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思在远道》怀笔

88、第四个

　　当曹安达赶到医院的时候，杨子尧正焦急地守在抢救室门口，看到曹安达之后，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怎么回事？”曹安达脸色铁青，他一路狂奔而来，满身的汗水。

　　“对不起，是我疏忽了。”杨子尧低下头道歉道。

　　如果不是他执意要去孤儿院，或许这场火灾就不会发生了，想到这里他心里越发惭愧，表情也变得更加真诚。

　　“我问你怎么回事！”看着杨子尧这个样子，曹安达脸色更加的阴沉，他指着里面喊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对于眼前的少年，他真的是恨铁不成钢，让他去拍防火宣传片，他非要一意孤行前往孤儿院，结果还给弄出了真的火灾，他都气笑了。

　　“这里是医院，叔，你小点声！”

　　路过的护士瞪了他们一眼，跟来的几位警员则是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杨子尧咧嘴笑了笑。

　　杨子尧不再吭声，叶朝只好站了出来：“经排查，是孤儿院后院的一间屋子里的油灯不小心掉落点燃了纸张资料引起了大火。”

　　闻言，曹安达眉头一挑看向叶朝，他不说话他还没注意这儿还有这么一个人。

　　话说，这个人是不是有点玄学在身上的，怎么上哪儿哪儿着火。

　　“索性大火扑灭及时，除了正在抢救的女孩儿，没有引起什么损失。”

　　听到叶朝的解释，曹安达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这俩人没什么事就好。

　　他两个战友的孩子要是出事儿了，他真的无法交代，但是别人家的孩子也不能出事呀！

　　“孩子怎么样了？”

　　“正在抢救！”

　　语毕，一行人沉默了，作为人民警察，他们也深知这种事情他们根本插不上手，只能焦急的等待。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医院的抢救室的大门开了，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医生推着车子出来，众人的目光瞬间聚集了过去，只听医生说道：“幸亏抢救及时，病人已经脱离危险期，不过需要留院观察。”

　　医生摘下了口罩，脸上带着微笑。

　　杨子尧和叶朝两个人相视苦涩的笑了笑。

　　“孩子怎么样了？”曹安达连忙上前问道。

　　“暂时脱离了危险，不过需要留院观察几天。”

　　听到医生的话，曹安达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幸好没什么事，不过当他看清病床上的女孩时，脸色瞬间变了，随即又恢复了冷清。

　　只见女孩闭着眼睛躺在那里，脸色苍白，呼吸微弱，昏迷状态的她看起来非常虚弱。

　　她的脸很小巧白皙，乌黑的头发衬得皮肤更加雪白，似透着一丝病态的白，睫毛长长的覆盖在眼睑之上，整个人看上去楚楚可怜，让人忍不住想要保护。

　　曹安达的目光在女孩的身上扫了扫，最终落在了她秀气的脸上。

　　看清面容之后他突然眉头微皱，心中顿时一跳。

　　怎么会是她？

　　“扣扣扣！”

　　司柠刚吃完午饭，司宇不在她只做了一个人的午饭，收拾完之后司柠正趴在沙发上捧着一本名叫《人间喧嚣》的小说看得津津有味。

　　这是作者繁星旷世力作，写的是天真烂漫、不喑世事的主人公因为家庭突遭变故，不得已离开自己熟悉的环境，被迫成长的故事。

　　司柠很佩服里面的女主人公，面对命运的不公她并没有妥协，将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能作温室里的花朵，也能毫不畏惧体会人间的喧嚣与复杂。

　　“咚咚咚！”

　　正看的起劲，门被敲响了。

　　“谁啊？”

　　司柠放下手中的书，疑惑地问道，这个时间点应该没有人来找她才对。

　　话音刚落，敲门的声音一顿，过了几秒钟又继续敲打着，敲门的手法逐渐放肆，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听到这丝毫不减的声音，司柠心中更加疑惑了。

　　她想了想，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然后走到门边，将门打开。

　　铝合金大门开了一个小缝，司柠凑着脑袋往门外看去，只见门外站着一个穿着休闲装的男孩，他背着一个书包，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喂，你干嘛啊？”

　　“有事吗？”她问道。

　　看着门外这个男孩，司柠的心中不由得冒起怒火，她现在最讨厌的就是这些没礼貌的臭小孩。

　　男孩似乎也没有想到开门的会是一个长相漂亮的女生，愣怔了一下，意识到自己的无理行为他耳朵一红，尴尬地说道：“不好意思，我敲错门了。”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

