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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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无异追了好半天，才截住百里屠苏。
"屠苏你怎么这么晚才出来？这是要去哪儿？"
百里屠苏见拦住自己的人是乐无异，松了口气："你去何处？"
"回客栈啊。"乐无异说着把手里的丹桂花糕塞进百里屠苏手里，"这是给你买的宵夜。我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随便买了点。"
百里屠苏打开纸包一看，里面是丹桂花糕，不由一愣。陵越下山办事时会给师弟师妹们带些手信，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屠苏前些年还得过几个，后来就变成了糕点，丹桂花糕正是陵越最常带给他的点心。
乐无异见百里屠苏望着点心发愣，还以为他不喜欢甜食，忙道："你要是不喜欢的话就留着明天喂馋鸡，我们现在去找找你喜欢的吃食。就是这会儿有点晚了，不知道街上的铺子是不是还开着。"
百里屠苏摇摇头，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认识乐无异以后，自己受他照顾颇多，且多是类似的小事。乐无异其人行事光明磊落，对别人好也是大大方方，所有好意皆出于一片真心。百里屠苏昔时在天墉城多受人冷眼，起初对于乐无异的古道热肠极不习惯，后来知晓此人脾性，便也慢慢接受了。数月未见，乐无异仍待自己如初，倒叫百里屠苏觉得受宠若惊，又有些感动。
"……多谢。"百里屠苏一边说着，一边拿了一块丹桂花糕咬了一口。
乐无异立刻眉开眼笑，一双桃花眼弯弯地眯着。百里屠苏见他展露笑颜，心情也好了不少。
"对了，屠苏你这么晚出来，是有什么事吗？"乐无异问。
百里屠苏正要吃第二块桂花糕，听乐无异发问不由放下手上的糕点，微微皱眉。
乐无异见他皱眉不言，催促道："难道出什么事了？"
"无事。"百里屠苏回答，顿了顿，又向身后望去。
乐无异狐疑地看过去，没有什么发现，越发确定百里屠苏一定是遇到什么事，催促他说出缘由。百里屠苏犹豫了一会儿，才将自己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出门的原因道出。
今日朔月，百里屠苏为了少生事端，放走阿翔后在客房内以自幼学得的心法打坐以抵制煞气侵蚀，竟不知不觉睡了一觉。百里屠苏醒后发现房间里多了一只金色的小狐狸，那小狐狸化成人形，口称要报答百里屠苏救命之恩。原来当时在翻云寨地牢内除却琴川诸人还有几只动物，其中便有这个名叫襄铃的小狐妖。襄铃在朦胧之中听得众人说话，知道是百里屠苏救了自己，于是一路跟来琴川。
百里屠苏见对方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又是妖类，便称自己不需要她报恩。襄铃一听百里屠苏要她走，以为百里屠苏嫌弃自己术法不精，立时呜呜地哭起来。百里屠苏没想到自己三言两语就将对方弄哭，手无足措不知如何是好，最后只得从客栈狼狈地逃出来。
"……屠苏，你可真是……该怎么说好呢？"乐无异扶额，"对方虽然只是只狐狸，也还是个小姑娘而已，你可真不懂得怜香惜玉。"
"……"百里屠苏被乐无异说得无地自容。
"等等。"乐无异忽然道，"那位襄铃妹妹既然都听见我们在山洞里说的话，应该知道救人我也有份，为什么就只找到你而不来找我？"
"……"百里屠苏无语，他也想知道这个原因。
"话说回来，你难道把人家丢在客栈里就出来了？"乐无异问，得到百里屠苏肯定的点头后忙拖着他往回走，"我们回客栈，看看那个襄铃妹妹还在不在。"
