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四六章 夜沉如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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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苏重宇措手不及，一时间也不知道要如何应对，好在夏多机敏地使了个眼色，教皇大叔不吭声地抚了抚华渺的背以示安慰，然后立刻将她带出这个阴阴的洞窟，只留下一句“所有事情以后再说”。
于是，梅伊西只好继续在这方小天地里苦中作乐，谁也没有注意到、也根本无心注意，他眼底弥漫着的难以言语的酸涩。
走在通向十二宫的山路上，夏多一直落在后面，时而出神到连停住了脚步都不自知。
斐天叹了口气，转身，回到那个让人担心的家伙面前。
“怎么了？”
“啊……没事……”夏多猛地回过神，挤出一丝看似灿烂的笑容。
“是在挂念她么？”斐天可不容糊弄，一眼看穿，“既然一开始就已经下定决心，这个时候后悔也没用。”
“并不是后悔，只是……”夏多抬眼凝望着那早已变得遥不可及的较小背影，半晌才转过头，
“抱歉，把你一起拖下水。”
“现在还说这个干吗？”斐天似是听厌了，不耐烦地挥挥手，“我也只不过闲来无事，顺便想看看地狱的风景。”
“谢谢你。”夏多看着眼前这位外貌冠绝一方却性格及其别扭的挚友，思及前生的种种往事，千
言万语却只能化成这简单的只字片语。
“废话少说，任务还没完成呢。”斐天催促着，和夏多一起跟上了前面的人。
被得到同行的允许而只能在教皇厅门口干着急的尤斯塔和那喀索斯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眼见山下远远有人影而来，连忙就迎了上去。不过，他们满腹的疑问却被华渺苍白疲倦的面容给硬生生从喉咙里压了回去，除了面面相觑之外，就只能期望稍后教皇会好心解释了。
华渺被送回了女神殿，让伊莫法安排照顾，其余人则在确定小女神安然入睡之后，密密地在神殿的偏厅开起了会。恰好返回来查看状况的希伦也义不容辞地参了一脚，当然，以冷静和心思慎密著称的水瓶座也是不能被排除在外的。至于哈希姆，因为怎么也找不到人，只能作罢。
虽然小小的偏厅里挤进了不少人，但却安静地连呼吸声都清晰可辨。面对圣域方面虎视眈眈的众多锐利目光，习惯被人仇恨斐天自不必说，精致的脸孔没有一丝动摇，而以温和和擅长打太极著称的夏多更是不在话下，只是，和先前不同，那份伪装出来的悠然自得如今早已荡然无存。
在稍适进行了一下说明之后，教皇大叔扫视四下，目光最终还是停留在了那两个“故人”身上，他顿了顿，淡淡道，“虽然我本人是很愿意相信你们，但你们也看到了，以雅典娜现在的情形，是不可能让她去冥界的。”
“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原来以为最大的难关在于你们呢。”夏多低头陷入沉思，“你们，有没有什么线索，关于雅典娜为何如此抗拒去冥界的原因？”
“很遗憾。”教皇摇摇头，而其他人也是一无所知的茫然表情。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苏重宇烦躁地踱着步，半天，似是下了什么决定，“我先想办法弄清
楚状况吧，没时间磨蹭下去了，我们在这里犹豫迟疑的时候，天界军或许已经做好了进攻的准备。”
“你打算怎么做？”爱德华问，心中似是猜到了什么。
“很简单，直接去问就行了。”苏重宇也不隐瞒。
此话一出，立刻遭到了不小的阻力。
“现在这种情况下，会不会反而造成反效果？”尤斯塔是第一个反对的。
“我也认为，现在还是不要给雅典娜过多的压力为好。”希伦也跟进。
面对众议，苏重宇只是淡淡一笑，“我相信她，这点难题，她一定能够克服的，不然，就太对不起那些为她战死的圣斗士们了。”仅此简单的一句话，就让所有人的顾虑都埋在了腹中。
“我们，不能永远这么宠着她。”射手座的衣裾消失在门边，留下的话音却盘踞在空气里，使偏厅里的人们陷入久久的沉思。
门虚掩着，伊莫法尽忠职守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在现今失去女妖相助的情况下，他也不得不放下手里的其他工作，拨出全部尽力在脆弱的女神身上。
