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别当霸总》未泯江南

4、第 4 章

　　办过卡，两人进了温泉房。

　　一股淡淡的药香包裹了全身，温热的泉水随着其中漂浮的各种药草一起激荡，像湖面上的杨花。

　　温泉水本就温热，包厢内又开着空调，一点儿风进不来，没一会儿就出了一头汗。

　　两人凑在一起说了会儿话，不敢多泡，把身上擦干净躺在椅子上，服务生送进来两杯水。

　　慕容瑾翻着手机：“那家饭店周边好像还有家茶馆，要不要去坐坐。”

　　晏鹤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慕容瑾不是想喝茶，他只是很久没见晏鹤，有很多话想和他说。

　　两个人就着淳厚的茶水聊起了工作。

　　慕容瑾从小就想做动画，开工作室。

　　可这个工作就像游戏设计师一样，到了长辈们的眼里就是不务正业。

　　因此慕大海同志格外抗拒慕容瑾的事业。

　　不点评、不支持、不认同。

　　“我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无论什么工作，只要不违法乱纪、能赚钱，那就是好工作啊。”

　　晏鹤有些无奈：“这就是刻板印象，我的大boss就做过游戏，不影响他在国内企业家中的地位。”

　　慕容瑾费解道：“为什么我爸不能尝试理解我呢？我工作室的规模已经在扩展了，未来哪一天市值超过他的公司也未尝不可啊！”

　　晏鹤安慰道：“可能叔叔觉得你还不够沉稳，哪有人会不喜欢自己的孩子，我想他很为你骄傲的，只是不善表达。”

　　见晏鹤扯到了家庭上，慕容瑾立刻转移话题：“他就是记着我小时候被他逼着说的那句我爱房地产，谁小时候没童言无忌过，我小时候还说我要当太空人呢！”

　　晏鹤点了点头：“那从某种角度来说也算实现了，至少喜之郎果冻你吃到了。”

　　“那也不一定，我有时候也吃别的牌子。”

　　吐槽完慕大海同志，慕容瑾已经怒饮了一杯茶。

　　“我还没问你，你打算就这样在分公司给霸总哥当牛马了？”

　　晏鹤耸耸肩：“入职前是我太装了，我诚恳的反省，留在分公司还是挺好的。”

　　慕容瑾疑道：“怎么了，你不想去总部了？”

　　晏鹤诚实的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去了总部薪资只比现在多出来百分之十几，还要重新认识身边的同事，工作量翻倍，况且也不可能在原本的职位继续干了。”

　　慕容瑾咦了一声：“为什么啊？”

　　晏鹤颇为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我现在是总裁助理，你猜霍驰缺不缺助理？”

　　慕容瑾长长叹了口气：“说的也对，你可太难了。”

　　“是啊，还好工资不算低，至少能在北市存点钱。”

　　慕容瑾郁闷道：“但是你不去总部有点屈才吧，就让我们大高材生在给老板、同事擦屁股的琐碎事上浪费人生？”

　　晏鹤耸了耸肩：“上班就是这样，工作没多少，但是有没完没了的关系要维系。”

　　聊了一会儿，一看时间，接近六点了。

　　慕容瑾已经提前订好了餐厅，很快就有司机来接他们。

　　临行前晏鹤买了两包茶叶。

　　这里是北市还算不错的茶馆了，一包茶叶花了晏鹤两个月工资。

　　不愧是高奢餐厅，地如其名，距离地面差不多100米。

　　坐电梯时晏鹤很怀疑在这里吃饭的意义，他感觉和在公司顶楼吃泡面没有任何区别。

　　或许这就是优雅。

　　直到进了包厢里，他感觉还是不太一样的。

　　脚下的城市一览无遗，有种把整个北市踩在脚下的感觉。

　　这或许就是大佬们口中的掌控欲吧。

　　只可惜他没当成大佬，饭店的菜品当上了，对他钱包的占有欲和掌控欲不是一般的大。

　　晏鹤决定只要以后慕容瑾想不起来这个餐馆，不再说来这里吃饭，他绝不会再踏入此地一步。

　　他在西餐厅吃过很多次饭，知道菜量会很小，可没想到会小成这样。

　　服务生刚离开，两人对视一眼，开始明目张胆的控诉。

　　“我去，这霍驰来了也只能吃个半饱吧！我爸来吃也得落荒而逃！到底谁在说好吃啊！”

