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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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吗？这也太扯了吧。我漫不经心地想。
其实黑洞这一个讲法也很扯，但以前教授就这样信口开河了，而年少无知的我也居然就这样牢牢记下并且相信了。但实际上压缩的能量从何以来、分解后又需要依靠什么力量再次融合，如此考虑之下，黑洞说法是完全经不起推敲的。而在年纪稍长，逐渐沉迷于纸醉金迷的生活后，我亦不再去探究自己能力的根源，只要能用、会用便是。有时还会幻想，也许我的上辈子上上辈子都在病床或者轮椅上渡过，才换来今生来去无阻的能力。
盲信因缘的话，那么一切看起来都非常顺其自然，不用再去思考了。
如此一想，我沦落到这种被人蒙骗玩弄的惨淡地步也是有原因的。
倒是没想到这里的教授却是对这种鬼扯毫不感冒，反而对更加飘渺并且与他研究领域不相关的事情更为专注。
这家伙一把年纪还是这种德性，估计真是没救了。
但是如果真的有什么因素，可以让我一次又一次地坚决选择回到欧米伽-0753，并且完全取决于我的主观意识的话，那一定是对我而言，比什么都重要的事情——或许可以简称为“最优先事项”。
有什么事情是必须要在2014年5月5日才可以做到的？并且从那非常固定的循环时间来看，这是一件即使提前准备也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堪比昙花一现的事件。
我眯起眼，想象着第一次循环发生前几个小时内发生的事情。
唐文儒提到过，当时曹A在外与人应酬，很自然就醉倒失去了警惕心——实际上从那些遥远的星系旅行归来后，我总觉得自己见多识广无所不能，在很多细节上也不再那么神经兮兮。
觥筹交错间，曹A被酒精麻痹得飘飘然之际，穆风出现了。
穆风人近中年，但从体型上估计，他平时也有进行一些锻炼。
穆风也许是举着酒杯走近人群，摆出一副落魄又指望着救命稻草的失败企业家嘴脸，接近了被众人簇拥着而得意洋洋的曹A，然后他就抽出凶器，快而准地在曹A身上捅下数刀。微醺的人们在惊醒时，已经无法挽回局面。
在剧痛后，曹A感受到强烈的恐惧，其后可能出现了失血性休克、又可能是由于肾上腺素的作用使他出现短暂清醒，但在生与死的分界线上挣扎时，曹A开始了死前的走马灯，也就是通俗意义上的濒死体验。
于是，在自主呼吸停止，脑干反射全部消失前，曹A产生了一个念头：
不甘心。
不甘心。
非常地不甘心。
就这样唐突又可笑地死去，非常地不甘心。
……我这辈子还没能完成“最优先事项”。
然后，也许是祈祷生效，也许是本能觉醒——但这些都不过是无关紧要的诱因——曹A成功地将时间倒流回欧米伽-0751的5月13日，并无明确目标的“曹恒”会选择在这里购买几份旧报纸，得到某段信息后，他会下意识地选择前往欧米伽-0753的5月5日，只要线索足够，“曹恒”也会与曹A一样发现“最优先事项”。如此一来，即使没能赶上0753世界线里5月5日，“曹恒”也可以前往其他世界线，寻找再次能遭遇“最优先事项”的机会。
然而，即使时间倒流，丧失了一切记忆的“曹恒”也无法完成“最优先事项”，因为他从未想象过，咽下曹A一口血肉的穆风居然从时间回溯中独立出来，保留了原有的记忆。
于是乎，反复的失败与循环就开始了。
每一个“曹恒”在死前都怀着不甘心的念头使时间倒流回既定的起点，寄望于下一个“曹恒”可以冲出困局，完成“曹恒”的夙愿。
然而，他们都失败了。
