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一个》吃吃吃吃死你

12、丢人

　　在曼谷的考察占用时间比较多，涉及普吉岛的项目只有一家商业中心。飞机上午抵达了普吉岛，迟俊扬又把助理叫来了房间询问行程。
　　这儿太热，考察都安排在了午后，结束后还有招待晚宴，而明天助理就得跟大部队一起马不停蹄回国。
　　来都来了，放着阳光沙滩大美女不看，这些工作狂竟然只计划在这儿逗留一晚。
　　其实迟俊扬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国内要处理的事情太多，要不是他现在属于家里的重点关怀对象，他爸迟建明一定也会要求他尽早回国。
　　“所以你今天只有下午这会儿有空？”迟俊扬问助理。
　　助理认真翻着自己的记事本，“两点到三点有空，三点曲总那边跟国内有个视频会议。”
　　好家伙，助理比他这个总经理还忙。
　　总共就一个小时休息，万一助理为了办他的私事没赶回会议，曲总回头在他爸那儿参他一本，迟俊扬真担不住。
　　可没办法，谁让李安歌先前就老是叮嘱他别亲自去送。
　　迟俊扬也没好意思表露出来是私事，只用微信把李安歌发给他的地址转给了助理，“你看看这地方离咱们这儿近不近，下午过去一趟。”
　　助理点点头，立刻在电脑上搜索起来。
　　“现在路况还好，地址在镇上，路上大概二十分钟。”助理搜索之后告诉迟俊扬。
　　倒是不算远，迟俊扬给李安歌发了个信息，告诉他助理会在两点半之前把东西送到。
　　李安歌回得很快，并又特地提醒迟俊扬只要让司机送过去就好。
　　【我人都来了，亲自不亲自的有什么差别吗？】迟俊扬问他。
　　【那边路不好走，天气又热，怕你辛苦。】
　　还算李安歌知道心疼人，迟俊扬回复他：【知道了。】
　　抱着手机又多瞧了几眼李安歌的信息，迟俊扬发现李安歌嘴变甜了。
　　“你定个车，我两点过去。”迟俊扬改了主意。

　　地方不怎么好找，司机又不住在附近，真是费了好一番工夫才到达目的地。
　　迟俊扬下车冒着汗沿街找过去，才看到这栋方方正正普普通通的房子。
　　这里地处当地居民生活区，旁边有几家零星的小店，剩下也都是各家各户的房子。而李安歌家与附近其他几户比起来，好像更拥挤些，不光是从面积上来看，就光是窗户上这些防护栏就让这栋房子显得狭小不少。
　　走近门口，迟俊扬发现自己才真正明白了李安歌不让他亲自来的用意：谁也不希望被身边的人见到这样简陋的家。
　　迟俊扬已算穿得十分休闲，但仍和这附近居民看起来像两个世界的人。
　　他按响了门铃，开门的女人见到他时怔了一下，随即用浓重的南方口音跟他问了好。
　　上来就讲中文，看来是李安歌已经跟家里人提前打过招呼了。
　　迟俊扬正了正站姿，礼貌客气地跟她问好：“您好，我是李安歌的朋友，他托我从国内把东西捎给你们。”
　　这女人应该是李安歌的母亲，她皮肤晒得发棕，略显憔悴的气色也难掩五官的精致立体，从长相上来看，李安歌那张俊朗的脸该是随了母亲。
　　听眼前的人说是李安歌的朋友，这让赵文华有些惊讶。儿子只跟她说是托了跑运输的人来送东西，想不到这个国内小开模样的人开口便说是李安歌的朋友。
　　“您是他母亲吧？”迟俊扬想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
　　她点点头，看着这眉宇间都洋溢着人生得意的年轻人，赵文华不知所措起来。既然是儿子的朋友专程来送东西，她本该出于礼貌请人进屋招待一下，但她并没有这样做。
　　赵文华从迟俊扬手里接过手提袋，用普通话向他道谢：“谢谢你。”
　　她说话很轻柔，因为带了些南方口音，听起来更加温柔。迟俊扬暗暗想象着李安歌的家庭环境，虽然不够富足，但应该足够温馨。
　　从房间里传来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他用广东话问李安歌母亲外面什么情况。声音由远及近，一个高大的男人也出现在了门口。
　　李安歌母亲略显局促，而男人却很有派头地欢迎了迟俊扬，甚至伸出手来与他握了个手。
　　他的普通话也不好，但还硬是很热情地跟迟俊扬聊了两句：“我家安歌给你添麻烦啦。”
　　李安歌父亲有着南方男人少有的高大身材，样貌堂堂，热情大方。
　　虽说外表上李安歌遗传了他父母所有的优点，但迟俊扬感觉这性格上的优点他可真是一点儿没遗传上。
　　迟俊扬跟他握了下手，“没什么，是我们公司来普吉岛考察，就顺带帮他把东西捎过来，举手之劳。”
　　“你们公司好厉害嘛。”李安歌父亲李东方把门口让开，示意让迟俊扬进来坐。
　　可李安歌母亲却挡在中间，“对不住，我马上要去上班，所以……”
　　接着两个人开始用广东话说着什么，迟俊扬看得出，李安歌母亲似乎不太欢迎自己。
　　他也识趣，“哦，我一会儿也还有事儿，司机在外面等我。”

