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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四十五章 ...

  •   席灵意没有怎么见过宁褚严肃的样子。

      她还没有说话,宁褚先发现了她,看了她一会儿,才如梦初醒似的抹了一把下巴胡子长得快的地方,确认还干净以后,就跟她说道:“学姐,你来啦。”

      席灵意换了拖鞋进去,这双拖鞋大概这几天都没有人穿,踩进去冷冷硬硬的。

      “你的行李都在这里,我帮你都收拾好了,”宁褚把行李推给她,“行李有点多,要不要我送你去你现在住的地方。”

      席灵意看进卫生间里,摆在上面的两个牙刷、两个两杯全都变成了单份,毛巾架也空了一半,就好像她在这里生活的痕迹,全都被抹除了。

      “宁褚,你现在是什么意思?吵了一次架,你就要分手了?”

      宁褚看着她,又移开目光,语气平淡:“你不是,不想我纠缠你吗。”

      这句话,是她说的没有错。但是哪有人把气上头的话当真的。
      席灵意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宁褚一直都对她很好,什么事都顺着她,现在是怎么回事,怎么就突然冷淡了。

      因为她那天没有听完他讲的吗。
      可是那种事,她真的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包括她现在,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宁褚。
      她没有办法想像,一个在那样严苛的环境里成长起来,走了那么远的路到她面前的人,他如果崩溃了,她该怎么承接他。
      她真的喜欢他,但是也真的不了解他。

      而且,她还有气他的事呢,怎么他还先冷淡上了。

      席灵意去拿了那三个行李,自己跟那些行李打了一架,宁褚要帮忙她都直接打宁褚的手,宁褚的手有点凉,挣扎着到了门口。
      最后还是不甘心回头问道:“宁褚,你真要我走?”

      宁褚站在玄关,两只手都背在身后,向她浅淡地笑了笑:“再会。”

      -

      席灵意背着包,拎着三个行李箱回了外婆那栋筒子楼,邻居阿姨看到都惊呆了,连忙叫人帮忙下来搬。

      一群人七手八脚地搬着,一边七嘴八舌地问着,但是席灵意罕见地板着一张脸,半句寒暄都没有讲。

      开了门,她看见陈茵在里面拿着镜子敷面膜,回过头来看她时,脸上白敷敷的跟个鬼一样。

      “呀,吵架了啊。”她现在讲话张嘴受限,受面膜的限。

      席灵意没说话,一个一个把自己的行李往里面搬。

      “你跟小褚那种性子软的都能吵得起来……”陈茵话讲到一半自己给自己封了口,换了种好听的讲法,“妈妈是不该管的,但是他最近是不是生活上有难处啊。”

      席灵意闷闷地说:“他好得很。”

      “小碗这两天刷微博啊,说上次你去帮忙那个公司啊,好像碰上点麻烦诶。”

      席灵意叮叮咣咣地把行李箱全放倒了。

      陈茵出言阻拦:“哎哎哎,你不要这样,楼下阿珍要找上来啦。反正你外婆是讲他们遇到点问题了,她现在天天上网劝那帮人嘴不要太毒,嘴太毒损阴德的。她还说叫什么,叫给你空瓶,还不是控评的。”

      席灵意把所有行李箱都打开了一遍,里面东西都收拾得整整齐齐。
      她最后在自己的书包里找到了自己的电脑,就是后来跟宁褚一起去买的那台,包里还有宁褚他自己那台单反。

      但是她自己泡了水的电脑、平板和相机都不在。
      应该是确定坏了,所以宁褚把好的换给了她。

      -

      应该要继续画画的,席灵意却一直想到陈茵在她刚才拆行李的时候说的话。
      静不下心来,拐去了微博。

      微博热搜上是完全出乎她意料的东西。

      #鹿空山文案不嗣音涉嫌杀人#
      #原来悬疑小说里写的都是真的#

      #不嗣音诱拐女性#
      #不嗣音贪妄#
      #沧瑶居然是男的#

      #宁褚强.奸犯和杀人犯的儿子#

      微博热搜不知道挂了多少天,全都是骂不嗣音的,甚至还有宁褚的真名挂在上面。

      『我去,太刺激了,这是什么惊天大瓜,悬疑小说家的小说都是真的,真是个恐怖故事。』
      『讲道理《贪妄》那本小说,根本没有情节,从头做到尾,最后女主还死了,当年看的时候就觉得不是心理变态真写不出来。联想到作者居然是狱二代,瞬间合理了。』
      『最可怕的是,那个柠檬头到现在都没有出来澄清。』
      『不会真出事了吧,那个倒霉的蜡烛柠檬头3月27号凌晨第二个相关视频,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连收藏夹都没有动过了。』