百里屠苏下意识地想躲，乐无异却不肯松手："就算你不需要她报恩也不用把话说得那么硬嘛。我听说妖啊怪啊什么的都死心眼得很，你可以找个事儿给她做，这样她就不会缠着你啦。"
百里屠苏也想不出什么打发襄铃的好办法，听乐无异说得有理，便没再抗拒。
回客栈的路上，乐无异将自己遇到方兰生和风晴雪之事告知百里屠苏。
"……所以明天晴雪姑娘要跟我们一起去江都。"
百里屠苏眨了眨眼睛，一脸欲言又止。白日里他被乐无异匆匆拉走，连风晴雪的长相都没看清楚，相遇过程又实在尴尬，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乐无异看出百里屠苏别扭，笑道："晴雪不是小气姑娘，我今天还跟她一起放河灯来着，你明天见她以后赔个礼就行。"
事已至此，百里屠苏也无它法，只得点头应了。
两人回到客栈，襄铃已经不见踪影。乐无异惋惜一阵，见百里屠苏脸色不好，便告辞回去休息。百里屠苏在床上躺下，想到风晴雪和襄铃，心中一阵烦躁。
"罢了，多想无益。"百里屠苏决定还是不要去想了，闭眼躺下休息。
也许是朔月的缘故，百里屠苏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太子长琴、紫胤、小婵、芙蕖纷纷入梦，醒后却不记得那些入梦之人说了些什么。
百里屠苏洗了把脸，去隔壁房间叫醒乐无异。
乐无异似乎睡得挺晚，迷迷瞪瞪地醒来后对百里屠苏道："我总觉得我好像忘了什么事，可我想不起来。"
百里屠苏不明就里，又听乐无异道："唔，该想起来的时候自然就想起来了。"想来那应该不是什么大事，不需要放在心上。
两人在客栈用完早饭，来到前日约定的汇合地点。欧阳少恭和风晴雪都已经到了，见到二人后纷纷打起招呼。因为风晴雪之前没有跟百里屠苏直接碰过面，乐无异又将二人互相介绍一番。
风晴雪果然像乐无异说得那样并不计较百里屠苏之前的唐突，反而笑盈盈地打量他，看得百里屠苏有些不自在。
欧阳少恭道："寂桐不宜舟车劳顿，在下便让她留在琴川住上一段时日。我们即刻启程，由虞山珍珠滩渡江前往江都。前路迢迢，须多仰仗，在下能帮上忙的实在不多，此处有些丹药与修行之人所须灵物赠与三位，万勿推辞。"
三人拿了药物谢过欧阳少恭正要出发，却听得远处有人在喊百里屠苏。
"屠苏哥哥，屠苏哥哥，等等我~"
"……"
百里屠苏听出来认识谁，深觉麻烦，忍不住皱起眉头。
"哦？这就是襄铃妹妹呀。"乐无异一看百里屠苏的表情就知道了，对襄铃笑笑。
"这位是……"欧阳少恭望向乐无异。
乐无异便将昨晚襄铃与百里屠苏之事简略提了提，又带头向襄铃做了自我介绍。
"屠苏哥哥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襄铃不认识其他人，只跟百里屠苏说话，"屠苏哥哥你看，我今天就没把耳朵和尾巴露出来。"
风晴雪听完乐无异解释，问："这个小妹妹要跟我们一起去吗？"
襄铃本对风晴雪颇有敌意，此时见她询问，连忙点头："要去要去。"
欧阳少恭道："襄铃姑娘，我们此去绝非玩乐，一路上艰难险阻无法说尽，你一个小姑娘，实在不应跟去受累。"
"就是啊，我们又不是去玩。"乐无异也道。
"我不怕！"襄铃道，"襄铃知道你们有大事要办，我、我也能帮忙的！"
欧阳少恭见襄铃十分坚定，便不再阻拦，一行五人向虞山出发。
虞山上有一处胜景，因种着各色梅树，被称为"芳梅林"。此时正是芳梅林中花开灿烂的时节，众人一边赶路一边赏花，一路欢声笑语不断，就连百里屠苏的表情也缓和许多。
襄铃本是在山间长大，见到美景不免忘形，左蹦右跳玩得好不开心。小狐狸正要到一颗梅树前去扑蝴蝶，忽然听得头上有人的声音，抬头向上张望。只听得喀拉一声，一个人形和一根树枝从襄铃近旁的梅树上掉下来，溅起一地落英，又不知道压坏多少花花草草。
"疼疼疼！屁股要开花了！这两天真倒霉！总是摔啊摔的……"
襄铃吓了一跳，凑过去一看，却是个呆头呆脑的书生，不禁笑出声来。
"嘻嘻。"
