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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重回山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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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兽将我放下。出于过往的心理阴影,我专门选了靠鬼兽外侧的位置,坚决不接近湖泊那边。
我们顺着湖泊边沿开阔的地方前进,偶尔会见到一些凌乱的动物脚印,这里应该是幸存的动物们新的水源地。
前进没多久,鬼兽突然停了下来,来回绕着湖边某一处的树丛似乎在确认什么东西,然后欢呼着短促的吟叫了一声,我刚拧起眉头不解,他已经动身串进了丛林中,我刚起了点被抛下的惊慌,如电的身影又从灌木后飞了出来,一把将我甩上了背就又串了进去。我一阵紧张的尖叫,待熟悉的速度感回笼,这才总算反应了过来。
谢天谢地,我还以为要被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东西抓走当储备粮!!!
我们前行了没一会儿鬼兽便停了下来,几声愉悦的嘤呤在他喉间回荡。我忍不住探身向前观看,这里的光线很暗,只有几许洒落的光斑。斜上方,我看到了很多缠绕在一起的藤蔓,细藤爬上了周边的许多大树,又在每棵树木枝叶间延展到另一棵上去,将这一片的树木全交织在一起连天空都遮蔽住了。
我很快看到了藤蔓下垂吊着的巨大果实,像成熟的菠萝蜜那般巨大,形状不一,大多是长椭圆形,零星的分布在枝头上,地上潮湿的腐烂树叶间也躺落着许多,不同的只是挂在枝头的依然翠绿,而地上的大多已经发黑了。
一开始我没认出来,直到鬼兽从地上捞起一个,一爪子下去将其分割成两瓣,将中间已经干枯干瘪的瓜瓢轻松一刮,转手递到了我面前。
我伸手接过,这才认出居然是鬼兽以前惯常用来装水的那种西瓜大的容器,上手非常轻,它的外壳又异常坚硬,且不会漏水,真好奇它的纤维结构是什么样的,竟能这么神奇。以前鬼兽总是在夜晚回来时和猎物一起带回一个,然后坏习惯的用完就扔,后来我好不容易让他给我留下了一个,并教会了他每天用来给我带水,只是后来大暴雨我们走得匆忙,家当什么的自然一件都没顾上带走,有时候想想挺可惜的,例如我的姨妈巾和唯一使得上手的武器尖头棍,现在看到这么个熟悉的东西感觉特别亲切。
突然间有点明白鬼兽突然的兴奋开心因何而起,我看着面前背对着我蹲坐着,手上摆弄着以前并不在意的小东西,小尾巴尖惬意的摇摆着的巨大生物,突然会心一笑。
后来我示意鬼兽将枝头上一个最小的,有我手臂长的,形状类似漏斗,有点像葫芦的一个果实摘了下来,用细藤拴住中间较细的位置绑在我腰部。我本意只是挑个较好携带的带走做个纪念,谁知后来竟误打误撞让我发现了这世上最好的便携水容器。
过了几日我发现摘下的果实青绿的外皮开始脱落,里层褐色近黑的皮膜露了出来,我还怕它坏了,将我有限的一张毛皮贡献出来包裹住,但也没能阻止它继续演变成另一种物质。又过了几日,本来还有些重量的果实明显变轻,轻敲表面“咚咚”响,一摇晃像摇骰子似的噼啪响,里面也中空了,这时候从表面看果实已经和前面装水的那些容器一般无二了。
我灵机一动,让鬼兽在顶部锯开一个开口,有普通饮水杯开口那样大小,我还怕他给我弄坏,亲自抓着他一根爪子沿着事先用有颜色的树枝画好的线慢慢划开。他大概很不习惯这种爪子被抓住的感觉,整个过程都“咕噜噜”的叫个不停,有多不满似的,幸好他还算配合,没有突然将手抽走。
开口后里面的瓜籽倒是很快倒了出来,不过有些瓜瓢还是很顽强的附着在内壁上,这时候我的小手爪总算是派上用场了,拿起胸前的鳞片一手伸进去刷刷刮得一个干净,用水漂洗过几次将里面的细碎纤维彻底洗干净后,我新的装水容器就出世了,后来找了一块大小合适的软木替换了不怎么严实的盖顶,这才总算完美收工。因为其形状的关系,这种无名的果实植物我习惯的称为水葫芦。
也是后来我才知道这个世界的工艺还处于相对落后的时期,人们因其自身的强大忽略了工具的有效利用和开发,这也致使我的水葫芦被惊为天人。但这些我现在还不知道,我并不觉得有个能装水的容器有什么了不起的,这比起塑料瓶子真是差了N倍!