　　只是来都来了，不品鉴一下也不行了。

　　慕容瑾夹了块西兰花：“这么大点儿有配蘸料的必要吗？”

　　晏鹤夹起另一块，咬了一口。

　　“你还是蘸一点吧，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菜量不够仪式感来凑。”

　　慕容瑾沾了点蘸料，塞进嘴里，差点吐出来。

　　晏鹤一把捂住他的嘴：“你给我咽下去，这一块儿五百块呢！”

　　说是双人餐就是双人餐，多一块都不给。

　　等把这一桌吃干净，晏鹤觉得现在买个高铁票去西北，在外面站十分钟都吃的比这饱，还比这便宜。

　　吃好饭，慕容瑾去洗手间了，晏鹤迟疑了一下还是站了起来，他很担心多走几步就又饿了。

　　也不知道慕容瑾去卫生间干什么。

　　不会是没吃饱再加一顿吧！

　　晏鹤出了包厢，开始寻找卫生间。

　　这时他才发现，这家餐厅还蛮大的，几乎座无虚席，看来和他俩一样的冤大头挺多的。

　　弯弯绕绕跟着告示牌走了很久，周围的人越来越少了，晏鹤甚至怀疑自己走错了，终于看到了一个卫生间的牌子。

　　难怪慕容瑾这么久还没回去，厕所修这么远干什么，万一客人三急……

　　想了想晏鹤紧急收回了上一句话，在这里吃饭应该不至于着急上厕所。

　　进了卫生间，扑鼻而来的是一股淡淡的香薰味儿，晏鹤心里默默感叹，果然有钱人的卫生间比他家卧室还干净。

　　他先在洗手池洗了洗手，随后走过拐弯处，准备叫一声慕容瑾的名字，可一拐过来晏鹤就瞪大了眼睛。

　　他难得露出这样夸张的表情，实在是此刻的画面带给他的冲击力有点大。

　　一个身穿西装的男子背对着他站着，地上还跪了个长头发波浪卷的女士。

　　晏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下意识把手搭在了裤兜的手机上。

　　这两位的动作和行为略微有些触犯道德和法律了。

　　他脚步声并未收敛，面前的两个人转过头时晏鹤已经在手机上输入了三位数字的电话号码。

　　见这罪魁祸首、大胆狂徒还敢回头，晏鹤猛的闭上眼睛，手指已经要按在拨号键上了。

　　突然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响起来。

　　“晏助理。”

　　晏鹤咦了一声，睁开了眼睛。

　　仔细看了看，眼睛瞪得更大了。

　　这位狂徒很眼熟啊！

　　这不是终极大boss吗？

　　在这里看见他霍驰显然也很意外，只是他此刻身陷囹圄，也顾不上问别的了。

　　“能否请你帮我个忙？”

　　这时晏鹤才发现，刚才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面前两人并没做什么扰乱公共秩序的无良行为。

　　至少霍驰没做。

　　那位头顶波浪卷的女士清晰的听见了他们的对话，摇了摇头，哭的梨花带雨，手指握紧霍驰的衣摆，恨不得把他揪死。

　　“霍总，我求您了，这个项目对我真的很重要，您再考虑考虑吧！”

　　霍驰冷着脸道：“女士，你现在起来我可以当作刚才的事情没发生。”