      『不嗣音都赚不少钱了吧,这几年的小说质量也很稳定啊,拖个人到家里杀掉是有什么好处啊[笑哭]反正本路人持观望态度。』
      『游戏没玩过,不嗣音的小说看过几本,个人认为从文字看不像是会杀人的样子。[好多人啊]』
      『平心静气,平安一生。[莲花]』

      还有很多直接人身攻击的。
      『强.奸犯的孩子,还是儿子,真不怕再养出来一个强.奸犯?』
      『妈妈还是杀人犯,笑哭,这种社会危害是怎么被放出来的』

      那一个个的字眼像是针一样扎眼,席灵意想起来那天下午,宁褚说自己是强.奸犯和杀人犯的儿子时候哭的样子。
      他明明都已经把手背在身后了,他明明已经卸去他所有的武器了,叫嚣的人却仍旧因为他无法选择的出身而不断要求他剖腹自证。

      带着宁褚真名的那个热搜条目里,席灵意本来担心他照片会被爆出来,结果进去一看,里面自称是跟他同一所初中和高中的人,晒出来的照片根本不是宁褚。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网图,那个无辜路人明明面相看着挺憨厚老实的,一条条的评论全在骂,说一看就是未来杀人犯。

      下面评论也有人在说图不是宁褚,劝删的。
      但是那个博主一直没有删,还坚持说,这就是宁褚,如果这个不是,就把是宁褚的照片拿出来。

      而鹿空山到现在,只有一个两天前游戏更新的公告,更新了一个新的副本,对于不嗣音的事没有任何澄清。

      这公司也是勇,到现在评论区还敢开着,甚至还置顶了一条自己的评论在最近的微博下面:
      『请大家静心游戏,时间自会揭晓真相[手捧莲花]』

      但是这条评论丝毫没有起作用,评论区都快骂疯了:
      『万人血书请辞不嗣音1/10000』
      目前进度已经10086/10000了。

      『沧瑶是男的,还以为是美女作家,我要去举报你们诈骗[捂脸笑]』
      『#鹿空山退钱#』
      『鹿鹿子,我可以原谅你以前年幼无知识人不清,但是有案底的咱们还是辞了吧,我可以接受禁欲系但是接受不了进狱系啊[笑哭]』
      『不嗣音和鹿空山双厨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融化]』
      『@鹿空山这还不开留着等五一?』

      也有帮他说话的。
      『只有我觉得还挺佩服不嗣音的吗?这样的出身走到现在这样的成就。写作都需要素材,我以前就在好奇,不嗣音到底经历过什么才写得出来那种案件和文字,能把罪犯的心理揣摩得明明白白又毛骨悚然的,现在明白了,原来他就是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的。』

      但是这条评论也一起被围攻了。
      『成就?小学读完没有啊,知道成就什么意思吗?』
      『是的,只有你,只有你同情罪犯的儿子,你以后的小孩也玩罪犯儿子做的游戏和小说。』
      『好看?你真的看过他的书吗?全都是色.情描写,下流,后悔看了。还没看过的可以私信我+vx链接屏蔽太快了。』

      席灵意看着那些刺眼的热搜,直接给宁褚打去了视频。

      宁褚没过多久就接了,席灵意看他身后的背景,他好像还在沙发上。

      “怎么不开灯。”席灵意说道。

      “正打算睡了。”宁褚说着,起身去灯打开了。

      她这才看见屏幕里的他,还行,跟她傍晚离开的时候没什么区别,就是胡子有点长出来了,然后衣服有点皱。

      席灵意瞥了一眼桌边的闹钟,才九点多,他睡个头。

      宁褚拿着手机,走去桌边,拿水杯喝水,但是席灵意却看到他的手在抖。

      “你还有幻觉吗。”席灵意问道。

      “没。”宁褚垂着眼帘,没什么情绪,很温顺的样子,“这半年都没有,医生说好了。”

      “你看热搜了吗?”

