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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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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宇节又一次碰见夏宁是黄静做东的饭局上。大概意思是她马上要接手家业,想请孟丘去自己公司。孟丘笑着婉拒了,黄静便请高宇节劝导。
孟丘现在是高宇节的信徒,不带任何情谊,只是信从他的处事方法。所以当高宇节说,想想你那段不堪的日子,面子值个屁?孟丘便答应了,当然没忘高宇节后面的话:想要爬得更高,不是有本事和毅力就能行,本身就站在高处才能往更高处爬。
回去时高宇节坐在车里,看着孟丘搂着夏宁拒绝掉黄静的车,往公交站走。孟丘很高兴,就算大街上也不时偷袭夏宁,夏宁笑着左躲右闪,却没有生气。
那天,两少年并没有直接跑。
周宇节对夏宁说,今晚先回去,明天晚上这时候见,记得带身换洗衣服和冬天穿的棉袄,另外就是吃的,切记不要太多,当然能拿到钱最好。
夏宁没想到离家出走得准备这些,犹豫着说大妈知道后会气得打死他的。
周宇节笑,虽只是个稚嫩的少年,却已初现戾气,配合那邪恶的表情,让夏宁没来由的一哆嗦。
气才好,最好气死。说完周宇节笑得更加邪气,那一刻犹如鬼魅临身。
傍晚,周宇节放完牛并未直接牵回去,而是牵到了隔壁村屠户家,称替他表哥卖的,卖了500块钱。然后若无其事的回去做饭。
吃完饭洗碗,再为几人烧洗脚水。他舅舅进屋前问了句‘牛拴好没’,周宇节依旧答‘拴好了’。
等人都睡着,周宇节从床底摸出一双帆布鞋,那是他舅妈前几天给他表哥买的,他表哥嫌天冷没穿。他穿有点大,不过有鞋垫这么个东西,垫一块就行。再套上仅有的一件棉袄,背起当年他妈给他买的书包,周宇节就这么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等了会儿夏宁也出来了,知道出远门,夏宁带的东西有点多,整整一个帆布包。
周宇节等他近到眼前,才喘着气说:“走,天亮前必须到江城。”
村子离江城步行得十来个小时,好在有条崎岖的小路,将时间缩在了十小时内。
可最近一直下雨,小路不好走,甚至危险。周宇节却豁出去了,被大人们发现再被追上,不被打死才怪,所以他一开始就打算走小路,才对夏宁说少带东西。
夏宁带的衣服不多,更多是他烙的饼。
饼是油煎的那种,薄薄的一块,上面洒着葱花,细看黄色的面是因为裹了鸡蛋。
夏宁说他偷偷烙了一天,二十多个,可惜都凉了,油腻了。说完又拍拍帆布包另一边,不过他煮了几个鸡蛋,不行吃这个。
周宇节笑着拉着夏宁走得飞快,说先不要想着吃,等到了地方,请他吃香喝辣的。其实他也偷偷煮了很多咸鸭蛋。
到江城并不如周宇节预计的顺利。两人走了一天一夜,饿了吃口饼,渴了喝口路边的水,到江城时和泥地里滚出来般,就算他们舅舅大妈站面前也不一定能认出来。
原本周宇节要应自己的话,请夏宁吃香喝辣的,可刚到江城不到一个小时,夏宁就陷入了昏迷,脑袋热得能煎鸡蛋。
背着去医院,被告之急性肺炎,需住院输液,周宇节守了一晚上。
第三天,夏宁出院,周宇节却愁了,卖牛的钱只剩几个钢镚。
“我说了请你吃香喝辣的。”周宇节将一碗热腾腾的酸辣粉推到夏宁面前。
大病初愈,夏宁饿坏了,拿起筷子便狼吞虎咽起来,几口就把酸辣粉吃了大半。后想起什么般看向周宇节,发现对方在吃自己前几天烙的饼,饼早已又冷又硬。
夏宁将碗推到对面,说:“我吃饱了,你吃。”
“我吃这个。”周宇节扬扬手中的饼。
“我们一起吃。”夏宁从包里拿出一个,“其实再来两碗也不顶饱,还是这个好。”说完笑。
周宇节也笑,端起碗喝了口汤,大呼酸辣得过瘾,放下后大喊:“老板,来碗面汤。”
当晚他们在车站过的夜,虽然半夜被人当叫花子赶出来好几次,但很快他们又从围墙翻进去,后一动不动地缩在候车室的角落里。
外面依然细雨绵绵,十分的冷,根本没办法睡觉。
周宇节将夏宁的手放在怀里。他才不怕这些车站工作人员,至少不会对他们又打又骂,还能有口热水喝。
但车站晚上睡觉太不安稳,因为总是有人不厌其烦的撵他们出去。
第二天两人找了一个库房,结果几天后被人发现,又被赶了出来,接着又找,如此渐渐天气热了起来,到了能在大街上过夜的程度。
食物可以从各个垃圾桶里得来,特别是餐馆和蛋糕店后的垃圾桶,吃完炒菜,还可以有点心,前提是要快,要不就有味了,吃了还拉肚子。
要喝水?江城的中心河里有很多。
要睡觉?江城的公园有的是地方…如果说美中不足,就是下雨天得找个避雨的地方,可惜江城常下雨,这避雨的地方也总得找。人们总是很反感早上起来发现屋檐下有脏乎乎的流浪儿,且不止一个。
两人在翻垃圾箱时不但能找着食物,还能找到一些换成钱的东西。易拉罐、饮料瓶、报纸、塑料…久了竟也能成一笔小小的数目。
还带着稚气的少年幻想买房子,拥有属于自己的家,什么都没有,一定得有张床。问夏宁,夏宁总腼腆地说“随便!”
