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毕业回村的大学生[田园]》水煮青椒

15、他的家

　　“去公司上班不积极，整天见不着人”，刚一进门，女人的抱怨声就不绝于耳。

　　庄游只当听不见，径直走过去，“妈”，只叫了一声，没说其他话，等着她的下一句。

　　“让你去公司上班，一直不去，你什么意思？” 唐见淑双手环抱在胸前，侧身坐在沙发上，眼睛直直地盯着庄游。

　　“不想去”，庄游看向唐见淑的方向，不过并不是看她，而是盯着后面墙壁上的画。

　　“是不是庄承不让你去，我迟早让他从公司滚蛋……”

　　“妈！” 庄游不喜欢听她诋毁庄承，出声阻止。

　　唐见淑对庄承的恶意和偏见一直都存在，而且这么多年只增不减。

　　庄游学画画，是庄承鼓动的。
　　庄游不想去公司，也是庄承从中捣鬼。

　　反正庄游做出的所有不符合她预期的事情，都是因为庄承在背后支持。

　　庄游无数次告诉她，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的选择，跟大哥没有关系，唐见淑充耳不闻，她只愿意相信她自己的想法。

　　“你叫我回来有什么事”，庄游在极力克制，唐见淑在电话里强烈要求他回来，只差要撒泼打滚了。

　　“非得有事才能叫你回来吗？嘿，我是你妈，我让你回来你就得回来”，唐见淑越说越激动，还拉着保姆刘妈诉苦，“你说养孩子有什么意思，见一面还不乐意……”

　　刘妈手足无措，只能干巴巴安慰两句，“太太别生气，阿游不是不孝顺的孩子。”

　　见有人安慰自己，唐见淑更是开始拿起纸巾擦拭眼角，仿佛真的有泪掉下来。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庄游转身预备往外走。

　　“你给我站住”，见他不吃苦情戏这一套，唐见淑立马换了一副表情，“你整天不着家，也不去公司，你都去哪儿了？”

　　“我是成年人，只要没有违法乱纪，我去哪里应该还是自由的吧”，庄游的语气无奈，但并不软弱。

　　见他一副不想沟通的样子，唐见淑也懒得问了，只留下一句“中秋节必须回家吃饭”。

　　其实庄家每年中秋都会聚在一起吃饭，以前奶奶还在的时候，相聚还有温情，奶奶走了，爸爸来主持，基本也是和和气气，这两年爸爸也不在了，团聚也只剩个形式了。

　　坐下不到两分钟，唐见淑就会开始拿公司的事情来为难庄承，庄游在一旁劝，她就会发飙，什么自己生的儿子不偏向自己，偏向不是亲生的大哥，什么胳膊肘往外拐等等难听的话。

　　庄游都听厌了。

　　“有什么安排吗？” 现在她特意打招呼，让中秋节回来，应该就是有特别的事。

　　“能有什么安排，吃饭”，唐见淑语气软和下来，可能中间还有几分心虚，庄游不太确定。

　　“嗯。”

　　可能是听到他肯定的回答，唐见淑并没有拦他。

　　陆宁看到庄游出来了，好似用了一股劲儿，冲下楼梯还往前跑了一小段。

　　凭直觉，他应该不太想来这里。

　　他拉开车门，上车，系上安全带，发动车子，动作行云流水，不急不躁，陆宁不知道他回家经历了什么。

　　她能感觉到他的情绪，如果她开口问，他应该会告诉她，不过她不想问。

　　“我们现在去哪里”，陆宁选择找个其他的话题。

　　“我家”，庄游又是一脸的认真，盯着前方的道路，或许是怕她觉得自己带着情绪和她相处，特意转过来朝她笑笑。

　　“刚刚那是我妈住的地方，她找我有点事情”，虽然她没问，但他想解释。

　　“哦”，陆宁不知作何回复。

　　“现在是去我住的地方”，他又补上一句。

　　“哦”，意识到自己已经连续说了两个“哦”，显得不礼貌，“今天晚上麻烦你了”，加上这一句她舒坦了，显得礼貌多了。

　　庄游没说话，笑着摇摇头。

　　别墅区到庄游住的地方不近，分属于不同的区。他妈妈住的那边属于老城区，建筑和基础设施都要陈旧一些，道路也更窄。

　　陆宁的高中就在那个区，多年来的发展和积淀，使得该区域的文化更加深厚，教育更是整个市的佼佼者，多所优秀的高中都在这里。

　　车子驶入庄游住的这个区，陆宁感受到了明显的区别，加宽的道路，还专门设置了自行车道。老城区那边是没有的，以前的规划思路根本想不到这么多，只有两旁的人行道，还被电动车碾得砖都碎成几半。

　　明晃晃的灯光，三五成群的年轻人，商业楼里是酒吧和KTV，路边是摆小摊的夜市。

　　等红灯的间隙，陆宁看到炒饭摊面前站了个女生，一字肩的上衣，配上一条微喇牛仔裤，看样子还没完全撑起来，陆宁在心里感叹了一句，“真瘦。”