      “看了。”

      “什么感觉。”

      宁褚靠在沙发背上,把手机拿高了点,屏幕里就剩个鼻子和眼睛,好像是出神地看了她一会儿,回答道:“没什么感觉,没仔细看。”

      席灵意被他气笑了,问他:“这么骂你你不难受?”
      不难受那天你跟我讲的时候哭成那样。

      “他们都不重要,我也不太在乎。”宁褚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又补了句,“甚至觉得热度还可以再高一点。”

      席灵意:“需要我这个大活人去澄清,我没被你杀掉吗?”

      宁褚皱了皱眉:“你别掺和。”

      席灵意:“朋友,我也在挨骂诶,就是喊的蜡烛柠檬头,没有点名而已。”

      宁褚:“矛头很快会转移的,别把麻烦往自己身上引。”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句:“你应该很快会没事的,别担心。”

      自己被骂成筛子了还想着把她摘出去,宁褚到底是天真还是傻啊。
      只是很可惜,按照她看到的,他们现在早被绑在一起了。

      席灵意:“我就问你一句,你今天让我走,是因为不喜欢我了吗?”

      宁褚缓缓睁大了眼睛,像是很惊讶席灵意居然会这么问,但还是实话实说:“我很爱你,无论重复多少遍,我都是这个回答。”

      席灵意:“那你还想不想跟我结婚。”

      宁褚:“这是第二个问题了。”

      席灵意:“我就要你一句话,想还是不想。”

      宁褚深吸了一口,还是郑重地说出了那个答案:“想。做梦都想。”

      -

      得到了答案,席灵意挂下电话。
      其实她在看到那些热搜时,就已经有了一个计划。

      现在所有的矛头指向都在宁褚身上,而宁褚是鹿空山得以在游戏圈里打响名号的王牌,也是目前唯一一张底牌。

      ——这是一场卑劣的商战,将某个人不堪回首的过去公布在公众的视野之内,通过舆论攻击去强迫那个公司断臂求生,去毁掉那个人安身立命的东西。

      但是现在往宁褚身上泼的脏水,最关键的破局点,好巧不巧,正好系在她的身上。

      说她死了,她随便亮个相说句话杀人嫌疑不就没了。
      说她是被诱拐,她其实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说《贪妄》恶心,她这个当事人都不介意别人介意个什么劲。
      更不要说,她之前还拍了鹿空山澄清的那个视频,应该有很多人认识她,只要她露脸,谣言不攻自破。

      其实宁褚只要让她帮忙,她一定会帮的,就算在吵架也会帮的。她哪怕是回个评论说自己还活着,他就可以轻松很多。
      可是偏偏他没有,他自身难保还想保她。

      席灵意想起来自己去凌漾天悦面试的那天,那只不合适的戒指和张幸一反常态的态度。

      张幸或许从来不是真正的喜欢她,而是要控制她,要她倒戈。
      他要等到攻击鹿空山和宁褚的计划施行的时候,控制住她,让她不要为宁褚说话。
      更好的效果是,她直接站出来指控宁褚,把他锤死。

      或许张幸从一开始看到她那两个视频的时候就认出了她来。
      他从来不做没有目的的事,那时候帮她压住热度,绝对不是因为喜欢她,而是早有布局,为了在这时候利用她的视频去击垮鹿空山,还有宁褚。

      “混不下去了”去找他。
      恐怕张幸现在已经坐在哪里看戏,好整以暇地等着她求上门去了吧。

      只是他失算了,他高估了自己的魅力,也低估了她现在的承受能力。

      张幸在发现想要掌控她失败以后,就干脆放水军,想把宁褚跟她两个人捆绑在一起毁掉,人身攻击、出身攻击、荡.妇羞辱,无所不用其极。

      他大概以为她还是那个被他打压了六年头都抬不起来了的“小姑娘”,遇到这样的事只会哭,一个字都不敢说吧。

      张幸说宁褚是布了个陷阱给她,张幸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也布了一个陷阱来捉她呢?
      只不过她真的对他不感兴趣,没有踏进去而已。

      席灵意打开了游戏论坛,论坛上的人理智一些,还有人在讨论鹿空山新更新的副本。
      『有人在路上捡那条狗了吗,打通关了,但是总感觉新副本意有所指』
      『那条小狗好可怜,那个小姑娘好可爱,相依为命的感觉真好,打完感觉尸体暖暖的』
      『难道没人发现主角其实不是小狗和那个小姑娘吗……』

