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衰与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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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电梯缓慢上行，江群忍了忍还是没憋住，表情古怪地问道：“你觉得，一个人头顶‘衰’字，会是什么意思？”
许忘川表情不太好，但大约也把那名小哥的狼狈收进了眼底，猜到江群是在说谁。
“那是‘衰败’牌。跟其他命牌不同，属于游离型的命牌，停留的时间随机，目标也随机，一旦被缠上，短时间内不好弄走。”
怕江群不知道这牌的坏处，许忘川还特意解释给他听：“挂着这道命牌，就跟处在水逆期一样，诸行不顺，万事蹉跎。但比走纯霉运好些，‘衰败’只是会把原本可能发生好事的概率降低，坏事发生的概率提高。见到离远点就好。”
许忘川补充一句：“不过你有‘鸿运’牌罩着，‘衰败’牌不会找上你。”
现在显然不是谈话的好时机，许忘川也就没有跟江群细说命牌的事。
江群对此不置可否，“哦，这样。”
他现在脑子还有点钝钝的，尽管看起来在认真听，却是打从心里不相信世上有这些东西。他们站在这聊这些，给他的感觉就像在聊一款他不会玩的游戏，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江群走神想到，许忘川这样子，跟社团里那些个沉迷卡牌游戏，成天抽卡不离嘴的同学应该会很聊得来。
“叮”地一声，另一部电梯已经到达，两人乘上并抵达一楼。
途中电梯运行不太顺畅，每经过一层都会有种异常的卡顿感。
二人出来后，又有其他送餐人员匆匆进入电梯，把轿厢塞得满满的。
心中隐隐有种古怪预感，分明他们乘坐的这台电梯给人的感觉更像有故障，江群却不安地回头看了眼隔壁那台电梯。
红色的指示灯显示电梯已经运行到15楼，并还在继续向上良好运作。
一切正常。
出公寓前，江群特意跟门口值班的保安大爷提了一嘴，觉得电梯怪怪的，是不是要检修。
说完他微微吐出口气，压在心头的不安感消散大半，随后笑着转回头对许忘川道：“走，去吃饭。”
天气冷，火锅店的生意火爆，两人在门口拿号，差不多要等二十多分钟。好在等候区是在店内，暖融融的热气混合火辣喷香的牛油火锅香气，疯狂刺激着味蕾，把寒意彻底驱逐在门外。
来的路上人人头顶斑斓大字，把江群都给看麻木了，适应性极强的他很快就学会无视这些幻觉。
江群是个不爱玩手机的，许忘川似乎也不怎么刷手机，等待期间，两人相坐无事。江群望着窗外发呆，许忘川便也悄悄望着江群发呆，两个人各怀心事。
同在等候区的几个年轻女孩时不时看向他们俩，交头接耳，嬉笑打闹。
不多时，有个姑娘大着胆子走过来，羞怯怯道：“不好意思，请问你们单身吗？”眼神有意无意在许忘川身上打转。
江群瞥一眼坐在身旁支着下颌，有些百无聊赖的漂亮少年，揶揄道：“人问你话呢，单身不，小伙。”
许忘川抬眼，一脸“你在说什么胡话”的酷哥表情，没搭腔。
接收到拒绝信号的姑娘有些尴尬地把二维码伸到江群面前，指指身后，“可以加我朋友的V信吗？”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女孩红着脸躲在朋友肩膀后面，带着期待小心翼翼看着这头。
居然还有冲着江群来的。
江群一愣，正要拒绝，身旁的许忘川猛地坐直身体，硬邦邦回绝：“不行，他有对象。”
那姑娘先是面露遗憾，随后恍然：“啊，打扰了，祝你们幸福！”飞快奔回朋友堆里，被拒绝的女孩也没有特别失望，很快叽叽喳喳跟朋友重新笑开。
江群甚至来不及解释，只好挑眉看向许忘川，“我什么时候有对象了？”
许忘川刚松口气，转而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轻哼一声，不答反问道：“……你为什么要一个人出来住？”
他听说江群之前一直在学校住宿，本来以为他开学以后还会继续住宿舍，结果江阿姨说他在校外还租了套公寓。学校宿舍的住宿费用都是每学期一开始缴纳，中途退宿是不退费用的，就算是为实习做准备，也可以等到下学期或者找到工作以后再租房，没必要浪费住宿费。
而且他们都在本市上学，如果不想住学校，完全可以回家住，顶多路远一点，就更加没必要在外面租房。
江群眨巴两下眼睛，捧着服务员递过来的热水回答：“可能是我比较喜欢自由和有隐私的个人空间？”说完这句，他又搬出“毕业论文”和“实习”这两条强力理由。
许忘川“哦”了一声，也不知道相信没，又问：“那除我以外，之前还有别人跟你住过吗？”
这既视感！
听到这个问题，江群差点把刚喝进去的水喷出来，呛咳道：“怎么可能！我才搬过来三个月！”
他怎么觉着这对话有点不对劲呢。
那就是有想过要跟别的什么人一起住了。许忘川眼神危险地眯起，江群心上涌起一阵心虚，连他也不知道是从哪涌起的这股心虚劲，以及为什么要心虚。也有可能是因为这个等待区的座位太狭小，许忘川又跟他挤在一块儿，才有点紧张。
话题逐渐接近危险区，迎着许忘川的目光，江群感到那被他深深埋在内心角落的东西正在蠢蠢欲动，一点一点地掘开土层，妄图生根发芽。
好在就在这时，服务员报了他们的号。
江群就像听到救星来临，火烧屁股一样站起来跟去座位。
