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活着就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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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时间漫长得让人无法忍受。
从和宋吉的对话后，顾阳便一直没再开口。只是紧抿着唇盯着手术室门口。
宋吉隐隐觉得有些不对，难道小伊的车祸真的是人为的？可是顾阳始终不开口，他便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担忧的在旁边看着。
顾阳维持着看向手术室门口的动作已经几个小时了，始终没有动弹。傍晚时间，宋吉出去买了晚餐，几个人随意吃了些，多少有些心不在焉。
顾阳的脸色一直很难看。
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时间越长，顾阳的脸色就越难看，这个时候，他反倒是无比期望自己可以像那天般睡过去了，哪怕是噩梦也好，总好过这样漫长的煎熬。
那“手术中”的字样，现在看来真的是无比刺眼。时间一长，眼前变成了鲜红一片。很难说清楚他现在的心情，希望手术早点结束，可是又害怕那样的结局。如果，如果手术结束了，那人却出不来，他不知道自己会怎样？
以前的日子一幕幕在眼前上演，开心的、快乐的、幸福的……现在想来，哪怕是吵架的画面，现在想来也是其乐无穷的。
第一次见面时，她冷淡而略带伤感的表情；调侃他时微微上扬的眉角……
每次他耍赖赖在她家时，她不情愿的别扭表情……
专心翻译手上稿件时的认真细致，嘴唇微嘟，手指无意识的旋转着手上的笔……
睡着时带点孩子气的表情……
朝他生气时压抑的语气……
伤心脆弱时，微软颤抖的语音……
漫长的回忆，触动了顾阳的缅怀情绪。所以连手术室门打开的时候他都没反应过来。
护士手上用白色的毛巾包裹着小小的一团，脸上的表情却是肃穆的：“哪位是病人的家属？”
“我是。”几乎在同一时间，凳子上的人都跳了起来。只有顾阳还维持着同一个表情无意识地盯着门口。
或许是感觉到了手术室不同的气氛，那一团几乎在几人同声说是的当口就哭了起来。“哇”的一声，清亮辽远。
顾阳一颤，就听到护士小姐还是用着肃穆的声音开口：“恭喜，是个男孩。”
那边夏老太太已经抽噎着把那一小团抱在了怀里，夏家一家子外加宋吉和那对年轻夫妇都围了过去，小家伙皱巴巴的，全身皮肤红彤彤的，像只小猴子，还看不出来像谁。此刻正闭着眼睛大嚎，嘹亮的嗓音倒是一点也不像个早产儿。
手术室里却仍旧安安静静的，除了门外的人便再也没有人出来。顾阳心里一慌，不安的黑洞瞬间扩大，他一个撺掇就起身往手术室里冲：“小伊呢？我老婆呢？”
护士小姐被他撞得一个趔趄，眼看他就要闯进手术室，幸而被随后跟出来的医护人员拉住了手臂，才勉强挡在了门外。听他这么一叫，原本因为小baby的降生而稍微有了点笑容的众人也渐渐沉下了脸，露出些微的苦楚来。
瞬间安静下来的环境里，空气有些窒闷，只有小孩子的哭叫声。却也很快被护士抱走。
顾阳沉默的看着眼前唯一留下来的医护人员，满眼血丝：“我老婆呢？她怎么样了？”他听到自己的声音颤抖着问。
那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瞬间便暗淡了下来，他看着眼前年轻的男人，似乎有些不忍，好半晌才深吸了口气，沉声道：“请节哀！……”
后面的声音顾阳再也听不到了，这一刻，他多么希望这只是一个噩梦，醒来的时候手术室的灯还亮着，他现在后悔了，他宁愿心悬着，也不要这样的结果。
“不会的，这一定是在做梦……”顾阳呢喃着，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他身体一软，便直接倒在了地上。
睡得总也不安稳，许尹伊的脸总是浮现在梦境中，用一种莫名忧伤眷恋的眼神看着他，欲语还休……
顾阳才伸手想抓住她，便被人拍醒了。脸上有些痛，宋吉的大脸就在眼前……顾阳看着他一脸担忧的表情，还有些迷茫。
梦里那种空茫的感觉似乎一直延伸到了现实中，他心里一紧，马上抓住了宋吉的手道：“小伊呢？小伊怎么样了？她没事的对不对？”
宋吉垂下脸，拿过旁边的水杯递给他：“先喝点水，润润嗓子。”
“你说啊！”顾阳拿过杯子，用空着的手抓着他继续逼问。
“你先冷静点，好吗？”
“我该死的已经很冷静了！”
又是沉默，顾阳现在恨死这样的沉默了。
好半晌，在顾阳的心已经快跌倒谷底的时候，宋吉才慢吞吞的说道：“她还没醒来，医生说那些外伤都不是大问题，只是她失血过多，外加孩子的出生也消耗了她大量的能量，导致脑部供血不足，所以才会出现昏迷的情况。”
“但是，最关键的还是她的记忆中枢的问题。目前，医院方面的建议是先调养好身体，等她身体的各项技能稳定下来了，再动手术。”