……只考虑我自己的个人因素的话，轮回的因由应该就是这么简单。
但是在反复的时光回溯中，添加的不确定因素实在是太多了。
假如我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以往的“曹恒”无一能完成“最优先事项”。
但过去的“曹恒”是否也跟我一样，发现了这个可能性而去调查。而在得出答案后，会不会不慎泄露给其他人知道，并且因此而被人拿捏在手中呢？
从思考中回过神来，我们已经不知不觉间快走到教一了。
教授看了我一眼，很自然地问道：“你想好了？”
我先是一愣，然后就回答说：“是的，我琢磨出来了。”
教授点头，直截了当地从我手里抽回其余的资料：“想出来就好，我也到该上课的时间了，既然问题解决了你就先回去吧，等预约时间到了我们再详细讨论吧。”
教授非常不擅交际，即使是在学校这种相对来说比较简单的氛围里，也是简单粗暴得让人无法直视。遇到感兴趣的话题就滔滔不绝不给人任何插话的余地，遇到自己不喜欢或者无聊的话题时，就立刻沉默寡言，偶尔才敷衍性地说几句。在陷入思考时，甚至会连别人的话都听不到。但相对应地，教授也完全不会在意身边的人因为思考而忽略了自己。
对于他这么一个注重个人私密性的人来说，照顾一个毫无关系的叛逆期小孩，一定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吧。
我揉了揉眼角，忍不住笑了：“嗯，好的，那就不打扰你工作了。那具体的预约时间，等我再联系陈总之后确定，可以吗？”
教授“咦”了一声，又含含糊糊地说：“哦，陈总啊，好啊，到时候再好好坐下来商量商量吧。”
看起来不像是认识陈庚的样子。
当然，他不被卷入这些烂摊子里就是最好不过了。
我伸出右手，教授犹豫片刻后，将他有些粗糙的手放到我手掌中。
我紧紧握住他的手说：“教授，很感激你的指导，真的是非常感谢你。”
教授有些惊讶：“啊……其实我也只是随便说了几句，今天也没留出时间给你，小曾你不用这么客气的。”
教授整个人都僵硬了，似乎是完全不明白这毫无道理的热情和感激，脸上不知所措的表情，居然与我记忆中的教授毫无区别。
我笑着说：“不，我是认真的，蔡教授，可以认识你真是太好了。……无论如何，我都很感谢你。”
“再见了。”
与拘谨的教授告别后，我原路折回。
脑袋里乱糟糟地，一时努力回忆着在欧米伽-0751到底做了哪些事情，一时又只记得教授花白的鬓角，然后又开始细细咀嚼陈庚的一言一行。
然后我在图书馆门口看到了唐文儒。
我不自觉地肌肉紧绷，停下脚步。
唐文儒身上的运动服有些许皱了，头发被风吹乱滑稽地竖起了几根，像一根标枪一样站在路边，直直地盯着我，眼中尽是我理解不了的情绪。
明明只是分开了那么几个小时，而且在不久前还通过电话，但现在我眼中的唐文儒居然显得有些陌生。
唐文儒三步并作两步向我走来，像是想伸出手拉住我，我见势将手插进裤袋，避开他的动作。唐文儒的神色看起来更加不妥了，我甚至可以看到他手腕上突起的青筋。
唐文儒低声说：“我刚才来图书馆找不到你，去问了一下，他们告诉我你走出去了……”
他看起来是这么的高大，却像只弃犬一样在微微发抖。我低笑一声，伸出右手将他的头往下按，在他耳边问：“那‘好心的路人’有没有告诉你，我是过来见陈庚的？”
唐文儒倒抽了一口气，他紧紧闭起漂亮的桃花眼：“……你为什么要见陈庚。”
我的手从他的后脑勺移动到他的侧脸上，指尖上尽是年轻肌肤的触感。我一丝不错地盯着他的脸问：“那么，你又为什么要去见廖婷婷和崔警官呢？”
唐文儒瞪大眼，用湿润的桃花眼看着我，嘴唇微张像是想说什么，最后却又紧紧抿起。