许忘川在后面轻啧一声，嘟囔：“怎么还像个蚌壳一样。”
这次一定要让你亲口承认。
火锅店里人声嘈杂，不是谈事情的好地方，两人便只聊了些学校里的事情。
吃完饭，两人又去对面的商超采购生活用品，包含一个给许忘川睡觉用的气垫床。
毕竟江群那房里只有一张床，他俩总不能挤一张床上睡觉吧，床再大也不行。
拎着几大袋东西回到公寓楼，俩人刚进大厅，就看到一群人围在电梯口。
人群中间吵嚷得很，七嘴八舌的，不知道在议论些什么。
江群心里咯噔一下。
找到站在旁边的保安，江群询问道：“王叔，出什么事了？”
保安王叔显然经历过各种大风大浪，面对这样的场面很是镇定，还能乐呵呵道：“小江啊，买东西去啦？没什么大事儿，就是东边电梯有点故障，马上就修好的。还得谢谢你呢，老李说你先头提醒他要检修，一翻记录果然过了日子了。你说巧不巧，刚给维修师傅打电话，电梯就坏了。”
“好在处理的及时，没出什么大问题。”
“啊对，要上去可以坐西边儿电梯，走楼梯也可以。”
“哟，小伙子挺俊呐！是小江的朋友吧。”保安大叔不忘跟站在江群身边的许忘川也打个热情的招呼，“逛商场还背着这么个玩具呢？累不？”老李交班的时候跟他闲扯过，说有个小伙上楼下楼都背着个木疙瘩，造型怪别致的。
许忘川乖巧摇头：“不累，你好。”
保安大叔招手，领着两人到前台：“小江喔，你朋友是常住还是来玩儿啊？得在这里登记一下。最近还会有消防检查，要麻烦你们到时候配合一下咯。”
“好的，没问题。”江群把手上的东西放下，跟许忘川一起登记信息，边写边朝人群方向看去。
“合租是吧？跟房东说过没啊？”
“已经联系过，没问题的。”
“好嘞，那这里也填一下。”
江群在人群中看到了住在对门的眼镜男，出门偶尔会碰上这位住对门的邻居，两人算得上点头之交。
眼镜男看到他们，便抱着胳膊走过来，抱怨道：“西边电梯也不好走，有户人家在装修，两台电梯里堆满了材料，压根儿没法下脚。灰还扬得到处都是，都好几天了，也不见人打扫，什么素质。”他指了指角落的大箱子：“喏，我也要搬东西上去，扛着这玩意儿谁爬得动楼梯。”
保安王叔打量眼镜男，随口道：“哎呀，你这身板确实不够结实，年轻人要多锻炼啊，不能太依赖电子产品。”
听完，眼镜男本就很臭的脸色更黑，“这儿管理也太混乱了，不是电梯坏就是乱堆杂物，等哪天涨工资，我一定要搬走。”说罢气哼哼地走开。
王叔摊摊手。
江群登记完，问起电梯边的情况：“他们那是在干什么？”
王叔慢悠悠道：“哦，有个小兄弟之前被困在电梯里，可能有什么基础疾病吧，在里面给闷得够呛，人中途晕过去一会，现在已经醒了。出来了就好了伐。”
王叔又感慨道：“这倒霉娃儿，前头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偏他坐电梯的时候出故障。”
话音落下没多久，就听电梯那有人喊开：“让让，让让，麻烦让让。病人需要宽敞的空间。”
物业这边早就有人拨打过急救电话，救护人员也等在电梯口，电梯门一开就把病号从里面架出来，扶到担架上休息。只是围观的住户有点多，本来冬天室内空气就不怎么流通，病人本就有可能是被困以后受到惊吓才晕倒，人这么多，受到刺激再晕过去怎么办。
那边维修师傅也蹲在地上边收拾工具边道：“电梯现在已经没问题，可以使用了。”
被困人员既然已经平安出来，救护员又让大家散开，电梯恢复正常，众人看热闹的心思便去了七七八八。
“哎呀，人没事就好。”、“走吧，散了散了。”、“终于修好了，回家回家！”……
人群七嘴八舌很快涌进电梯，只留下一小部分没什么事又好奇的还留在大厅看后续，想八卦一下人被困的经过，吃个瓜。
江群也终于看清被困人的面貌。
果然是出门前跟他们抢电梯的外卖小哥。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江群盯着小哥头顶的“衰”字，被脑袋里杂乱的思绪震得有些挪不动脚。
会是巧合吗？那些字……真的能对人造成影响？他是不是应该提醒一下这个人？
一道温热的手掌贴上后背，把江群胡思乱想的魂拍了回来。
此时的许忘川语调无比令人安心：“放心，他没事的，‘衰’牌不致命。”并且他还像是看穿江群所想一般，补充道：“还有正常情况下最好不要去惊扰别人的命牌，会造成不可预知的后果。”
“对你，对他，都没好处。”
原本十分坚定此时又好像没有那么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江群，看看凑在边上看热闹的眼镜男邻居，冷不丁小声问道：“那‘穷’致命吗？”
许忘川噎住：“……这个，不好说。”
一天之内碰到两张游离型颓势牌，不愧是鸿运持有者，运气就是非同一般。
满足完好奇心，眼镜男颤颤巍巍抱起角落的大箱子，挪到电梯里。
电梯内还站着三三两两的人，江群眼睁睁看着那跟发霉一样颜色儿的“穷”字欢脱地从眼镜男身上弹射出去，跟电梯里的人贴了个遍，复制出一模一样的“穷”字，覆盖住其他人头顶原本的字，只是颜色清淡些。
江群瞪圆了眼睛，连连摆手拒绝邻居邀请他们一同上楼的好心，并暗下决心，一定不能给穷牌钻到空子贴上来。
江群雄赳赳提起大包小包：“走，咱们爬楼梯。”
许忘川：？
所以他们刚才为什么要在这里等。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衰与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