入冬时,两人终于找到了栖身之所。
那天已经傍晚,农贸批发市场人影憧憧,两人想趁店主们收铺之际拣点厚实的纸板什么的。快入冬了,晚上睡觉总容易被冻醒,拣点东西垫着睡,顺便还能卖点钱。
许是天凉了,夏宁这些日子总闹肚子,这不刚到批发市场,肚子又闹起来。两人没找着厕所,就想找个隐蔽的地方解决。
周围一二层是铺子,上面是仓库,都有人走动,倒不好做这种事。瞥见一层最角落的楼梯,下面还有一层?
两人顺着楼梯往下好一会儿,才走到底部。下面只有大大的几根水泥柱,横竖交叉着,用以支撑依河而建的这栋楼。
柱子外面是中心河和沿河而种的茂密柳树。最里面是墙基。边上一块小空地夹在柱子与墙基间,如果不走下楼梯再走到楼梯背面,一般是不会发现这个地方。
周宇节当时想,左右柱子和墙基就是三面墙,空着的是门,这是一间屋子,一间属于他和夏宁的屋子,虽然门开得大了些。
把这个想法告诉夏宁后,夏宁也欢喜的赞同。
之后两人到处去捡能‘装修’他们‘家’的东西。
塑料板、布等将柱子围起来当成墙壁,防风防寒。木板和砖石搭成一张简易的床,烂棉絮等成了垫子被子。
两人还收集了一些烧饭的家伙,一个大大的看不出本来颜色的铁杯子成了锅,将蛋糕店后垃圾桶捡来的面包屑放进去,与中心河打来的河水一起煮,香喷喷的糊糊成了。香味飘在这个寒冷黑夜中只有小小火苗摇曳的角落里,显得是这么的温馨。
冬去春来。
“夏宁,你和人亲过嘴吗?”一天周宇节回来问正在烧饭的夏宁。
夏宁呆呆的表情回答了他,自然是没有。
周宇节默默走到一个掉了皮少了一边腿的四人组沙发上坐下,这是他们拖了一晚上的成果。当时在某个垃圾堆边,周宇节发现后立马扔掉所有东西,和夏宁一起搬了回来。
有了沙发,他们的‘家’更像家了。
亲吻是什么感觉呢?周宇节很少纠结某件事。
今天他路过一小区,看见一间屋子里在放电视。对他来说电视有着致命的诱惑,不管里面播放的是武打片还是广告,都津津有味。可今天的画面十分诡异,因为那上面只有没穿衣服的一男一女和一张床,男人在女人身上晃动着,不时探头去亲女人。女人发出惹人脸红的声音。
屋子里的人忘情地做着某件事,以至没有注意到他未关好的窗户外多了个观众。
好几天周宇节都想着那个画面,甚至想得浑身燥热起来。晚上他醒来看见身旁的人一时有些恍惚,后又觉得不可思议。画面上两张嘴忘情地贴在一起,那是什么感觉?想着周宇节带着一颗忐忑的心慢慢靠近了身边人的唇。
“夏宁,我想你了。”高宇节说。
电话那头的人总是沉默。
“还记得我第一次吻你吗?”
高宇节说的第一次亲吻其实不是,他已经偷偷亲过人好几回,只是那次正啃得带劲的时候夏宁醒了,然后呆呆地看着他,一双眼微微湿润,让人犹怜。周宇节红透了一张老脸,虽然大晚上的看不见,但他坚持无耻的说那是第一次。
当时两人已经不再翻垃圾箱里的剩菜剩饭,那种冰冷的东西吃多了总是闹肚子。批发市场的蔬菜区能找着坏了一点的菜,水果区有时会有坏了一个洞的水果……每天积极捡来的废品可以让他们吃上两顿白米饭,甚至还有多余的钱攒下来。
周宇节用那些钱给夏宁买了一双棉鞋,并暗自决定以后有钱了,一定给夏宁从头到脚来一身。
那时周宇节总梦见电视上的画面,不过换成了夏宁躺在他身下,他忘情地晃着屁股。
也许是梦做多了,现实也混乱起来,他总想碰夏宁。烧饭时两人蹲在一起看火,都能弄个脸碰脸,嘴对嘴。睡觉时一条腿总霸道的横在夏宁身上,手有意无意地摸着夏宁的腰。
夏宁总是默许他,不管是今天吃什么,还是把两人攒的钱花了,被偷袭也没有多余的一句话,于是周宇节更加得寸进尺。
从接吻到互相摸家伙也就三天,这方面周宇节学得很快,几个月后就压着夏宁晃屁股了。
那年周宇节十六岁,夏宁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