方兰生听得佳人娇笑，睁眼一看，就见一个豆蔻少女正眨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着自己，顿时魂都要丢了。
"……娇小可人……温柔娴淑……所谓千里姻缘……一线牵……书中诚不欺我……"
方兰生喃喃道，可惜他还没回过神来，就听佳人对百里屠苏道："屠苏哥哥，你看那个人好傻哦，看起来笨笨的～"
襄铃的话无疑是一道惊天霹雳，方兰生顿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欧阳少恭过来扶起方兰生："小兰你又在胡闹？为何会在此地？"
"没、这次不是胡闹！"方兰生立刻抓住欧阳少恭的手，"少恭，你一定要帮我！我从半夜就等在这儿了……"
原来方兰生漏夜从孙家跑出来，又怕回方家会遭方如沁责骂，正好白日里听寂桐提过欧阳少恭要去江都，便在这必经之地守株待兔。不想一整晚住在树上整个身体都僵了，看到欧阳少恭时一时情急，就从树上掉了下来。
乐无异对百里屠苏吐吐舌头："我可算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
欧阳少恭听方兰生要陪自己去找玉衡自是不肯，奈何方兰生死缠烂打一定要跟他走，最后只得同意，只是还要征求乐无异三人的意见。
乐无异和风晴雪都无不可，百里屠苏可有可无地哼了一声，倒是激起方兰生抗议。
"你、你待怎样？！想吵架？"方兰生嚷道。
百里屠苏转过脸去不理他。
"切！不说话便是没意见了，偏要装模作样摆个木头脸……"
襄铃听方兰生说百里屠苏坏话，立刻生气道："不许你说屠苏哥哥坏话！你才是大呆瓜、大傻瓜！"
方兰生见她维护百里屠苏，眼睛都直了："你、你说谁是傻瓜？！"
襄铃气道："就说你就说你！"
欧阳少恭连忙拉开吵起来的两人，乐无异对风晴雪道："这一路可有热闹看啦。"
果不其然，方兰生与襄铃斗嘴斗了一路。
因路途遥远，众人入夜时分还未走到码头，便寻了一处背风的空旷处露营。
众人升起火堆拿出干粮，方兰生见百里屠苏和乐无异分别拿了上好的肉干喂鸟，目瞪口呆地指责二人暴殄天物。
百里屠苏对方兰生明显的针对行为早就不满，又见他说阿翔坏话，道："喂给你便不算浪费？"将方兰生气得跳脚，只觉得全天下都在跟他作对。
另一边乐无异对着自家宠物的食量犯起愁来："馋鸡你最近是不是又长胖了？怎么吃了那么多还不够？"
馋鸡扇着翅膀叫了几声，催促乐无异快去弄些肉来。
乐无异无奈，将馋鸡丢给风晴雪代为照顾，喊了百里屠苏一起去猎来几只兔子，手法熟练地洗剥干净后撒上调料架在火上烤起来。
襄铃从树丛里摘了些果子，本打算烤软分给众人，见到乐无异这一手反而不太敢动手。
方兰生见乐无异大显身手，不甘落后地把襄铃串好的果子拿过去烤。
兔肉的香味很快就散发出来。襄铃咽了口口水，直愣愣地盯着乐无异手里的烤肉。卧在风晴雪手里的馋鸡也不安分，扇着翅膀唧唧叫着，似乎急不可耐。
百里屠苏在大漠中见识过乐无异的手艺不觉奇怪，其他人是头一次见。
欧阳少恭好奇道："看乐公子衣饰并非江湖中人，不想在这山野之中竟也如鱼得水。这调味粉可是独家秘制？"
乐无异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的确是我自己配的。我打小嘴馋，最喜欢琢磨这些。以前闻人……有位从军的朋友一直随身带盐，我是跟她学来的。"
百里屠苏头一次从乐无异嘴里明确地听到对方好友的名字，忍不住看了乐无异一眼。
欧阳少恭也注意到了："在下记得公子曾言自己失却一部分记忆，方才公子提到的那位闻人可是公子的至交？"
乐无异脸色一黯，欧阳少恭见乐无异不愿多提，立刻告罪。
乐无异摇了摇头，黯然道："没有关系。闻人她……已经去世很久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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