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险象丛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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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芳殿。
抄手游廊下，一名年长的妇人被围堵其中，双手扭曲的绑在廊柱上。血迹沾满衣衫，一道伤疤从嘴角蜿蜒到脸颊，苍白如厉鬼一般，发丝松散斜插着一枚木钗，左脚处一滩鲜血，脚尖无力的点的地上，明显是瘸了。周身无一处完好，如此凄惨模样，却双目清明，看上去倒不像是受刑。
又晴紧跟着男子，又晴一路揣测他的身份，却不得知，原以为他有要事处理，却不曾想被拉来看“热闹”？
此时看到此景，不免唏嘘。
中年男子还未走近，一名美妇人就哭哭啼啼的扑倒在他的怀中，叫道”王爷，你要为姐姐做主啊。“
又晴被惊得差点掉下巴，转头看去，身旁男子朗眉星目，稳重内敛，这就是传闻中杀人如麻的常将军？原以为皇族贵戚都是满面油光肥头大耳泛泛之辈，哪成想会如此俊秀？再看这人，那还有此前和花较劲的模样？男子趁她转头之际，微微侧身，美妇人便移出他的怀中。这才望向妇人，沉声问道“珠儿，怎么回事？”
美妇人并未因他方才动作着恼，反而拉着他的手，上前一步到廊柱下，指着被捆绑之人，恨声说道“就是这个疯女人在茶中下毒，害得姐姐风寒一直未愈。”
常泰眯眸，在妇人跟前站定，温润的面容瞬息显出厉色“继续说。”
薛珠便倒出了来回曲折，原是府中主母病重，连日来风寒未愈，她便熬了开胃解暑的汤水，遣人送去，以表关切之情，却被这妇人下毒，今日碰巧被她的贴身丫头萍儿撞见。
常泰听完，面上神色不定，抬眸看向薛珠，薛珠脸色一白，抓紧手中丝帕忙跪下，抽泣道”侯爷，这是不相信臣妾吗？”
常泰面色如常，并不答话。薛珠遂一咬牙，挺直身子说道“臣妾自小与侯爷一起长大，还不清楚我的为人吗？若是珠儿下毒，何苦还在这里自圆其说？珠儿自知身份低微，能得侯爷垂怜随侍左右，已是对我莫大的恩情，怎么还会肖想些别的？若是侯爷不信，大可以亲自拷问她，孰是孰非，一问便知。”说完这番话，身体慢慢低了下去，再不言其他。
又晴狐疑的望过来，见常泰面上似是有些不忍，伸手搀扶她起来，“珠儿，莫要如此，你我自小的情谊，不是外人可以挑拨的。来龙去脉，本侯定要查清楚，还你一个清白。”薛珠这才起身，命人拷问妇人。
常泰略一挥手“且慢。”竟是亲自审问妇人，薛珠的指甲紧握掌心，点点殷|红渗出，犹不觉得疼，看向常泰的目光，温柔缠|绵，隐有癫狂神色。心里却如置身冰窖，这就是你给我的宠爱，疏离却不亲近，倘若肯舍给我半盏真心，她也不至于如此。
常泰目光如炬，盯着妇人，缓缓开口道”本侯若没记错，你便是红玉吧？”
妇人原本耸拉着的脑袋，猛地提起，不可思议的盯着面前的人。神情慌乱。
“你肯定在疑惑，为何我记得你？“
妇人满脸不可置信，恶狠狠地说道“今日我落你之手，收起你的惺惺作态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贱婢，”怒喝声响起，伴随着一声响亮的巴掌声落下，妇人的脸被扇向一边，血珠洒满前襟。可她却不觉得疼，“呸”的一口，吐出|血沫。疵牙嘲讽道“你这个伪君子，卑鄙小人，”
薛珠还想上前给她一巴掌，却被常泰制止，只得威胁道“若再出口伤人，就割了你的舌头。”
常泰闻言，面上隐有追忆之色。缓缓开口道“当年，是我对不住她，你若恨我，要找我报仇也是应当，我无话可说，可你......”话音一转，语气里带着厉色 “万不该向夫人下毒，”
当年常泰还未继承爵位，只是一介纨绔的世家庶子。处处受到嫡母排挤陷害，为了掩盖行径，府里娇养了一群姬妾，终日玩乐，在一次纵马出城途中，结识了一名女子，名为苏锦，望春楼的头牌清倌，一见倾心念念不忘，便把她纳入府中，由于出身低微，身边带了一名丫鬟，红玉，事值多事之秋，恐主仆二人遭人陷害，便以姬妾之名也一同进了府。
进府之后，很快怀有身孕，在他绊倒嫡母之时，却被苏锦陷害，险些命丧，彼时他惊怒交加，并未听她辩驳，便把她囚禁起来，直到生下孩子。苏锦本就体弱，在惊恐伤心之余，便撒手人寰，等他从红玉口中知道当日真|相时，已无力回天。
