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野犬]信》未来将至

4、第三封信

　　现在我终于明白，早在那个时候，我就全心全意地爱上你，永远永远的迷恋上你了。

　　我知道你的作息，在没有任务的时候，你会在早上的五点钟起床，然后在平坦的屋顶锻炼。每当你开始锻炼的时候，也就是我开始收拾屋子的时候，你训练完毕，我就换上我最好的衣服去打水。

　　写到这里，你应该有些模糊的印象了吧？在第三十三天的时候，我们终于说上话了。

　　那天，我打完水回来，正好你刚刚训练完，从屋顶上翻身而下，正好落到我的面前。我吓了一跳，你却朝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眨了眨眼。

　　一直到现在，想起你那潇洒的动作，我依旧怦然心动。你下来之后就直接准备回屋，我那时心底十分慌乱，看到你准备走，我也不愿再多停留，加急两步想要回到屋子里，这样反而挡住了你的去路。

　　我们两个差点就撞在一起，我赶忙朝旁边退了一步，慌乱地鞠了一躬，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你很自然地看了我一样，眼里充满了温和、柔软的感情，就像一阵微风轻轻爱抚着我。

　　接着，你——该怎么说好呢？彬彬有礼的对我微微一笑，然后，用着一种非常轻柔的，仿佛跟我相当熟稔的口吻说道：“该说不好意思的是我，美丽的小姐。”

　　事情就是这样发生的。亲爱的，在一刹那接触到你充满柔情的眼光之后，我就明白，我已经完全属于你了。

　　后来，我才知道，你的眼神天生就具有勾魂摄魄的魅力，不管是从你身边走过的女人，还是你去买东西时替你结账的女店员，甚至任何一个帮助过你的女孩，你都会对他们投以这种温暖的，让人情不自禁露出微笑的眼神。

　　其实，你的眼光并不是真的表示你有多爱慕那个女人，只是因为你天性温和，大多数时候都会十分温柔。可是，当时才十岁的我根本不懂这些，我以为，你眼中的柔情只是针对我一个人的。

　　就在一瞬间，我内心原本被绝望充溢的心房再一次被希望填满了，突然之间，我觉得自己一下子长大成熟了，变成了一个完全属于你的女人。

　　这时候，我哥哥揉着困倦的双眼出来了。

　　“他是谁啊？”他这样问道。

　　我一下子答不上来，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不愿意说出你的名字，只是觉得在这神奇的一刻，在我的心目中，你的名字突然变得无比神圣，成了我心底的秘密。

　　“好像是新版来我们这边的邻居。”我细声说道。

　　“奇怪了，你是病了吗？声音怎么有点发抖？”

　　哥哥用一种不解风情、榆木疙瘩一般的表情看着我。可他的话却在无意之中正中靶心，我觉得一股热气直往脸上冲，不由得满脸通红。

　　我有些恼羞成怒，尴尬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盯着他，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再说了。没想到哥哥并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卖弄上的疑惑倒是越来越浓重。

　　我最后实在是起的没办法了，泪水不自觉的涌上了眼眶，最后，我干脆不理他，朝着你用了我最大的勇气微笑颔首，一口气跑回了屋子。

　　我对你的爱越来越深了。我相信，你这个被世界宠爱的男人，生命中一定听过不少女人对你这么说。可是，请你相信我，没有一个女人像我这样全心全意，始终如一的爱着你。

　　过去是这样，现在也是一样，纵是暗中怀了你的孩子，为了不连累你，我也委曲求全地隐瞒事实。在这个世界上，还有那种爱情比得上我这种完全包容的爱？随着时间流逝，我的爱不要求任何回报，不抱有任何期待，只是心甘情愿地默默守候着你，这和那些大多数女人那种贪求无厌的爱情是完全不同的。

　　只有像我这种从小孤独的女人，才能够把满怀的热情集中在一个人身上，而不像其他人，早就在社交活动之中滥用了自己的感情，把它消磨殆尽了。

　　她们常常听别人谈论爱情，也常常在小说里读到许多爱情故事，她们知道，爱情是人类共同的命运，因此她们玩弄爱情，就像耍弄玩具一样，玩腻了就扔了。

　　她们得意洋洋地四处炫耀自己的恋爱历史，就像是男孩子第一次学会抽烟的样子。

　　但是，我身边没有别人，没有人可以倾听我的心事，我没有见过世面，也没有任何准备，就这样一头栽进了自己的命运中，就像跌进了万丈深渊。我心底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你，连睡觉做梦都只梦见你，我把你视作我唯一的知音。