      果然如此。
      宁褚其实从未忘记过他的来处,他从危机出现的第一天起就准备了应对的策略。
      他终于要用他自己的方式,站上更高的地方,更快地与这个世界对话,说出当年的冤情了。

      正好她这个因为那两个柠檬头的视频一直在被骂,被骂得连号都不想上的人,如今也有话想说。

      -

      席灵意打开自己的账号,那两个柠檬头的视频热度恢复以后,现在播放量在疯狂上涨,在线观看人数是好几万。
      这几天不见,弹幕都快把屏幕填满了。

      在无数翻滚着的恶意评论里,有那么几条,是真的在担心,问up现在怎么样了,为什么还不更新视频的,可不可以报个平安。
      不知道是不是心境发生了改变,席灵意现看看那些善意的评论,再看那些恶评,心里居然无比的平静。

      那不是竖起坚硬的心墙隔绝痛苦的平静,而是她看过了,了解了,知道了,过去了,仅此而已。

      那些恶意并非没有由来,只是因为人,往往困于自己的眼界。
      人都是只会基于自己的视角思考和说话,有时候说的话难听,但无可厚非。

      席灵意挑了一条还算友善的问她还安不安全的评论置顶,并且回复:
      『不好意思来晚了,之前家里有点事,一会儿来看我的新视频。』

      席灵意往门外喊道:“妈,你介意我把你跟宁阿姨的事说出去吗?”

      陈茵大概是正在洗脸,声音是从卫生间传过来的:“不介意,我还愁没多少人知道我当年的光辉事迹呢。”

      -

      席灵意布置了一下拍摄的背景,打好灯光,架好手机屏幕,看了看自己在屏幕里的样子,觉得光线柔和,看着不错,就开始了录制。
      这一次,她没有用柠檬头。

      “我叫席灵意,也是这次不嗣音、宁褚又或者是沧瑶事件中,那个传说中已经被杀害了的倒霉的蜡烛柠檬头。可能有很多人认识我,我曾经担任过鹿空山展台的主持,还有之前为他们公司拍过视频。”

      “非常抱歉,前几天家里有点私事,处于断网状态,现在才发现,我跟他的事都已经上了热搜。”
      “相信有很多人已经看过了前两个充满争议的视频。”
      “有很多人担心我,非常感谢你们的关心。也有很多人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在骂我,那些谩骂,恕我如数奉还。”

      “有人或许会觉得他是在做一个陷阱套路我,而我蠢蠢地踏进了这个陷阱。”

      “今天我发这个视频想要跟大家分享的,是我们上一辈的故事。我跟他之间的事,源于那一个跨越二十多年的约定。”

      席灵意将陈茵跟她讲的那些往事,以及自己记起来的细节,一点点地讲在了视频里。

      当面对争议时,不要去纠缠对方的问题对与错,而是直接去给出自己想要给出的信息。
      这大概是席灵意从鹿空山这个小创业公司里学到的最实用的东西。

      席灵意看过宁褚的《猊风辞》,里面的主角一个人孤独地洗清了牢狱的罪名。
      如果她没有猜错,他放任对手把自己当靶子,热度越炒越高,对方的目的是击垮鹿空山和他这块金字招牌。
      而他是在反过来利用这种攻击和热度,借着对方的手,让宁彦秋的案子,重新进入公众视野。
      毕竟要解释她和宁褚关系的开始,就追溯到了那上一辈人身上

      那是他从未忘记过的来处,就算换过名字,也依然藏在心里的耿耿于怀。

      或许他曾有过别的计划,但是这次针对他的热度和攻击,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这是一个让二十二年后的舆论和法律,去重新审视那个困于过去的案子的绝佳机会。

