我不会游泳，你会吗？”
　　“不会啊。”
　　“上次还见你去游泳呢。”
　　“我也是刚学会，哪有能力救人啊。”
　　“……”

　　一时间，到处低低的议论声，但真正站出来的人却没有。
　　人性的怯懦在这个时候表现的淋漓尽致，然而却又无可厚非，每个人都有珍惜生命的权利，生死关头，除了最亲密的人，谁又能舍身忘我，无惧生死呢。
　　小闫，小谷和黄小琪急得团团转，拉住负责威压的安全人员，“威压是你们负责的，现在出了问题，你们不能不负责，快去救人啊！”
　　“求求你们，人命关天啊！”
　　小闫和黄小琪都快给人跪下了，可是剧组里大部分都是当地的外国人，闻言都摊着手做出一副听不懂的表情。

　　“我先报警！”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被导演听到立刻呵斥道，“不许报警！报警也没什么用，等他们来了早就迟了。”
　　惊动警方，必然会惊动媒体，他们本来就是因为节省开支才没有安排水下安全人员，如果真的被爆出相关新闻，他们这个戏就完了。

　　短短的一分多钟时间，几方面僵持不下，一直悄无声息的塞纳河终于不再平静，“哗啦”一声，秦易冒出水面，手臂里挽着林茜。
　　大家七手八脚的把他们拉上岸，秦易顾不得休息，冲过去试探她的呼吸，谢天谢地，尽管微弱，她还有呼吸。
　　他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在自己的一条腿上，轻轻拍她的后背，嘴里不停的喊她的名字，“茜茜，茜茜。”
　　小闫和黄小琪也急切的呼唤着她。
　　终于，她吐出两口水，呼吸也顺畅起来。
　　秦易几乎是立刻就瘫软在地，所有的人也都松了一口气。

　　“赶快送医院吧！”人群中有人提议。
　　“对，对，过来几个人，把林茜扶到车上去！”导演也开始指挥大家行动。
　　秦易咬牙直起身轻轻扶起她的身体，却被黄小琪拦住，她压低声音道，“秦易，今天谢谢你，但你不能再跟着林茜，现场的事情很快就会传到媒体耳中，过不了多久，大批的记者就会赶到，所以，你不能去！”
　　秦易瞪视着，眼神中是从未有过的愤怒和固执，和他一贯的形象相去甚远，让小闫，小谷和黄小琪都心生畏惧。
　　“我管他什么劳什子记者，她现在这个样子，我不能不在她身边！”
　　“有医生在，茜茜不会有事！但是如果你在，就会越来越乱！”尽管他的眼神瘆人，黄小琪还是态度坚定，她堵在他面前一步都不让，“秦易，你不要自己的事业，茜茜还想要！你也看到她为了拍戏有多拼，你忍心让她的辛苦白费吗！”
　　秦易脑中浮现出她站在高台上回眸一笑，那么美，却也那么心酸。
　　他不能就这么毁了她的努力，毁了这一切！
　　看他态度有所动摇，黄小琪再接再厉的劝说，“炒作和真正的公开承认是两回事，你们两个现在的定位和状况都不是公开的最好时机，秦易，你想清楚，为了你自己，为了茜茜，也为了你们的将来。”

　　一直紧握的手就这样慢慢松开，有人来接替了他的位置，扶着林茜走向保姆车。
　　黄小琪最后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朝他点点头，旁边的小闫眼中含着泪花，却一句话都不能多说，跟着林茜上了车。
　　小谷又急又生气，想要去拦住离去的队伍，被秦易拦住，急得他大叫，“易哥，就这么让他们走了，你冒着生命危险把林茜救上来，就这么把你扔下，太不近人情了吧。这个时候还想什么炒作不炒作的，真是。”
　　秦易一言不发，走到路边去打车，小谷赶紧给他披上大衣，“易哥，我们先找个地方换衣服吧，你衣服都湿了，这样下去会感冒的。”
　　“我没事，”他拦下一辆车，坐上去吩咐司机，“跟上前面那辆车。”

