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季》姬流觞

12、第十二章

　　看完之后，程闾想起一件事：＂我一直有一件事想问你．既然龙媒的老板要看到方案才能决定是否赞助，你给工设老郑的那份钱是从哪儿出的？＂
　　＂许先生提前给的．＂任苒挠了挠头，＂我请他赞助咱们的书展活动时，曾经口头把设想说了一遍，他就说让我出个书面的方案．我其实不想做的，所以当场就拒绝他了．＂
　　龙媒的老板姓徐，人家是文化人，老叫老板不好，任苒就叫他＂许先生＂．
　　＂你拒绝他了？＂程闾真没想到，任苒还真敢说．不应该是咱们求着人家么？
　　＂根本做不到的事情，答应人家不是为难自己么！＂
　　＂那后来呢？＂
　　＂许先生说这件事他希望搞大一些，必须有个活动的ｌｏｇｏ，这件事可以先做．设计好了，他会联系新闻单位．至于策划案，我们可以慢慢做．所以，就先给我一笔钱，让我去找老郑做设计．对哦，他指名要老郑做．＂
　　＂可不可以理解，其实许先生已经决定做这件事，整个宣传营销的方案他自己已经有了腹稿．摘出logo设计这件事，我想是不是他早就看到过老郑的作品，老郑又是燕大的学生，所以就算你不去，他自己也会想办法找老郑做的？＂
　　＂他利用我？＂
　　程闾点点头．
　　任苒大眼睛眨了眨，＂谈不上吧？人家本来就是搞广告的，充其量就算是找我打个下手．＂
　　程闾无语，这样想倒是看的很开！
　　任苒想起另外一件事：＂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这家伙其实早就知道该怎么搞？就算我不写策划案，他也要参与的对吧？我还苦哈哈的写什么啊！＂
　　这次真是戳到任苒的痛处了．为了写这个东西，她已经两天没看小说了，抓心挠肝的想，跟犯了瘾似的．
　　程闾当然知道任苒那点毛病，立刻否定：＂也不一定．我想他说要搞就搞大的，肯定是他本来就有一个计划，只不过咱们撞过来，他就把咱们的计划纳入他的方案里了．＂
　　这就有点扯了．人家不过是说了句＂要搞就搞大的＂，凭什么就断定有一个其他的计划呢？
　　但是程闾本来就是临时想出来，压制任苒的，严谨什么的只能等到任苒有时间细想了．只怕等她想明白，这事儿也就过去了．这一手，程闾玩儿的滚瓜烂熟．
　　用任苒说的话，就是＂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但是很管用！
　　反正你看不出来！
　　这次，任苒又着道儿了．
　　＂这样啊！那我们还是得争取一下？＂
　　＂我担心，就算我们不争取，是不是别的院系得到消息会去争取？对了，机院严鸿浩那里有什么消息么？＂
　　＂没打听过．＂
　　＂有时间留心一下．他跟老郑关系很好，你去叮嘱一下老郑注意保密．＂
　　任苒严肃的点头，程闾暗暗松了口气．
　　好险！差点又让这家伙撂挑子了！
　　任苒什么都好，聪明懂事也不计较，就是太散漫：万事皆可不为，随时随地放弃，还吃软不吃硬！
　　程闾觉得，自己能哄着任苒做了三年学生干部没被气死，其实也挺不容易的．
　　说到被气死，程闾也有委屈。
　　这一次生病，算是被任苒气的吧？可为什么从头到尾，只听见自己道歉的话？
　　算了算了，不跟女人计较——

　　“你、你干嘛那样看我？”任苒被看的心慌，实在是程闾的目光太诡异了。
　　“我想看看，你这人有没有内疚一点？”
　　“我内疚？为啥？”
　　“为啥？你想啊！我怎么就这个时候突然生病？我之前忙活什么事，发病时又在忙活什么事，前前后后被谁侮辱被谁气死又被谁骂了个狗血淋头。啊对了，还有人说我的人品配不上她的喜欢。唉，我这病分明是被骂出来的！”
　　“是吗？你遇到什么事当然是你自己最清楚。”任苒眼珠子骨碌碌转，“我还得回去把稿子腾到电脑上。你先休息吧，我走了。”
　　“三爷还没来，我都病成这样了，你就把我自己扔这儿啊？万一我又晕过去了，或者这个点滴没有了，空气打进我的血管，怎么办？”
　　任苒僵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程闾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心情一片大好！
　　“算啦！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计较。把稿子拿过来，我看看接下来的任务分解。如果我想的没错，只要你能写出来，许先生不会有太高的标准，一般都会过的。接下来就是任务分解，我们不妨提前做一下。就算许先生那里没过，我们这样布置一下，也有助于提高效率。毕竟时间不多了。”
　　“哦，那、那我看看你怎么分解的。”任苒坐下，第一件事就是伸手去检查了一下滴管，又看了看暖瓶里还有没有谁。
　　程闾偷偷的看了一眼，把目光移到资料上，嘴角挂上微笑。
　　距离三月底只有二十天多一点点了。