　　说着他看向晏鹤。

　　晏鹤确实很聪明，很懂上司的心思，已经给何特助拨去了电话。

　　霍驰今天晚上的心情简直一塌糊涂。

　　先是人事给他招的助理，蠢货一个。

　　这么重要的项目选了这么家餐厅，给出的理由是隐私性好。

　　这好吗？

　　三分钟不到，卫生间里闯进来两个不属于这里的人。

　　这也就算了，这个助理还毫无职业素质可言。

　　霍驰下车时忘记了手机，新助理完全听不懂话，自己和何凛无法离席，他也不知道回到车里取手机。

　　最过分的是，老板来卫生间不知道提前检查，也不在门口守着，导致这位居心不良的女士进来。

　　不知道公司怎么招收了这样一位“人才”助理，打着灯也难寻！

　　看来人事部那几位是不想干了。

　　评价一个人的工作能力或许很难，可看一个人是不是智障很难吗？

　　一分钟后，何特助和保安一起冲进卫生间，带走了那名女子。

　　霍驰脱下了方才被别人拉扯过的西装外套，丢在了洗手台上。

　　晏鹤此刻觉得分外尴尬，亲眼目睹了终极大boss的社死时刻，他也不知道说点什么。

　　霍驰也没说话，他站在洗手台前，身姿修长，伴随着哗啦啦的水流声，正在认真清洗自己的手指。

　　刚擦干手，何凛走了进来。

　　“老板，已经报警了，合作方也提前离开了。”

　　霍驰烦躁的接过自己的手机：“把今天那个新助理给我开除，还有聘他进来的HR，一并开除。”

　　“好的。”

　　两人一齐往外走，原本焦灼的气氛被一段手机铃声打断。

　　霍驰转过头，就见晏鹤拿着电话微微蹙着眉。

　　慕容瑾在电话那边大喊：“你跑哪去了！”

　　“我在卫生间啊！你人呢！”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瞬，随即啊了一声：“你在卫生间？这家餐厅没有卫生间！”

　　晏鹤觉得这简直是无稽之谈：“有的，只是离得很远！”

　　慕容瑾侧过头问服务生：“你们这里的卫生间在哪里？”

　　服务生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不好意思哦先生，咱们这边是非VIP区，没有卫生间，只有洗手池哦。”

　　晏鹤：“......”

　　所以这家餐厅真的很有自知之明，清楚自己家菜量小吃不饱，压根不需要设置卫生间。

　　所以，为什么VIP区可以有卫生间！

　　有钱人的屁股高人一等吗？

　　挂断电话，一抬头，霍驰正以一个怪异的表情看着他。

　　晏鹤真诚道歉：“不好意思，打扰您用餐了。”

　　霍驰脸都快裂开了，一时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诚心的。

　　晏鹤说完这句话才意识到两人是在卫生间相遇的，可惜再收回也来不及了。

　　霍驰咬牙切齿道：“没关系。”

　　今天简直是他回国工作这几年里最糟糕的一天。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

　　霍驰突然转过头，对着何凛道：“不止开除，起诉那个助理行为恶劣，影响项目进度，对公司造成损失。”

　　晏鹤缩了缩脖子，想立刻溜走，害怕下一个被起诉的就是他。

　　刚要离开，就被霍驰叫住了。

　　“晏助理，今天很感谢你，只是希望你能对方才见到的事闭口不谈。”

　　和霍庭在一起待多了，听多了霸总语录，他很担心霍驰会说要杀他灭口。

　　“霍总放心，我会守口如瓶。”

　　霍驰看了看他：“需要送你回家吗？”

　　晏鹤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不必了，霍总再见。”

　　霍驰嗯了一声，转身大步离开。

　　晏鹤耸了耸肩，暗暗感叹今天就不适合出门。

　　他原路返回，半路撞上了跟着服务生一起急匆匆找过来的慕容瑾。

　　服务生看上去比慕容瑾还着急，似乎已经要哭了。

　　“先生，您在卫生间里有没有遇见其他顾客？”

　　在他一脸祈祷的表情里晏鹤点了点头。

　　“遇见了。”

　　不光遇见了，还认识；不光认识，还是他们公司的顶级大boss。

　　服务员一脸天塌了的表情。

　　晏鹤安慰道：“放心吧，你们经理不会责怪你的。”

　　因为该被责怪的另有其人。

　　为那位美丽的大波□□士和即将面临法院传票的助理点一根蜡。

　　出了云顶花园晏鹤才告诉慕容瑾，他遇见的是自己的老板。

　　“老板？霸总哥？”

　　晏鹤摇了摇头：“不是，顶级大boss。”

　　“哇，霍驰啊！”

　　大致和他说了说自己看到的那副香艳场面。

　　慕容瑾眼睛都放光：“我去，这么劲爆！他这种囧事竟然被你撞见了？”

　　晏鹤生无可恋的点了点头：“那会儿他看我的眼神，我以为他要暗杀我。”

　　“还好你在分部上班，不然他不得给你穿小鞋？”