　　李安歌坐在锁着的无障碍卫生间门前叹了口气。
　　保洁阿姨不是不愿意帮他开门，只是这是物业的命令，她也要工作也要生活，哪能为了这一点同情心丢了饭碗？
　　他找去物业办公室，得到的回应就是无障碍设备老化，需要维修，为了使用者的安全不得开启。
　　“那什么时候可以维修好？”李安歌追问。
　　“这个啊……这还真说不好，得看经费什么时候能批下来，毕竟这残疾人厕所要做改造，审批流程可长着呢。”物业经理翘着二郎腿打发道。
　　李安歌知道这都是他们的借口，自从吕经理被开除后不久，二层的无障碍卫生间就莫名被关闭，设施虽不算新，但没有任何故障。
　　“我想看一下二层无障碍卫生间的设施，如果都能正常使用，希望能先开放。”李安歌提出自己的意见。
　　物业经理瞥了一眼李安歌，哂笑着问他：“是你要用啊？”
　　李安歌说：“是。”
　　“为什么？”物业经理明知故问。
　　“普通男厕不方便。”李安歌面无表情地回答他。
　　“哦……那也不是没办法……”物业经理装作为难的样子咂咂嘴，“这样吧，你就在这儿大声说十遍：‘我是残疾人，求求您把残疾人厕所给我打开，不然我就只能尿裤子了’，我就给你想想办法去。”
　　办公室里被他这个提议逗得笑成一片。
　　李安歌涨红了脸，用力转动轮椅钢圈调转方向。
　　“怎么了？嫌丢人不想说？嫌丢人别用啊！”物业经理戏谑道。
　　李安歌咬紧了牙，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物业办公室。
　　不过他没回店里，只是一个人在楼道安静地坐了一会儿。
　　他从兜里掏出一颗梅子糖来，那股独特的酸涩味道在口腔蔓延开。
　　连这么奇怪的糖都有存在的意义，那自己一定也有存在的意义吧。
　　李安歌把糖纸捏在手里，想起了迟俊扬第一次吃这糖时五官扭曲的样子，嘴角不禁有了笑意。
　　手机连续震了几下，李安歌开始对手机的震动有了期待。拿出手机，他看到只是□□来了几条新消息。

　　上门的事儿迟俊扬没和李安歌说，毕竟先不守承诺的是他，说了理亏。
　　可李安歌还是知道了，打电话来劈头盖脸把迟俊扬批了一通。
　　“行了行了，这么生气干嘛啊？”迟俊扬不以为然，还跟李安歌闲聊拉起了家常，“你别说，你爸可真高，你有你爸高么？”
　　今天见到李安歌父亲，迟俊扬又觉得李安歌和连歌多了点儿相似之处，不免把话题往父亲那边扯过去。
　　因为迟俊扬还记得上学时候对连歌父亲的印象也是个子高得很，只是连歌父亲倒没有李安歌父亲这么平易近人，没办法，连爸是高官，总归有点儿威严。
　　李安歌根本不接他的话茬，“没什么，送东西的事情谢谢小迟总，以后不要联系了。”
　　迟俊扬一听，这小子不光是油盐不进，还过河拆桥！
　　设计图做完了，东西带完了，用完他就敢说不联系。
　　他恨不得现在飞回去揍李安歌一顿，“我去了又怎么了？不是跟你说了是司机送我去的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我算看出来了，你嘴里真就没实话！你那特么是怕我辛苦么？你是知道你们家又小又破觉得丢人，不是么？！”
　　电话的另一端沉默良久，才又传来李安歌的声音：“……对，我就是怕丢人。”
　　想不到李安歌连辩解都不辩解就承认了，这下迟俊扬好不容易占领了道德制高点，本该大肆反击的他突然词穷了。
　　电话里瞧不见表情，但迟俊扬此刻只想到了上次李安歌收回便利店袋子时脸上的失落和尴尬。
　　“可我也没因为这瞧不起你啊……”迟俊扬解释。
　　“……我知道你不会。”
　　李安歌的话很轻，但这伴着呼吸声的沉静嗓音在迟俊扬听来却无比清晰，好像一根白色羽毛轻盈地钻进了他的耳朵，在他脑子里一通翻扰，搅得他一阵鼻酸。
　　直至电话挂断，迟俊扬都无法从中释然。他觉得自己一定是被骗了，白白听了一个臭小子的教训，不但不去还嘴，还被他一句话撩拨得心神不宁。
　　是他丢人了。

作者有话说

　　小李你这嘴真能惹事儿啊，一会儿拱火一会儿撩人想啥呢你？不知道废迟是憨憨吗？
今天锁了半天是因为我发错版本了……存稿箱存的都是旧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