宋吉说完，顾阳轻吁了口气，乏力地倒在了枕头上。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
因为小家伙早产，在医院的育婴室里待了一个月的时间才被带回家。才一个月的时间，脸上小老头般的褶子已经完全展平了，即使没有母乳的滋润，小家伙也开始长得水灵灵的。水灵灵的大眼睛很像妈妈，鼻子嘴巴却像爸爸……原本许尹伊以为是个女孩，所以取的名字叫顾颜，现在顾阳也没什么心情另取名字，便直接取了谐音叫顾炎。
小家伙以后长大，要是知道自己的名字是这么来的，非得郁闷坏了不可。
夏家两老已经搬到了许尹伊的房子里住，专职照顾小家伙，顾阳虽然是小家伙的亲爹，但是怎么说他也是一个大老爷们，从来就没做过这种事情。自从他把小家伙倒掉着换尿不湿后，非到不得已，夏老太太便再也不肯把自己的宝贝乖孙留在他的手上。
车祸的肇事车辆已经找到了，没有牌照，也查不到任何和车主相关的资料。虽然一切指向都未明，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次的事件不是偶然，而是有预谋的犯罪。顾阳的心却渐渐down了下去。
真的是那个人吧！小伊不可能得罪其他什么人，唯一的可能便只剩下自己的父母了。
白天，顾阳到夏家两老面前报告，和宝贝儿子培养培养感情，随后提着老太太准备的午餐去医院看老婆，和她说说话，帮她擦拭身体，按照医生的吩咐处理其他的事情……
宋吉也耍赖的住了过来，赖在顾循家，每天写写小说，跑去对面找两老哈拉聊天，再不然就跟着顾阳去医院，却每回都被顾某人嫌弃他在当电灯泡。每个月还有那么一两天他是在被编辑的夺命连环call下度过。再不然闲闲没事做的时候就找顾阳斗嘴。
顾阳每每被气到想吐血的当口，心里却也忍不住觉得温暖。虽然某些时候是真的有想踹死宋吉的冲动，但是不得不承认的事，那个人的存在确实让他少了胡思乱想的机会。
似乎，从许尹伊昏睡后，身边的人反而变得更亲密了。
午后，顾阳轻捏着许尹伊的小腿喋喋不休：“小伊，我和你说啊，今天早上我出来的时候，小家伙抓着我不放开呢！嘿嘿，咱们家的小炎子也知道认人了，昨天回去的时候，他哭得厉害，干妈怎么哄他都没用，结果我一抱他就不哭了，可把我美得哟。你快点醒来吧，醒来了咱治好病一家人开开心心的过日子好不好。还有，昨天干妈说，小家伙不吃奶粉了，喂了就吐，干妈说要是今天还没好的话，明天我就带他过来你喂他奶好不好？大人们都说要吃母乳，小孩子以后长大了才会聪明哟……你不开口，我就当你答应了哦。还有，宋吉那混蛋，今天早上居然还抢我的荷包蛋，气死我了，以后都不给他玩游戏了……”
在医院调养了一个多月，许尹伊身体上的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脸色也比之前好了很多，只是还不见醒。顾阳看着她日渐好转的脸色，悬着的心倒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第二日抱了小家伙来医院，顾炎小盆友一被放到床上便转着大眼珠子开始四处观察，显得无辜而纯真。顾阳将他放在许尹伊怀中，起身将她身体好好清理了一番，又把全身都按摩了一通，才复又起身将小家伙抱了起来。
小家伙倒也不哭不闹，只是睁着和母亲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嘴巴发出砸吧砸吧的声响。顾阳忍不住一阵好笑，轻拍了拍他的小屁屁，又起身调整了病床的高度，才将许尹伊抱了起来。
接下来的动作，虽然已经做了无数遍，但是因为多了这么个一脸天真的小家伙，他还是忍不住羞赧，俊脸红成一片，直延伸到了脖子根。
却无奈小家伙的伙食问题不解决不行。
他深吸了口气，才颤抖着撩起了她的病服下摆，拉到胸口的位置，用揽着他的手固定住，才又单手抱起已经想要吸手指的小家伙对准。小家伙自己对不住，顾阳只能笨拙的让许尹伊半靠在他怀中，单手托住乳房，送到小家伙嘴边。
小家伙马上就自动自发的吮吸了起来。
顾阳抱着小家伙，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一时之间连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了。托着乳房的那只手似着了火般，急欲摆脱。
小家伙大概是饿急了，死死含着她老娘的乳头不放。还是顾阳看怀里的人似乎有些不舒服的皱起了眉头，换个边才算。
好容易喂饱，小家伙满足的睡着了。顾阳小心翼翼的将许尹伊放好，火速冲进了卫生间。
用水冲了好几遍手掌，掌心里的灼热感，却还是不散。
他擦干身体，回到房间看着睡得香浓的两母子，温柔的在一大一小脸上亲了一口，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他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活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