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天下：六王策》林*时

47、昭 仪（六）

　　延宗本来在东宫和太子一起读书，因为孝琬到来，两人便一块儿在宫殿外的庭中打闹游戏。入宫以来延宗并没有荒废了武艺，在高洋的教导下还取得了不小的进步，打起来也有模有样了。当延宗再一次被孝琬用木剑抵在喉咙上，孝琬不吝赞道：“延宗，‘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延宗一头雾水，摸了摸脑袋：“你在说什么啊？”

　　“就是说你进步很大啦。”孝琬一本正经地教训道：“你要是跟太子一样好好读书，就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了。”

　　延宗不服气地“哼”了一声，用手拨开孝琬的剑爬起来：“三哥？”

　　孝琬一愣，因为延宗的目光是看向自己的后方。他转身，正好见到孝瓘向他们走过来。孝瓘远远地就对两人招手。孝琬高兴地叫道：“孝瓘，你也过来我们俩比划一下。”

　　“比划什么？”孝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孝琬举着手里的木剑摇了摇，孝瓘很快就明白了，但却扭过头去不说话。这是孝琬邀请孝瓘比试经常会遇到的窘况，孝琬没有生气，说：“延宗的进步可大呢，也许你都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

　　孝瓘蹙眉：“你胡说什么。”虽然武艺他确实一般，但他并不喜欢别人当众揭他的短，尤其竟然说自己打不过小好几岁的延宗。

　　“那我们来打一场吧。”孝琬向延宗使了个眼色，延宗会意把手里的木剑拿给了孝瓘，孝瓘却将手藏到身后不去接。孝琬有些生气，很快转为得意：“你承认你不是我的对手，我们就不打了。”

　　孝瓘咬着嘴唇，一会儿才说：“本来就打不过你。”余光瞥到廊下的小小身影，孝瓘忽然脸上一烫，背过身去。

　　廊下的高殷走下台阶，边向他们走过来边说道：“孝瓘哥哥，和孝琬哥哥比一场吧。你们的年龄、身高都差不多，你未必会输啊。”

　　“孝瓘，比不比啊？”孝琬挑衅地用木剑戳了戳孝瓘的手臂。

　　孝瓘迟疑地从延宗手里把木剑拿过来，向孝琬眨了眨眼睛，叫他别让自己输得太难看的意思。孝琬得意地笑着，摆好了架势等待孝瓘先出招。孝瓘握着剑迟迟不攻击，孝琬等得不耐烦了，正要出声催促，孝瓘突然举起剑狠狠地横劈过来。孝琬连忙招架，还是被孝瓘的攻势逼得连退了好几步才算稳住了身子。

　　“喂，你干什么啊？”孝琬低声吼道。孝瓘皱了皱眉，抽回剑又迅速刺了出去。

　　“孝瓘哥哥很厉害啊。”高殷兴奋地说。

　　延宗挠了挠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三哥说的，我没学错吧？”

　　高殷露出了一个好看的微笑：“没说错。”

　　孝瓘开始逐渐落于下风。孝琬的剑横扫过来，不偏不倚地打在孝瓘的右手关节上。孝瓘疼得叫了一声，剑脱手而出。孝琬放下了剑，笑着说：“孝瓘，你还是打不过我吧。”

　　“三哥，真棒！”延宗高声喊道。

　　孝琬问：“你在说谁？”

　　“你啊。”延宗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但孝琬的脸色确实有点古怪。

　　孝琬撇撇嘴：“你叫孝瓘是‘三哥’，叫我也是‘三哥’，下次你分清楚点好不好？”

　　“哦。那三哥是‘三哥’，你是‘四哥’好了。四哥，你真棒！”延宗再次欢呼道。

　　孝琬惊奇地瞪大了眼睛，正要说什么，却被高殷打断说：“母后派人来说我姨娘来了，我要到皇后宫中去。哥哥们要一起去吗？”

　　三人争先恐后地挤到高殷面前喊着：“我去、我去！”高殷淡淡一笑，向他们作了个“跟我走”的手势，转身向宫门外过去。

　　高殷和众人向皇后行了礼。皇后看到跟着高殷来的人，向身边的姐妹介绍说：“那是河间王和他的兄弟。”

　　待到皇后说“免礼”之后，几人才起来按照皇后的要求在宫女加的席上坐下。皇后把高殷叫到身边，看出高殷兴奋的样子，问：“是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呢？”

　　“起先在东宫，孝瓘哥哥和孝琬哥哥比武。”高殷答道。

　　皇后紧张地问：“你没下场去和他们打吧？”见高殷摇头，皇后才放下了心，叮嘱道：“比试玩玩倒也没什么不可以，不过你还没到习武的年纪，对武功一又窍不通，哥哥们打架，你千万别去掺和，万一磕了碰了就糟糕了。”

　　高殷乖巧地点头：“儿记住了。”

　　不想扫儿子的兴，皇后握着高殷的双手放在膝上，问起了比武的情况：“结果是谁赢了呢？”

　　“是孝琬哥哥。”高殷的声音一出，孝瓘局促地垂下了脑袋，羞愧得无地自容。高殷看了一眼满脸通红的孝瓘，笑着对母亲说：“不过孝瓘哥哥的表现也很出色，本来他一直当先，差点就得胜了。”听到他这么说的孝琬强烈不满，想要开口反驳，却在孝瓘警告意味的注视下闭上了嘴。

　　李皇后问道：“照你这么说，母后是不是应该奖励一下你这两位哥哥呢？”

　　高殷欣喜地点点头。皇后思考了一会儿，说：“你们都是喜欢习武的孩子，婶婶这里大概没有什么你们喜欢的东西。我这里有一柄陛下从前用过的剑，也是陛下年少学习武艺的时候用的。说不上名贵，不过陛下当年可是爱惜得不得了，如果你们乐意，就拿去吧。”看着两个少年连连点头，皇后又惋惜地说道：“可惜剑只有一把，只能给一个人，这次既然是孝琬赢了孝瓘，就先给孝琬吧。孝瓘，可以吗？”孝瓘安静地点了两下头。

　　李皇后派人去取剑。很快那人便回来，把剑捧到孝琬面前。孝琬接了剑，高兴地向皇后谢恩：“谢谢皇后殿下。”

　　孝瓘的目光瞟向孝琬珍爱地捧在手中的剑，确实只是一把很普通的剑，剑鞘装饰朴素，已经有些显旧。延宗看着孝琬格外羡慕，对孝琬说：“四哥，给我看看吧。”

　　孝琬摸了摸剑鞘：“小心点啊。”把剑递给延宗。

　　延宗拔出剑，剑刃还很还很锋利，细看却零星地分布着几个小小的缺口：“这是怎么弄的啊？”

　　“是练剑的时候和人互砍弄的吧。”皇后解释说。

　　延宗注意到孝瓘一直看着自己手里的剑，问：“三哥，你要看看吗？”

　　孝瓘轻轻摇头。孝琬笑着凑到他旁边说：“我不会介意借给你瞧瞧的。”

　　孝瓘不悦地盯着他，压低了声音说道：“别跟我炫耀。”

　　“你妒忌我吗？”孝琬的声音过大竟然让皇后听见了，随后他懊悔地捂住嘴。孝瓘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别过了头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