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捕光者》未来将至

20、准备

　　MP3里的歌曲在耳边播放着，隔着本田车的车窗，耳畔传来遥远的雨声，越前龙马戴着耳机倚在车窗边假寐，MP3上显示着歌曲名，是西村由纪江的《镜花水月》。

　　一曲毕，要等的人却还没来。越前龙马眼睛也没睁开，只是轻轻摁了一下按键，MP3里面的歌曲就切换到了下一首。
　　耳机里传来低沉的人声。

　　“……如果不去遍历世界，我们就不知道什么是我们精神和情感的寄托，但我们一旦遍历了世界，却发现我们再也无法回到那美好的地方去了。”

　　内容属于安东尼·德·圣-埃克苏佩里的《小王子》，越前龙马听得是NHK最新推出的有声书版本。原本他想把这个也推荐给浅川希子，却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她就又不见了。

　　她总是踏着月色而来，又在月色散去的时候离开。

　　耳边忽然传来了敲车窗的声音，不轻不重，拉长的两声。
　　越前龙马睁开了眼。

　　车窗外，姬海远淳正向低着头微笑。越前龙马啧了一声，从里面把车门打开。
　　姬海远淳收了雨伞，坐在了后排，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越前龙马全副武装的造型，满意地轻轻点了点头。

　　“要是让别人发现著名的网坛武士居然开车出现在六本木这样的地方，恐怕是要天下大乱了。”

　　越前龙马没吭声，猛地向左一打方向盘，后排的姬海远淳跟着一个踉跄。

　　“不是吧，你还来真的？”
　　姬海远淳哭笑不得。

　　“说正事。”
　　姬海远淳摇了摇头，可惜地叹了口气：“真是的，一个两个都是这样。为什么不能向希子小姐学一学呢？”
　　“学什么？”
　　姬海远淳望了望窗外已经飘起的毛毛细雨，喃喃道“那个人啊……在还是少女的时候，就能够在和我一起在暗杀中逃跑之中面不改色地谈笑风生了。”

　　他很快回过神来，笑了笑。
　　“对了，是时候说正事了。越前君，有一件事我想你还不知道，过几天消息就会放出来，但那时候就来不及了。我想让你在彻底牵涉进这错综复杂的关系，把这件事情告诉你。”
　　汽车停在了红灯前，越前龙马随口问道：“是什么？”
　　“如今看来，希子小姐的态度已经十分明确了。她没想过我会找上你，越前君，她本意是希望你彻底离开这些事情的，单纯地当一个网球选手。”姬海远淳神色变得认真了起来：“接下来，你还有最后一个考虑要不要离开的机会——根据姬海家的可靠情报，浅川希子和赤司征十郎两个人，已经在两天前订下婚约。”

　　越前龙马下意识以为自己听错了。

　　在耳边四散炸开的声音令他头晕目眩，面对着静止的红灯，头脑里有像是烟花一样的刺目的缤纷色彩瞬间炸裂开来。

　　扶着方向盘的手不由得一抖。

　　“你说什么？”

　　“……我说，浅川希子和赤司征十郎的婚约已经确定了。”

　　从摇晃的视野里传来姬海远淳仍然十分冷静的声音。平稳的声线和越前龙马颤抖的呼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姑且说一句，越前君，希子小姐和赤司学长之间的联姻还伴随着希子小姐将重回京都的社交界的消息一同放出。她选择会面的第一个人是一宫明，是浅川财团的一位理事。曾经和她交过手，但在最后投靠了她，之后又投靠到了她弟弟文也的手下。”

　　绿灯亮了。
　　车却仍停在那里。

　　车内，姬海远淳对后面的车辆传出的刺耳的鸣笛声充耳不闻，平静地看了一眼前面整个人像是坏掉了一般的越前龙马。

　　姬海远淳无言的摇了摇头，推开门，在车流之中拉开了驾驶室的门，将一言不发的越前龙马拽了下来，塞进了后座，自己又坐上了驾驶室。

　　“……你无凭无故，却非要牵涉到这里面，理由只有那么一个。可你要想好，有些事情，不是你去追、去执着，就能够成功的。”

　　姬海远淳没回头，向越前龙马说了一番话。结果话音刚落，已经有交警赶到了。

　　“你们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违反交通规则？”交警的声音堪称严厉。
　　姬海远淳闭上眼睛，捏了捏眉心，叹了口气，抬了抬眼向着交警露出招牌笑容：“实在抱歉，耽搁了这么久，我们马上就出发。”

　　警察忿忿说到：“喂，你们这样违反交通秩序，当心被请到警局——”
　　“警署部门吗？……如果是交警方面……西川慧日先生？”
　　姬海远淳声音忽然冷了下来。

　　听到那个名字的瞬间，交警猛地一怔。
　　借着这个空档，姬海远淳熟练地启动了发动机，唇角一勾，车已经发动了。

　　“等、等等！你们是什么人！”