　　林茜并无大碍，但因为受了凉，也受了惊吓，加上这段时间拍戏太累，她一直精神不济，加上药物的原因，短暂的苏醒后，又再次昏睡。
　　一直到晚上十点多输完液，才算是真正清醒。
　　小闫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黄小琪见她醒来，摸了摸她的额头，低声道，“茜茜，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林茜双眼迷离，挣扎着坐起来，黄小琪赶紧给她背后垫了一个枕头。
　　脑子里那一点点回忆由模糊逐渐清晰，她好像记得自己跳进了河里，听到隔着河水导演的说话声，按照计划，她开始向上游，浮出水面，可是刚游了几下她就觉得不对劲，她的脚抽筋了。
　　短暂的慌乱和恐惧后，思维开始变得模糊，世界刹那间安静极了，连恐惧都渐渐远去。
　　她静静的下沉，甚至觉得安详，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在她脑中闪现，有小姨，有孟离城，还有秦易。
　　奇怪的是，秦易在她脑中呆的时间异常漫长，似乎近在眼前。
　　他抱着她，用力拉着她，她不再下沉，随着这股力量慢慢上升，头顶的光越来越亮，直至突然的轰鸣后，尘世的喧嚣灌入耳膜，紧接着，她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小琪姐，我脚抽筋了，一直往下沉，一直一直往下沉，我想动，可是动不了……”那种没入头顶的窒息感如此真切，她仿佛又回到那个瞬间，捂着胸口有点喘不过气来。
　　黄小琪心疼不已，紧紧把她抱在胸前，摸着她的头发，像哄孩子一样轻轻的摇晃，柔声安慰，“没事了，茜茜，现在没事了，我们一直在你身边，别怕啊。”
　　她的身形一直偏胖，身上又绵又软，怀抱里充满了母亲的温暖和可靠。
　　林茜乖巧的靠在她怀里一动不动，呼吸渐渐平稳。

　　“小琪姐，是谁救了我？”她依然靠在黄小琪的怀里问。
　　黄小琪微微顿了顿，终于还是说了出来，“是秦易。”
　　“秦易？”她不可置信的直起身，原来那不是幻觉，他真的在她身边，“那他人呢？”
　　她情绪激动，说话的声音也高起来，小闫被吵醒，看见她惊喜的大叫，“茜茜姐，你醒了，哎呀，你今天吓死我了。”
　　“小点声，一惊一乍的，”黄小琪皱着眉头训她，“你想惊动外面的记者啊。”
　　小闫立刻摇头，林茜疑惑的看着她们，“记者？”
　　“对，最近意大利，法国都在办时装周，有很多国内媒体，”她摸了摸林茜的脸，万分慈爱的说，“所以你不能见秦易。”
　　林茜的眼神黯了黯，慢慢靠回床头，“那他怎么样？有没有事？”
　　“你放心，他水性很好，看起来没什么事。”
　　黄小琪的话音未落，小闫很不平的抗议，“谁说没事，茜茜姐，你不知道他有多担心你，为了见你一面，一直不肯回去换湿衣服，又怕记者发现，就在医院前面的小巷里一直等。”
　　“你说他还在等？”听闻这个消息，她又是震惊又是感动，急急忙忙就要下床，黄小琪赶紧拦住她，“茜茜，外面都是记者，你不能出去！”
　　“小琪姐，”她哀求道，“秦易救了我的命，现在还管什么记者！”
　　她现在脑子里全都是他的影子，想到他冒着生命危险救她，还一直在外面等，现在是冬天，他和她一样在冰冷的河水里泡过，自己一直躺在温暖的室内被照顾，而他却冒着严寒等在外面。

　　黄小琪早就料到会这样，想到白天秦易倔强的表情，她心中也闪过一丝不忍，但理智很快还是占了上风，她制止了秦易，当然也一定要制止林茜。
　　“茜茜，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如果你们俩的关系现在曝光，不管是对你，还是对秦易，都会是巨大的打击。他在这个圈子里努力了七年才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成就，他的公司千辛万苦才把他打造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青春偶像，国民男神，无数少女的梦中情人，你忍心就这么将他奋斗来的这一切毁于一旦吗？茜茜，你不能！”
　　“难道我就让他一直在外面等，无动于衷？”眼泪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她的嘴唇都在微微颤抖。
　　“茜茜，现在忍一时，以后还有机会，现在冲动了，后果将不堪设想。你们是艺人，从进这个圈子的第一天就注定要放弃一些东西。”

　　又是这句话，既然选择做艺人，就意味着放弃，牺牲。
　　在这个圈子里十年，她放弃了太多，无忧无虑的校园生活，知心朋友的陪伴，所有的自由，还有她的爱情。
　　孟离城已经离开她了，现在连秦易也是如此。
　　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一点点浮现在脑海，他的霸道，他的温柔，他的骄傲，他的卑微。
　　他吻着她说，茜茜，不要忘了我。
　　站在昏暗的楼道里，他抱着她说，茜茜，我好想你，让我抱抱你。
　　他迈过那扇门，来到她面前，侵入她的世界；他半路从颁奖礼逃走，在寒冷的街头出现在她身边；他疲惫不堪却吵着要看电影，只是为了再多一些时间留在她身边；他不远万里从天而降，不顾生命将她从死神的手里救回来；现在，他就站在外面，她却不能看他一眼。

　　曾几何时，感情的天平已经渐渐倾斜，那些说好的逢场作戏已经被抛之脑后，他一点点占据她的心，她的生活已经不能没有他。
　　终于看清自己的内心，她整个人反而镇定下来，她无比坚定的说，“小琪姐，无论如何，我都要见他一面。”

作者有话说

　　明天还有一更，有个小愿望，希望下次更的时候收藏能破个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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