红颜逝去，纵然大权在握，此心也已蒙尘。伶人一颦一笑，皆在梦中。
当年年少轻狂，不知深情不寿，慧极必伤。今日必不可重蹈覆辙。
妇人闻言，悲凄难掩，流下泪来，“当日姐姐待你深情如斯，你却不顾她的病体，把她囚禁别院，自生自灭，以至于病痛加身，生下孩儿，就早早去了，你呢？你都干了什么？转头来就爱上了别的女子，为她散尽姬妾，独宠一生，当初许诺姐姐的一双人，如今却对别的女人，姐姐为你付出这么多，你却连她唯一的孩儿都保不住，黄泉下你有何颜面去见姐姐？。”
常泰痛苦的闭了闭眼，伊人或笑或嗔的容颜和死去的孩儿，交替的在眼前晃动，他背过身去，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四周黑漆漆的一片，他的面容隐在火光下，看不真切。
只听见低沉饱含压抑的声音传来“是我对不起她们母子，其一当年我羽翼未丰，遭人陷害，自身难保，未能保下她，害她含恨而终，我愧对她的一片深情，其二，幼子年幼，派他征战沙场，马革裹尸，我愧为父亲，疏于教导。”
接着语气一顿，含了些许感叹“我自小做事狠辣，刚愎自用，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善人，手上沾满鲜血，如今有此果报，也是应当，待百年之后，黄泉之下，我再向她一一赔罪。”
红玉的双眼蒙上一抹灰色，原本挺直的后背顺着夜色佝偻下去，一派颓废之态，当年姐姐被囚禁，她勉力逃了出去，等她伤好回去打探消息，却得知身死，单凭她一个弱女子，无法报仇，便自毁容貌，潜进府中做一个烧火丫头，终被她瞧准机会......
原想着他会将自己千刀万剐，可如今他却亲口认下罪责，遥想当年姐姐情谊，和自己的“蹉跎光阴”叫她如何不恨？
常泰负手而立，望向妇人“今日常某肺腑之言，若有一句假话，便不得好死，如今我问你“你所下是何毒？是否受人指使？“
常泰眼盯着红玉，不放过她脸上一丝变化，她目中空洞，望着曾经的别院的方向。许久才扭过头来，面带微笑，眼神怨恨的说道“我杀不了你，我要让你尝尝失去心爱之人的滋味。”说完，突发起狂来，挣开捆绑她的绳索，举起一个白花花的物什，扑向薛珠。
薛珠一声惊叫，在这千钧一发之时，身旁侍卫，一剑捅|进她的腰|腹。红玉软软的倒在血泊中，紧握在手中的物什松开，是一枚染血的瓷片。
眼前血色重影，她依稀看见，小小的两个幼孩衣衫褴褛坐在山坡上，一个年长的孩子从怀中掏出一张粘了泥的饼，吹了吹。递给她”给你吃。”小女孩抓起饼啃了起来，等饼下了肚，才问她“你不饿吗？”小女孩揉了揉会叫的肚子。拍拍胸口说“不饿。”红玉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只此一生，我为你而活，虽死不悔。
常泰闭了闭眼，她原本就不想活了，手中残瓷瞒过所有人的眼睛，她真正的目的，是死在这里。
薛珠这才缓过神来，吓得花容月色的脸在灯光下显得狰狞可怖。想想刚才那一幕，就一阵心悸，若是方才被她得逞，躺在这里的就是自己。心中惊怒，抽|出侍卫的剑来，就要对着尸体砍下去泄愤。
又晴早被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却一刻不敢动，望着血中身影，无端想起苏姨来，一阵难受。正当自己犹豫要不要上前之际，一把剑横在尸体上方.....
“住手”一声稚|嫩的嗓音从身后响起。薛珠看去，一个十岁模样的小女孩，正盯着自己，一身翠绿色衣衫，犹如仙童。眼眸黑沉，透着一副了然一胸的自傲模样，像极了那人。更是厌烦。此时听她说道“死者为大，生前恶事已抵消。你放过她吧？”
此时常泰脸上已无痛色，念及生前情谊，到底不忍，摆了摆手。对属下吩咐道“厚葬吧。”
薛珠本就恼怒，哪来的小屁孩，管到老娘头上来了？终忍不住不耐，“你是谁？”
“她是我的侄女。”垂花门前，一行人步幅匆忙的往这边赶来。来首的人正是夫人，苏婉。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险象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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