　　我的父母很早就过世了，我的哥哥整天在外忙碌，求得生存。总是每天带回来一堆铜板，便倒头呼呼大睡。而贫民区里其他的女子，都个个放浪形骸，她们态度轻佻，把爱情当做儿戏。

　　她们的心底没有任何对某个人的爱情，这是让我最无法忍受的，在我的心中，爱情是至高无上的感情。所以，我把原本可能七零八落的感情，以及羞涩而又热情奔放的心灵，全都奉献给你。

　　任何比喻都不足以形容我对你的感情：你是我的一切，是我全部的生命。因为你，我的生活完全不同了。原本我在贫民区只是一个躲躲藏藏的小耗子，自从那天之后，我忽然觉醒了。

　　那个时候我知道了港口黑手党的诸位都是有超能力的人，可我没有，这让我眼前一黑，但我不愿意放弃，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放弃，我一定要想办法。我要去学习知识，我知道当我认字了，就能去港口黑手党当一个普通的文员，那并不要求超能力。如果学的好些，会有更多的机会。

　　于是，在哥哥早上起床后，一个小女孩的伟大冒险便开始了，我用最快的速度，半个小时，将家里大致收拾出来，潜入一家学校，从窗口扒着，偷偷向里面张望。

　　我捡别人升学后不要的课本，用剩下的笔头。躲在窗户底下，耳朵紧紧贴在墙上，生怕错过一个字，还要当心被学校的保卫发现。

　　可这样我便无法再想方设法和你相遇，每当我踏着月色满身疲惫地回来时，我总会不由自主地看向你屋子里亮起来的橘色灯光，那一盏灯就像是点燃了我的灵魂，驱走了我所有的疲惫，让我不由自主微笑出来。

　　因为我知道，知识和看书多少有关，所以我到处搜寻书本，别人不要的报纸，缺了半本的旧书，我每天都尽力地看书，甚至有时看到深夜也不觉累。

　　我把衣服刷了一遍又一遍，仔细的缝补，只为了让你看到干干净净，讨人喜欢的我。我平时穿的那件蓝色罩衫，是我母亲曾经穿过的，裙子左边有一朵花补丁，我觉得非常碍眼，我很怕你当时会看到这个补丁，瞧不起我。

　　所以，偶尔早上遇到正在巷子里的你，我总是快步擦肩而过，还用手遮住那个补丁，紧张得全身发抖，唯恐被你撞见。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我是多么傻气啊。其实，自从那次偶遇之后，你几乎没有正眼瞧过我一眼。

　　而我呢？除了每天吊着脖子去偷听必要的文化课，和看着你屋子里散发出的让我灵魂安详的灯光之外，我什么事都不想做。这就是我全部的世界，啊，亲爱的，你可别笑我傻气，在那些日子里，我的心情就像一根绷紧的琴弦，为你而颤动。

　　纵使现在回想到当时的自己，我也不觉得有什么好害羞的，我的心始终为你跳动，可是你根本感觉不到。这根发条在暗中为你数着一分一秒，为你计算时间带着沉默的心跳陪着你东奔西走。

　　而在它那滴答不停的几百万秒之中，你可能只会匆匆的地瞥它一眼。我知道你所有的事情，知道你每一个生活习惯，记得你每一条领带每一套衣服，认得来你这里拜访的每一个人——我没有被发现灭口真的是谢天谢地。

　　在我十岁到十三岁的岁月之中，我每一个小时都是耗费在你的身上。我做了多少傻事啊！我一直将你送给我的那件外套视作宝贝，它甚至超过了我的生命，我将它偷偷藏在柜子最深处，外面用六件其他的衣服包好，并且常常拿出来查看，保证不会生虫发霉。

　　每一次看到那位牵着小姑娘的男士前来拜访，我总是吓得停止心跳，因为我知道你又要出门了。在你出门的那几个礼拜，我就仿佛一具行尸走肉，觉得活着没什么意义，心情恶劣到极点，整天无聊的要命，即使是去听课也不能缓解。

　　另外，我还得十分小心，不能让我的哥哥发现我偷偷出门的实情。不能让他发现我哭肿的眼睛，发现我内心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