      或许那个案子,就是他在《猊风辞》里所描述的,那座困于过去的未来之城。

      可能是因为出身和以前的经历,宁褚似乎非常擅长蛰伏蓄力,如果没有敌人干扰,他会自己慢慢地一点点爬向目标。

      但是如果有人干扰他,当他被逼到绝境,就是他反击的时刻。
      就像在那个游戏动漫展,素格想要将鹿空山扼死,而鹿空山的新游却在那一天逆势反超。

      一次次围剿,从牢狱中拼杀出来的困兽,在没有退路的时候,总会逆势而上,撕出一条生路。

      但是他也会怕吧。
      被逼到绝境时,谁都会怕吧。

      怕万一这一次他扛不下来,怕万一这一次鹿空山真的垮了,万一这一次他和母亲一起被再次钉在耻辱柱上,万劫不复。

      所以他叫她离开,他将自己孤立了起来,就好像宁彦秋当年也不想把陈茵拖下水一样。

      但是这种时候,他们其实需要有人能站在他们这边,哪怕是,稍微推一把。

      曾经宁褚为了保护她愿意学小狗呜咽。那么她也愿意,做他孤独穿行于困在过去的未来之城时,围在他脖子上的猫犬。

      文字是宁褚所擅长的表达方式,而语言是席灵意擅长的。
      文字或是作品总是慢热的,最能直接引爆热度的,永远是踩在八卦点上的露脸视频。

      既然他们被绑在了一起,在她反驳那些针对她的攻击时,她也可以顺手帮他这一把。

      席灵意从一切的初始开始讲,讲那两个妈妈的相遇,到那两位妈妈因为两个孩子而成为好朋友,到宁褚幼年时的遭遇,到她一边讲一边终于清楚地记起来的并明白过来的,宁彦秋会去杀那个畜生的原因。

      一方面是因为宁褚快要伤好回家了,另一方面,是因为那畜生说的那句话。那畜生说会到江渝找她和陈茵的那句话。

      让宁彦秋拿起武器杀人的,是她无论如何都想要保护另一对孤儿寡母的慈悲善心。
      绝望而无助的她,在以杀人来护人。

      在那个视频的结尾,她这样说。
      这些话也是她经历了网络暴力,听完陈茵讲那些往事以后,想要对自己,对妈妈,对宁彦秋,对外婆,对在自己之前那两个视频下留下恶评或者是善意评论的人说的。

      “我想,每一代女孩子都是在迷茫中长大的。”

      “当我们逐渐长大时,我们会发现自己身处于各种互相矛盾、隐晦不清又危机四伏的规则中。”
      “那些规则有一些则是露骨的捕兽夹,而有些是更隐蔽的,像是花团锦簇的陷阱。我们是那么容易不小心或者被迫踩上去,只要踩上一个,就是痛苦、挣扎、甚至万劫不复。”

      “我想,每一代的女孩子,都是在这种迷茫中寻找一种自洽的。这种自洽可能是畸形的,可能是怪异的,也可能是违反常理的。”
      “或许她们之中有的知道得多一些,有的知道得少一些,有的人甚至看起来很傻,很无可救药。但是那都受限于她们成长的环境,她们经历的过去,她们身处的时代。”

      “或许,我们都应当保留一点善良,保留一点包容。不要去嘲笑,不要去讥讽,而是去陪伴那些正在成长中的女孩们——还有那些已经长大的,你厌恶或者喜爱的,沾染了时代印记的女孩们。”
      “人往往困于自己的时代。”

      “抗争与反抗自己的时代,是要付出代价的。这种代价可能是流血,也可能是流泪,也可能是更严重更无法承担的。”
      “我讲的这段往事里的宁褚的妈妈,宁彦秋,挣脱从她出生起就套着脚上的镣铐的代价,是终身监禁。”

      “抗争的开始,必然是暴力的、激进的,但也是自发的。要加入这种抗争,并不用被批准的,更不需要用伤害别人的方式去递什么投名状。”
      “当我们抗争的那个敌人太过宏大时,我们总会,觉得我们该至少去做点什么,无处发泄的愤怒很想要去攻击某个人,某件事,某个群体。”
      “但是至少,那个被攻击的对象,不要是我们可以轻易地没有代价地攻击的妈妈,姥姥,朋友,以及互联网上某个看起来‘蠢蠢’的或者‘讨人厌’的博主。”

      “因为我们虽然面对着各异的规则与陷阱,但我们的困境本就是相通的。”
      “我们本就是一体的,本就该站在一起,不该互相攻击。”

      “我们或许长相脾性各不相同,成长环境五湖四海,想法观念各有所异。”
      “但我想说,所有的女孩子,无论贫穷贵贱,无论胖瘦美丑,无论年轻衰老——无论什么样,都是这世间正在绽放的最灿烂花儿。”

      “希望大家永远,自由,健康,快乐。”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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