　　汤宇诚看着模拟卷，想哭的心情都有了：“我每天只看英语，你只是抽空看一下，为什么你的成绩比我高那么多？”
　　杭英从书里抬起头，推了推眼镜：“因为——我比你会学？”
　　“算了！问你简直是自取其辱。你这种学霸是不懂我们学渣的痛的！”
　　汤宇诚老老实实的把错题腾到本子上，该背的背该改的改。
　　“你改错了。”杭英忍不住指出他改错的地方，“你抄错了不说，改也改错了。你要是太累了，就出去透透气吧？”
　　汤宇诚把本子推开，重重的叹了口气：“我不学了！我放弃！劳资不干了！我要回家！”
　　噘着嘴发泄了两句，汤宇诚扭头看到根本不受影响，认真看书的杭英，忍不住骚扰：“我就不明白，你怎么做到一坐一天，看２４小时还不带困的？”
　　“我顶多看２０个小时，而且中午的时候我会困。”杭英纠正他的说法。放下笔，把书和笔记本交叉着合在一起，“走吧，散散步去，学霸带你调整复习节奏。”
　　汤宇诚翻了个白眼，乖乖的跟着出去。

　　沿着校园里的路，一直走到未名湖畔，汤宇诚截住了杭英的话头：“学霸，咱能不能聊点学习之外的事。”他指了指身后那条隐没在林荫中的路，“这么长，都是学习的事了。”
　　杭英尴尬的顿住，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汤宇诚看着眼前秋色连波的景象，问出了心里话：“你成绩那么好，一定要进京么？有没有考虑过别的？”
　　“什么？”
　　“出国。留学。”汤宇诚目光炽热的看着杭英，偷偷泛红的耳朵出卖了他佯装的镇定。
　　“不可能。”杭英浑然不觉，按照自己的想法坚定的摇了摇头，“出国要花很多钱的，我不想再给父母增加负担了。”
　　“不用你花钱。”汤宇诚急切的说，“我可以负担——”
　　杭英眯起眼看着汤宇诚，眼神绝对不是善意。
　　汤宇诚的话音截住，然后讷讷的解释：“我是说，你可以——我可以借给你。等你工作了，再还给我。这样不就没有负担了。而且，国外的教育水平多高啊，留学回来工作户口都好找。不比在国内，挤破了头考研究生，最后还找不到工作强！”
　　杭英摇了摇头：“我没想那么多。借钱这种事，我更没考虑过。但是你说的对，国外的教育水平的确高。可是也的看什么学校。野鸡大学留学回来的，照样找不到工作。”顿了顿，杭英实事求是的说，“对我来说，最合适的就是留在国内考研。你也要加油，申请一个好学校，不要浪费了那么好的留学机会。”
　　汤宇诚失望的“哦”了一声，杭英也不知道是否察觉，反正是笑了笑，又围着未名湖走了起来。

　　汤宇诚觉得，杭英根本没听懂自己的暗示。他真正想问的是，如果他们俩在一起了，杭英是否可以认真考虑一下呢？
　　以汤宇诚的水平，参加国内的研究生统考基本是没戏。其实研究生和本科生都一样，如果没有好的学校和好的专业，就业前景不会因为你的学历高一些就更有希望。
　　汤宇诚出国留学，完全是靠着他家的财力和个人的一些努力。此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妈妈希望他能学些国外金融领域的东西，将来继承家业。
　　家业什么的，汤宇诚没感觉。在他看来，也就是一份娘胎里带来的工作，跟别人自己找的工作都是一样需要付出努力才能做好的事情。
　　可是，现在他开始认真考虑这件事。
　　该怎样和杭英在一起呢？
　　工作和学习，似乎突然之间就跟未来的生活、未来的自己，啪的一声贴在一起了。
　　至少，在经历了这样一起奋斗的日子，汤宇诚可不想辛苦抓住的机会，随着重新返回学校而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