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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chapter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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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下午,言晞和符桢在事务所等了两个小时,直到欧阳律师说已到了下班时间,才把手中早已空了的杯子放下,最后又翻了翻合约的初定稿,告辞离去。
云雀恭弥没有来。
程经纪多次给草壁哲矢打电话,对方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中。
回酒店的路上,符桢已沉不住气,冷冷地哼了一声:“三番四次催着签合约,现在初稿定好了又不来,那个日本人倒是大牌得很嘛。”
言晞坐在副驾驶位上,托腮看着车窗外匆匆掠过的行人,淡淡地应了一句:“大概是有什么事情吧。”
“连电话都没一个,他还真是贵人事忙啊。”符桢从后视镜里斜她一眼,说道,“你何故偏袒他?”
她转头看向好友,疑惑道:“有吗?”
符桢不语,她认识顾言晞二十多年,朝夕相处的时间也不算短,自然熟知她的行为说话方式。刚才那句话语,也许她本人并没有觉察,但符桢已能感觉到,明明是带着几分偏袒意味的。
“你对他有好感?”二十年好友,不需要拐弯抹角,符桢干脆直接问道。
言晞依然一脸疑惑:“谁?”
符桢笑,是那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笑容,说道:“别给我装傻。那个日本人,云雀恭弥。”
她蹙起眉,眼神专注于前方的某一点上,似在认真思索,右手食指蜷曲放在紧抿的唇上,符桢知道这是她遇到难题时的小动作。
真是个难回答的问题。
萦绕在梦中十年的面容,突然活生生地出现在面前,一般人都会有特殊感觉的吧,更何况还是一张风华绝代的俊容。
虽然那青年的冷漠与梦中的温柔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但并不妨碍她对那张俊容的熟悉之感,只是不知道那能不能称之为“好感”。
顾言晞一向喜欢英俊的男子。
这也许是顾家的恶劣风气,大哥顾言诺也只钟爱长腿美女。
感觉这种东西,最难说得清楚。
她只能这样说道:“唔,不是你对入江先生的那种。”
符桢四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心中只有一个入江正一,顾言晞哪能和她相提并论。她愿意为他拒绝一众追求者,默默守候至今,此谓之“爱情”。
言晞自认做不到如此地步。她一直想不透,到底要喜欢到怎样的程度,才会把对方放在心头至重,自己反而变得无足轻重。
于顾言晞而言,家人与自己才是心中至爱。
符桢眼底一片了然:“我明白。”
言晞那是感觉,不是感情。
前面是一条隧道,要回酒店,必定要经过这条隧道。
符桢握紧方向盘,不自觉地皱起眉头,这条路今天人少得出奇,一股莫名的不安渐渐涌上心头,令她不得不心生警惕。
车子在离隧道入口一百米处停了下来。
“怎么了?”言晞问道。
符桢示意她看向前方。隧道的入口处,聚集着密密麻麻大约两百多人,挥动着各种器械打成一团,道路上已有血迹斑斑。
言晞此刻只想到一个词语来形容:“群魔乱舞。”
“大概是□□之间的火拼了。”符桢冷静说道。
“是否要通知警方?”
“估计已经有人报过警了。”符桢指着远处的一滩血迹向她分析道,“你看那边的鲜血已经风干,这场斗殴应该从很早就开始了。”
她看着前方的混乱场面:“竟然没有人来干涉。”
符桢微笑,这几年到底是在这个大社会里辗转历练,见多识广日渐老练,“警方也不是随传随到的,想必是有人事先打点好了。”
她叹气说:“那我们现在怎样?回酒店只得这条路。”
其实要过去也不是不可以,斗殴的人群似乎只集中在一处,空出将近半个隧道口,足够一辆车子飞驰而过。只是空中刀子铁棍乱飞,着实危险。
“你是否懂得防身之术?”符桢突然问道。
她沉吟道:“我在学校曾学过四年跆拳道。”
符桢笑:“那教练有没有称赞你骨骼精奇是天生的学武之才?”
她想起那指导她跆拳道的洋老头,毕业的时候对她四年来的学习作出评价,竟有模有样地用一口浓重的英格兰口音说了六个汉字,于是微笑答道:“他说,朽木不可雕也。”
符桢大笑,随即说道:“扣紧安全带,坐稳。”
她惊讶道:“我们真的要这样硬冲过去?”
“当然不。”符桢发动车子,前后左右察看路况,“我还不想命绝于此,暂时去别处,稍后等他们打完散去了再回酒店吧。”说罢,车子掉头,沿来时的路驶去。
她最后看一眼那混乱的人群,忽然心中一跳,刚才稍纵即逝的那一瞬间,她似乎看见,在人群的中心,是一张熟悉的俊脸。
最后回到酒店已是晚上10点,言晞在走廊的转角处突然脚步一顿,不再往前行走。
那里,有个青年双手抱臂倚着墙散漫地站着,似正在假寐。
听到脚步声后他睁开眼睛,凤眸中一片清明,哪里有半分睡意。沉默片刻,他开口说道:“签约时间改期吧,我下午有事。”
她忽然想笑,他都直接放她鸽子了,不改期还能怎样。
“云雀先生是哪里人?”她问。
他静静地看了她几眼,像在考虑要不要回答,半晌,才说道:“并盛。”
她笑着说:“这里是香港。”
顾言晞并不是没有脾气的,即使她对这个青年的感觉不同于常人。但像今天这样,让她白白等了两个小时,却只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有事”便想了事,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云雀恭弥的眼神变得犀利,不善地看着她:“那又怎样。”
他当然知道这里是香港,今天下午在去往欧阳律师事务所的路上遭到袭击,虽然解决几个草食动物并不费力,但对方有两百多人,还是耗费了不少时间,最终草壁还因伤住院,看来又要延长在香港的时间了。
如果是在并盛,哪里会有人敢这样做。
她摇摇头:“合约的事情我不急,云雀先生有空再找我细谈吧。”
他想了想,草壁没那么快出院,很多事情都要他亲力亲为,时间并不充裕,于是答道:“那就这样吧。”说完,站直身子准备离去。
她不经意地看见他的左手手背上有一道像是被利器划破的伤痕,细长暗红,鲜血已经凝固成形。想到下午在隧道口看到的那一幕,便小心问道:“今天下午在隧道口,你是不是……”
话语未尽便收到他一记带着警告的眼神,他临走前冷冷地说了一句:“别多管闲事。”
言晞噤声。真是个不好相处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