　　直到女生拎上炒饭，走进商业楼的电梯，她才回过头，红灯刚好结束，车子起步。

　　“你想吃炒饭吗？” 看似一心开车的人还有心情关心炒饭，陆宁有点不开心，虽然美女她看得很开心，一想到他也看到了，心里涌起来一股莫名其妙的酸。

　　“不想”，陆宁眼睛直视前方。

　　“好，等下想吃再下来买也行”，车子拐了个弯，在岔路上驶了两百米的样子，陆宁看到停车场的入口，这就是要到了。

　　“欢迎回家”，听到门锁发出的声音，陆宁泛起了紧张的情绪，她突然后悔了，去住酒店的话肯定比这自在得多。

　　正发着呆，庄游的声音又传来，似远似近，“进来吧”，只见他站在屋内，手把着门，呈等候和邀请的姿势。

　　如果现在走的话，应该会显得很奇怪吧。

　　她在迟疑，“天气变冷了，你穿这个毛拖鞋吧”，庄游视线放在地毯上的拖鞋上。

　　他啥时候放的拖鞋啊，陆宁抿着嘴唇，慢吞吞地开始换鞋。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陆宁开始打量他的住处，透过客厅的落地窗能看到广场的那个标志性雕塑，楼层不算高，16层，但视野还是不错的。

　　客厅的家具不多，颜色以灰白为主，虽然陆宁没正式上过班，但她总觉得这个客厅有点像那些写字楼的办公室，少了点烟火气。

　　陆宁往客厅走，左侧有个开放式厨房，看样子也是没有开火的。右侧是走廊，应该是通向房间。

　　阳台还挺大的，陆宁坐过去，站在落地窗前，能够看到刚刚经过的那条街，挂了很多彩灯，各类娱乐休闲场所的名字挂在那些大楼上。还能看到亮着灯光的摩天轮，看起来不远，可真要去那边估计要走很久。

　　陆宁看得认真，也没注意庄游的动向。

　　“你想吃点什么？” 他突然出现在背后，陆宁被吓了一跳。

　　她不说话，“你先把包放下来吧”。

　　“哦”，陆宁把包取下来，不能随便放在沙发上吧，准备拿到玄关处。庄游接了过去，“给我吧。”

　　客气的待客之道，陆宁有点不适应。她觉得应该是领地主权的问题，在她那里的时候，她就很自在，吃什么，玩什么，她来安排，询问他的建议。

　　现在到他家，自己是客人，显得局促和被动。

　　“我们吃火锅吧”，庄游不再问她想吃什么，直接把方案拿出来，如果她不想吃，再提议别的。

　　大晚上吃火锅，也不是不行。不过陆宁经常吃的夜宵都是烧烤之类的，以前大学的时候就爱和室友点外卖，回乡下之后倒是很少吃夜宵了，最多煮碗面条，饺子之类的。

　　“好啊，不过现在不好买食材了吧，太晚了。”

　　“只要想吃，就有办法的”，庄游在手机上划拉几下，放到陆宁面前，“我点了一些火锅常吃的菜，你看看还想点什么。”

　　毛肚、鸭肠、牛肉、贡菜等都点过了，肉菜陆宁加了个鱿鱼，其实她更喜欢吃铁板鱿鱼，火锅里面的总是觉得少点味道，不过太久没吃，馋了。

　　素菜她加了起泡豆丝和千丝土豆的拼盘，庄游已经点了土豆片，她也喜欢，不过土豆丝的味道不一样，像吃面条似的。

　　“好啦”，陆宁把手机还给他，忽然又想到什么，“我们是不是没有买火锅底料。”

　　庄游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一包红红的东西，“不用买，有的。”

　　陆宁没想到，看起来没用过的冰箱，里面还存着火锅底料呢。

　　“我朋友去重庆旅游的时候带回来的，是火锅店现炒的，一直没找到机会吃，就这么放着”，庄游解释道。

　　陆宁仔细打量起厨房来，远处看着很新，仔细一看还是能看出不少使用的痕迹，包装好的筷子旁边有几双是拆开的，锅底有些浅浅的划痕。

　　“你应该不常做饭吧”，陆宁手摸索着台面。

　　“嗯，偶尔做，菜还没到，我带你转转吧。”

　　庄游带着她往走廊那边走，“总共两个房间，尽头那个是主卧，左手边是厕所和客房”，他边走边介绍。

　　“等下你就睡这里”，庄游打开客房的门，陆宁闻到一股很淡的香味，同时又有股很久没住人的那种味道，很特别，他们就在门口看了一眼，没有走进去。

　　突然，陆宁感觉背后吹来一股凉风，原来是庄游把右侧房间的门打开了，她闻到了书卷的味道。

　　“这是书房，看看吗？” 陆宁走进去环视了一圈，他这个书房的格调和客厅区域完全不一样，

　　靠墙立着几个书架，棕色的，黄色的，高低不同，组合起来还挺和谐。

　　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籍，陆宁一路慢慢看过去，有很多都是绘画的专业书籍，还有一些是著名的绘本。小说类也有，不过比较少，还有一些是散文，陆宁看到一本汪曾祺写的《一定要，爱着点什么》，她把它拿下来，粉白色的封面，可爱又不失风雅。

　　陆宁很喜欢汪曾祺，他写的散文有种通俗的深刻，就比如他那番关于栀子花香的观点，陆宁就很喜欢。

　　时间不允许，她没有打开阅读，又放了回去。再往前走就是窗台了，陆宁看到一些绿植，都是吊兰，绿萝什么的。“我经常不在家，养的都是些好养活的”，庄游适时解释道。

　　不过她喜欢那盆吊兰，花盆是铁质的，银黑色，准确来说是个罐子，腹大，口稍小。或许是受到口的限制，吊兰长得并不大，散开的程度刚刚好，看起来有油画的感觉。

　　正想着画，陆宁一回头，就看到他桌子上摆了一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