　　时间也不早了，如果晏鹤没生病，慕容瑾今晚必定要带他出去疯玩一晚。

　　未能如愿他感叹道：“唉，成年人没有夜生活乐趣少一半，不过谁叫哥宠你呢！”

　　晏鹤看了看周围：“这里有超市，我给你买点狗粮，别叫了。”

　　两个人在北市玩了三天，晏鹤感觉这三天比上班还累。

　　第四天慕容瑾的助理再也撑不下去了，给他疯狂打电话让他回茂城，再不回去工作室要倒闭了。

　　慕容瑾只好找了司机来接。

　　临行前他还依依不舍，拽着晏鹤啰嗦个没完。

　　晏鹤有点无奈：“你快上车吧，我去茂城看你坐高铁一个小时都不到！”

　　慕容瑾道：“我想你嘛，明年就把工作室搬来北市！”

　　晏鹤无奈的笑了笑：“放心吧，我自己可以的，你也照顾好自己，别总吃外卖。”

　　言罢将那天买的茶叶礼盒塞给他：“你到茂城先回家去，别让慕叔叔担心，把这个也给他带去。”

　　慕容瑾无奈的接过来：“你给他买东西干嘛，有钱多给自己买两件漂亮衣服。”

　　晏鹤笑道：“又不是给你买的，别嫌少。”

　　慕容瑾摆了摆手：“家里老头又得乐呵好几天。”

　　他知道，这茶叶定然不便宜，若是不收反而寒了晏鹤的心。

　　送走了慕容瑾，晏鹤翻了翻日历。

　　假期还有两天，留一天请何特助吃个饭吧，那天生病想必给他添了不小的麻烦。

　　何特助也很爽快，两人约了晚上的饭局，晏鹤在网上翻了翻适合的餐厅，打电话预约了位置。

　　原本计划留一天大扫除，只是这个计划很快落空了。

　　苏景发来了微信：“晏助理，明天火锅约不约。”

　　晏鹤无情的拒绝了他：“这两天生病了，不想吃火锅，过几天吧！”

　　苏景那边回的很快：“我忘了你感冒了，那咱们去吃椰子□□！我前几天和朋友一起吃了，超好吃！”

　　见他的钱包如此热情，晏鹤答应下来：“那好吧！”

　　“明天中午你来XXX吧，就咱们两个。”

　　晏鹤回了个OK的表情，关掉了手机。

　　原本打算整理一下衣服，一拉开衣柜晏鹤就在原地站了好久。

　　他现在开始认真检讨自己了，他的衣服很老气吗？

　　不过他也习惯了穿这些简单低调的衣服。

　　柜子里一排白衬衫灰外套黑裤子，打量了片刻，晏鹤给出了评价：挺好的啊，哪里老气了……要不买两件？

　　打开手机看了看自己的余额。

　　他的年收入加上奖金，去掉租房之类的花销，能剩不少。

　　况且他是一个人，只要不生病就没有别的重大支出，这给了他极大的安全感。

　　这样想着晏鹤打开购物软件，在上面翻了翻。

　　卫衣和T恤貌似确实比衬衫好看一些。

　　犹豫了很久他仍然选择退出。

　　还是算了，他就喜欢在公司穿的正式一点，谈生意会让对方觉得很重视，很严肃，很受尊重，穿的过分年轻容易被对方轻视。

　　慕叔叔给慕容瑾买的这房子堪称完美，家具崭新，家电一应俱全，估计还找了保姆时常打扫，冰箱里的东西都没过期。

　　打开微信，晏鹤给慕容瑾转了一笔钱。

　　慕容瑾很快就打来了电话。

　　“什么意思啊晏小鹤，诚心惹我生气是吧！”

　　晏鹤笑了笑：“我本来就想换房子的，给别人也是给，给你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慕容瑾无语道：“我是田吗！我现在就给你退回去，你要是再给我发钱咱俩这兄弟没法儿做了！”

　　晏鹤有些无可奈何，但也在他预料之中，他心里清楚以慕容瑾的性格肯定不会收。

　　再过分计较就有些刻意了，晏鹤暂时打消了这个想法。

　　把家里简单打扫了一下，洗了洗衣服，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他出门叫车，前往预定好的法餐厅，赴与何特助的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