　　气得直跺脚的协警的声音已经慢慢远去。姬海远淳风驰电掣地将车开到了距离新干线不远处的一个露天停车场里。

　　他最后看了一眼越前龙马，微笑说道：“越前君，你要是想清楚了，接下来的三天里随时欢迎给我打电话……当然，你要是打算到这里为止，不给我打电话也没关系，我能理解你的意思。”

　　匆匆打开车门，拿起副驾驶上放着的帽子和靠着的雨伞，熟练地从口袋内部掏出墨镜架在脸上，姬海远淳推了推墨镜，打起伞迈着大长腿离开了。

　　越前龙马坐在后座，垂下眼睑，一动不动，即使是姬海远淳走了他也没说一句话。
　　久久保持着这个姿势，他无声地坐在那里，坐了很久很久。

　　京都。

　　低调奢华的纯黑劳斯莱斯奔驰在京都的街道上，车内涌动着和悦平缓的古典乐。西装革履的司机一言不发。坐在后面的赤司征十郎正在闭目养神，在他左边，同样靠着窗的浅川希子扯了扯身上巴宝莉的米色风衣，抿了抿唇。

　　他们的目的地是同样是位于京都上京区，却和赤司宅分别位于上京区两端的一家老字号和服店，名为「泻碧」。
　　赤司征十郎闭了十分钟的眼，终于还是没忍住，睁开眼睛。
　　他望向正在眺望窗外风景的浅川希子，出声道：“你在想什么？”

　　浅川希子微微一笑，收回了目光。

　　“没什么。”
　　“在想你弟弟那边的事情？和一宫先生的会面不就安排在今天下午？不必担心，你身上有着赤司家的庇护，一宫明不敢轻举妄动的。”

　　说着，赤司征十郎悄无声息地伸出左手，试探地向着浅川希子的右手轻握过去。
　　浅川希子不动声色地将右手搭上了膝盖。

　　赤司征十郎收回左手，叹了口气。

　　浅川希子仍然不愿意同他敞开心扉。

　　“没有。一宫先生的事情我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一宫先生之前效力于祖母，是因为我的父亲实在不堪大任，而之后选择了我，又是因为我的祖母陷入疯狂……他选择的人，从来都是能够带领浅川家走出迷路的人。”

　　“那他之前为什么要选你弟弟？你的能力远远超过浅川文也。”

　　“因为我不可能一辈子都是浅川家的人。而且他对我到底有几分忌惮，虽然我和文也都清楚我对权力并无贪恋。可在外人看来，我的行为举止完全就是我祖母的翻版，而我和祖母不同，我不可能一辈子都是浅川家的人。所以……”

　　浅川希子搭在膝上的右手抽搐了一瞬。

　　“为了不让我成为浅川家未来的隐患，他选择文也并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在知道文也选择反对我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清楚一宫明不会站在我这一边了。”

　　赤司静静地问道：“他背叛了你，可你仍然愿意原谅他？”

　　“并不是原谅，只是暂时的联手罢了。”
　　浅川希子声线平稳，似乎一个月前那次令她流落东京的家族内部政变于她而言不过是一场莽荒大梦：“浅川莉香现在就是个因为私人感情失去了理智的疯子，她要的并不是什么浅川家的未来，她心里有恨，恨不得整个浅川家都给姑母陪葬。面对这样的人，一宫明一定会成为我最可靠的伙伴。”

　　“……你倒还真是想得通。”
　　良久，赤司征十郎摇了摇头，长叹一声。

　　“没什么想得清想不清的，这不过是选择罢了。”浅川希子忽然指了指车窗外：“「泻碧」要到了……征十郎。”

　　久违地从口中犹豫着吐出的亲密称呼，让浅川希子心底微微一颤。
　　——不，这不过是战略罢了。

　　轻声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浅川希子按捺下心头浮动的思绪，露出了清明的神色。
　　“少爷，小姐，我们到了。”

　　司机恭敬颔首，撑着黑色的长柄伞。下车为两人拉开车门。

　　浅川希子戴好白手套，搭上司机伸出的手，优雅地迈下车，视线投向近在眼前的和服店。
　　紧随其后的赤司征十郎接过她的右手，她神色轻柔，搭手的动作也无比自然，完全看不出在刚刚在车上不动声色拒绝了他伸过去的手的模样。

　　但赤司征十郎伸出的手，带着人体的温暖，浅川希子的手却因为隔着那层冰凉的蚕丝手套，显得有些冰凉。

　　望着并不起眼的匾额，对和服少有了解的赤司征十郎皱了皱眉：“我之前还从没来过。”
　　浅川希子一脸不出意料的表情，轻轻点了点头：“这并不令人意外……「泻碧」在京都并非什么历史渊源深厚和服店。但这里的天藏大师是我祖母的故交，从祖父那一代开始，浅川家各位小姐出嫁的花嫁和服均是出自于「泻碧」之手。”

　　说着，两人一同迈进店门。

　　门内，华丽张扬，一排排尽态极妍的和服尽头，铺就着五坪大小的榻榻米，其上，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襟危坐，正用着慈祥的表情打量着二人。

　　粗糙的手指上满是老茧，老人推了推厚厚的眼镜。
　　“赤司少爷，浅川小姐，两位别来无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