我的右手再次下滑，五指张开捏住他的喉咙，感觉着他喉咙的滑动。我轻柔地说：“你不是我的乖徒弟吗？为什么不听师傅的话去见廖婷婷呢，师傅让你乖乖地在学校做作业，你怎么就去找漂亮的女警姐姐谈心了？你不是知道师傅我疑心非常重的吗？怎么明知我很可能雇佣了私人侦探也坚持不懈地去和美女们约会？”
我五指用力，用手掌心压迫着他的喉咙，唐文儒垂下眼眉，认命一般闭上了眼睛，又长又浓密的眼睫毛轻轻颤动着。
真漂亮。
恰恰符合我口味的好皮相，完全是我喜好的温顺性格。
标准得就像假的一样。
我松开右手，捏了一下他高挺的鼻梁：“算了，你明知道我现在不可能杀了你，你就别装小绵羊了。”
虽然只是几句话的时间，但两个男人在人来人往的图书馆门口动作亲昵，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瞩目。我抽回手，再次插回了裤袋里，淡淡地说：“走吧，我们边走边说。”
唐文儒静默了几秒，然后便跟上来了。
我拐进了一条通往人造湖的静谧绿道，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漫不经心地说：“你跟陈庚好像也神交已久了，他大概说了些什么，你也心里有底了吧。”
唐文儒在身后低声说：“我不清楚。”
我有些烦恼地揉了下脖子。脸长得好真是占便宜啊，连死到临头还嘴硬也显得这么可爱。
我说：“陈总真是见多识广啊，帮我开拓了不少思路，比如说通过器官移植来创造奇迹什么的。然后我们又在一起讨论了一下爱情会使人变得自私还是无私的哲学问题。不过你应该完全不在意这些内容吧，毕竟无论是陈庚还是你，似乎都很清楚在这种情况下，我都会选择偏向你那边。”
唐文儒低着头含糊地说了句什么，听起来好像在嘀咕“是吗”。
我随手从旁摘了一片树叶，在指尖揉搓：“我一开始想，陈庚在明知结果的情况下，问什么要浪费时间来对我说这些话呢？后来我又忽然从另一个角度想到，在陈庚挑拨离间后，你又被我揭发与廖婷婷私会的事情，接着你会怎么做呢？”
我手指松开，任由叶屑落在地上：“我想象中，假如陈庚说的话是正确的，那么你应该在被我说中秘密后将我制服，或者用你背包里的枪将我杀掉之类的——毕竟一个回档的‘曹恒’可比心生怀疑的我要好对付多了。假如陈庚说的话纯属编造，你为了自证清白，就应该连忙将和廖婷婷接触的理由摊说开来，避免误会和冤枉什么的。”
我停下脚步，眯起眼看着唐文儒：“但是你什么都没有说。”
唐文儒低下头避开我的视线。
我淡淡地说：“于是我就想，是因为你很有自信我会选择你吗？但如果这个假设一成立，那么你不会在我跟陈庚见面后，显得这么不知所措——除非你的演技已经登峰造极了。但如果你也认为我对你的信任非常脆弱，那么没理由不去解释一下，你那些相当于背叛的行为。”
我走到唐文儒身前，用手捏着他的下颚迫使他看着我：“那么，假设二，和廖婷婷接触的事情解释起来非常麻烦，撒谎的话很可能就会被我拆穿，但如实解释的话，又会带来比被我怀疑、甚至倒戈向陈庚更为严重的后果。刚好我又遇到了一位故人，居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有趣的可能性……”
“难道说，如果要解释廖婷婷的事情，就必须将你过去避而不谈的东西全盘托出，而那些你遮遮掩掩的事情被我知道之后，会带来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
唐文儒的瞳孔收缩了。
我轻声地说：“喂，唐文儒，老实告诉我吧，我是不是自杀过好几次了？特别是……将一切了解清楚之后？”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