话说回到这天,离开水葫芦的生长地后,我们回到湖岸边继续前进,没多久鬼兽捕捉到了一头猎物,并不大,此后再没有遇上其他动物。直到傍晚在沿途的一个小山坡找到了一个山洞我们才停了下来,洞口还挺隐蔽,大概是被大水冲刷的,堵了很多树杈枝叶,费了点时间清理出来后才得以进去。
才走进去几步我就停了下来,眼前熟悉的一切令人不由苦笑,这样的巧合是为了哪般?这里竟是那个与人类同伴最后避难的山洞!我不敢相信,使劲眨了几下眼睛,回望洞口处原来该矗立着山石的地方早已空空如也,但山洞里熟悉的结构依然没有因为这些个改变就消失。这令我不限唏嘘,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袭上心头。
捂脸,我全身似失去了力气,踉跄着倚靠在山壁上,滑坐了下来。想哭,但眼眶却干枯着没有半分湿润。
他们,很可能已经死了吧。或者也和我一样幸运的活了下来,但不管结局如何,往后都将与我无关。同是天涯落难人,他们对我不仁我虽不至于对他们不义但也就仅此而已,我唯一觉得可惜的是人总摆脱不了离群索居,总会在午夜梦回时忆起一些过往,眼角湿润了都舍不得睁开眼睛。
我感恩有鬼兽的陪伴,但同时我也憎恶这种相处。没有选择的日子总是伴随着种种无奈,我选择了接受现实,但内心却空洞洞的没有了目标,不知该何去何从。
山洞里有许多人类生活过的痕迹,鬼兽处理完猎物进来第一时间也发现了不同,但他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只是略带点不高兴的叫唤了几声,尾巴一甩将我从地上捞起,出了洞口将我安置好督促着用餐。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晚上我试图钻木取火升起一个火堆,但这并不容易,我的两只手心全磨出了水泡,还是以失败告终。这就是我轻易无法燃火的原因,完全是靠运气,偶尔成功一两次,但多数时候还是没有掌握好个中技巧和条件,否则我何至于弄得自己那么落魄。
鬼兽并不怕火,但也没有多喜欢就是,火堆升起他会退开一些距离,应该也是知道火的一些作用的,在我想升火的时候他也从来不会阻止,某些时候他的表现也体现出相对的熟悉感,我想他以前一定没少见过火,这也很好理解,在森林里林火总是无法避免发生的,一道雷霹下来就可能造成燎原大火。但这并不代表他懂得利用这个文明资源,例如说他从来不会使用其烹调食物、照明、取暖等等,因为本身的鳞甲能折射光线的特殊情况,鬼兽在夜晚根本没有照明问题,主要也是夜晚的活动相对少,火对于他似乎没有起到什么帮助作用。
火堆无法燃起,洞中的湿冷侵蚀着我的肌肤,我环抱着自己只能瑟缩着往鬼兽怀中挪进了一些,黑黝黝的洞中令人多了几分不安。
一整晚都没法安然睡去,天刚蒙蒙亮我就翻身坐起,暗自深吸了几口气才鼓起勇气,待几缕光线向里洞折射过去,我拍了拍鬼兽缠在我腰部的尾巴,他咕噜了一声松开,眼睛半合的看着我,见我往内洞摸索过去就不再理会了,转了个身继续睡。
之前因为时间错乱,我们一群人在山洞里的那段时间专门每天留意并登记了时间差,用来对比时间准确性,到我离开那时已经有了初步结果,就刻画在这里的洞壁上。这里的一天基本可分为36个小时,日照的时间比黑夜略长,但这应该和季节有很大关系,因为观察那时应该正处于炎热的夏季,而现在我明显觉得随着气温逐步下降,黑夜的时间线在缓慢延长。总之,碍于没有更好的计量工具再去进行更深入的判断区分,仅靠几块鸡肋一样的手表我们能做的也是有限,而我们为了更好的掌握时间分点,于是将白天和黑夜均分为18个小时,就算不是很精确,但也□□不相离,实际应用上没有出现大的偏差。
但这些不是我现在迫切想要知道的,因为早在我身上所有电子产品都损坏失灵后,对于这些我便没法具体计算,一天不管是多少个小时对我来说意义都不大。
里洞的内壁上刻画的东西已经不止有我离开时那么点了,密密麻麻的绳头小字遍布了我的视野。我找到了记录时间的那面山壁,可能被水冲刷过的原因,字体并不是特别清晰,但并不妨碍我阅读明白。我认真数了一下,从我离开的那天算起,多了六个正字,也就是说他们还在这个山洞里呆了整三十天的时间,回想了下与记忆对照,正是大暴雨来临的那几天。
我牵扯起嘴角无声笑了一下,就着朦胧的光线顺着有刻痕的地方一点一点看过去。直到一切看完,洞内已经大亮。
鬼兽中途进来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应该是去捕猎,我们现在一天进食两餐,早晚各一次。经历穿越流沙平原一事,后来鬼兽就改变了用餐习惯,不知道是饿怕了还是其他不知道的原因,总之我是乐见其成,也没有什么需要追根究底的,也就顺理成章。
我陷入了沉思,洞壁上刻画的所有我已经看完,但其中刻录的一些东西让人疑惑,却又没有详细说明,而有些记述与我记忆中的不谋而合,却也还有许多不解。
我抚摸着其中一篇日记的尾端,作者不需要署名我已经知道是谁,其中记录着最后那一晚,有关我的最后一点描述。
一切事情的起因还有后续都已经明白,心中的那块疙瘩也终于可以卸下。这令我不限唏嘘,有几分恍然的惆怅,更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松了一口气。
心中对那几个同类的最后一丝企盼也终究随风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