太多的突变如狂风骤雨一下子倾轧在她的肩上，又让她怎能负担得起，虽说那柔弱的身躯里装载的是一个伟大的灵魂，可现在，灵魂尚未苏醒，她也只不过是一介普通女子罢了。
幽幽的叹气声，在黄昏的无边晦暗里弥散开，宛如黑咖啡里滴入的牛奶，非但不曾中和苦涩，反而使纯透的黑色变得浑浊、扑朔迷离。
夜晚开始降临，一如既往，却不知不觉多了丝沉重的味道。
推门的吱呀声打破了暂时的宁静，伊莫法诧异地回头，却看到一脸神色严峻的苏重宇。
“她的情况如何？”苏重宇低声问。
伊莫法轻声走到来人面前，“我想睡一晚应该就没事了。这两天的事让她的神经过度紧张，只要能好好休息的话……”
“我明天再来。”
苏重宇刚要转身出门，背后却忽然响起一个孱弱的声音。
“小宇么？”
“雅典娜大人，您怎么醒了？”伊莫法连忙回到床边，担忧地看着床榻上仍显病容的女神，“还是再多睡会儿吧。”
华渺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小宇，你找我有事吧。”
苏重宇的右手神经质地握紧了，黑眸在昏暗中闪着微光。
“伊莫法，你先回去休息吧，这么多天来全心全意照顾我，最累的人是你啊。”华渺路出浅浅一笑，话语看似轻松却明明有着自责。
“我没事的……”伊莫法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离开了。
最后一丝余晖毫不眷恋地从白色的床单上消失，暗示着一天即将宣告终结，可是，无关时间推移，该说的还是必须说出来。
苏重宇深吸一口气，刚要张口，却被眼前的女孩突兀地打断了。
“我，真是太丢脸了，在这样紧要关头，居然会如此失态……”华渺靠着枕头，低垂着脸。
苏重宇一愣，他曾经想过很多种会发生的情况，也做好准备会发生争执，甚至是强迫她面对，但就是没想到竟然……会是悔恨。
“对不起，明明小宇那么信任我……”虽然努力在保持镇定，但华渺颤抖的声音却无疑透露了她对于懦弱自己的厌恶和无力。
苏重宇突然惊觉到自己是多么残忍。她是他的青梅竹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尽管现在身披女神的外衣，可早年经历的那些遭遇却并没有从心灵上被抹去。他并不知道，在没有了自己守护的世界里，她是如何一个人背负着自认为的罪孽和痛苦而活下来的，如今却天真地想当然以为那些如山的苦楚和困难是如一条小沟般能够轻易跨过。
一直以来，不论经历何种风霜雪露，即使跨越时空改变了外表，她还是一如既往相信他，相信她的小宇，可是，他又用什么来汇报她的信任呢，用血淋淋的现实么？
回忆起来，从再次和小渺相逢开始，他就一直若有若无地在逼迫着她，最初是借普罗米修斯之手，而现在他甚至动了不惜伤害她的念头。
只是因为没有时间么？他总是用这个借口鞭策自己，把自己的冷酷全部归结于此，若无其事地把伤害当成坚强的唯一手段。但只要仔细深想，就应该会明白，他是在恐慌自己的弱小，害怕多年来的努力一朝化成泡影，最终什么也保护不了。凡人不论如何锻炼自己的灵肉，也还是无法和神匹敌，就是潜意识里这样的想法，使得他将所谓任务做掩护，迷失了最初的心情，纯粹的想要爱护她、让她幸福的心情。
意识到这一切的苏重宇忽然对自己无比憎恶，这样冷漠的人竟然是他的写照，真是让人想吐。
“……该道歉的应该是我。”他单膝跪在床边冰冷的地板上，大手紧紧握住华渺的小手，“我真是昏了头了，竟然想这样逼你。”
“对不起。明明知道在失去了弗洛斯之后，心被伤的多深，可却故意不去思考，存心被你隐忍的伪装迷惑，不仅没有给你喘息的机会，反而……我真是个最差劲的人。”
“小宇，不要自责。”华渺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宛如清泉般透露着丝丝凉意，也浇灭了苏重宇的懊恼，“我知道，你是为了我……”
“为什么一直故作坚强？明明你很想去救他吧，从赫尔墨斯手里，将他拉回来。”
华渺怔了怔，半晌才喃喃道，“……我不想你们仅为了我一个人，为了那么微不足道的理由，去拼命，所以……”
“所以，你什么都不说，所有的痛苦只往心里倒，在我们面前只是微笑。”苏重宇感到有千根针扎在心头。
华渺凄凉地笑笑，“你们每一个人对我来说都是无可替代的。”
最后的那句话，不仅仅震动了苏重宇的灵魂，也同样刻在了伫立在门外的每一个人的心上。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四六章 夜沉如水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