　　他是来找司老大的，怎么会走错呢，从口袋里掏出司宇给的地址，眉间浮起一抹疑色。

　　蓦的，他灵光一闪，脑海里突然想起来，司老大好像说过自己还有个姐姐。

　　如果不是给错了地址，莫非……

　　王浩东身子一顿，回头看向还未关闭的朱红色大门，转身走了回去。

　　看着这个男孩，司柠无奈的摇了摇头，刚想关上大门，就看见那个男孩又朝她走了过来。

　　“嘻嘻。”他还是相信司宇给的地址是正确的，靠近司柠，顷刻间那吊儿郎当的气息消失不见，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妥妥一个阳光大男孩。

　　“姐姐你好，那个，我找司……宇。”

　　想了想，第一次见面，又怕姐姐觉得自己不安好心是个坏人，又补充道，“那个，我是他的同学。”说着，脸上的笑意更加真诚了。

　　初次见面，他想给她留个好印象。

　　毕竟，这是传说中司老大那从未露面的神仙姐姐。

　　看着眼前笑得一脸猥琐的少年，司柠嘴角一抽，“他不在家。”

　　可惜，他来得不是时候，司宇不在。

　　他少年长得很高，也不知是不是经常在外晒的原因，他的皮肤有点偏黑，一双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挺翘的鼻梁，厚薄适中的嘴唇，给人一种阳光帅气的感觉，不过此时却是笑得一脸的猥琐。

　　“有事吗？”司柠仰着头看着眼前这个长得很阳光的少年，“我可以帮忙传达。”

　　今天周六，天气晴朗，外面烈日骄阳，司柠瞧着他应该是着急跑过来的，少年随手抹了一把汗，从身子后面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送到司柠面前。

　　“这是？”

　　司柠接过那张皱巴巴的纸张，看着纸张上写的文字，不由得眉头微皱，纸上写着：“这是邀请函？”

　　邀请函？

　　这种东西她见得太多了。

　　现在的邀请函一般是用电邮寄出去的，电邮的内容形式有很多种，但最普遍的就是发给自己的亲朋好友的请帖，而且，在网络上也有专门的介绍网页，上面会有一些相关资料和图片。

　　只是这种只有小小一片纸的邀请函，她还是第一次见，如此简陋……

　　司柠低头看着手中的这张纸，眉头越锁越紧。

　　此时，洁白的病房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水味。

　　病床上躺着一个瘦弱的少女，少女的脸色苍白，眼眸紧闭着，眉头紧锁，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她什么时候能醒？”杨子尧着急地挠了挠头，似反抗般的一根呆毛从他发顶竖起。

　　叶朝瞟了一眼杨子尧那根竖起的呆毛，“估计还要半个小时左右吧。”

　　“半个小时......”曹安达低喃着，他不禁有些担忧。

　　深知担忧也没什么用，他心中叹了一口气深邃的眸子看了一眼熟睡的女孩儿，起身离开了病房。

　　医院病房外面的走廊很长，很安静。走廊的灯光昏黄而柔和。

　　他走到走廊尽头的窗户旁，俯瞰着楼下车流如织的马路，半晌，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拿出一根香烟叼在嘴里。

　　他的右手伸进兜里，摸索了一阵，摸出一个zippo火机“咔哒”一声，火苗喷出，他的眼眸瞬间变得幽暗起来，火焰映衬着他的眼睛深不见底。

　　他顿了顿，手指不断的摩挲着火机机身，十秒后，他还是将它收进了口袋。

　　他没有抽烟的习惯，只是在特别烦闷的时候才抽上一根，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尼古丁的味道能够刺激他的大脑更好的思考案件。

　　“在抽烟？”

　　叶朝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走廊尽头的窗户旁，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虽说是面无表情，但是曹安达还是从他脸上能看出一丝不悦与不赞同。

　　“怎么会？”他看着远处，淡漠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中显得格外的清晰，“在医院不能抽烟。”

　　叶朝没有说话，他的目光紧盯着他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掏出来的zippo火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两人都不说话，走廊又恢复了无人的寂静。

　　“你知道那个女孩儿吗？”

　　突然，曹安达的声音如破竹般打破了沉默。

　　“你……”叶朝闻言看着他，眼眸中带着不解，还不等他回话，曹安达的声音再度传来，“你不是在调查你父亲的事情吗？”

　　叶朝抬眸又看了一眼曹安达，他的眼中闪烁着不明的光芒，让人看不清楚他的想法。

　　他的声音很平静，语气中却透漏着一种难言的激动，“你都知道？”

　　“就你和子尧那小子干的事我哪样不知道。”曹安达看着他，神情严肃，“我还知道，你们已经查到了那个孤儿院，是吗？”

　　还真以为他们做的隐蔽，他什么都不知道呢？

　　早在杨子尧执意选择孤儿院的时候，他就有所察觉，只是当时局里的案子太多他被绊住了，一时无暇顾及他们罢了。

　　叶朝没有说话，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曹安达手中的zippo火机上。

　　“你跟你父亲一样倔强又固执！”

　　听到曹安达这句话，叶朝脸上浮现出一抹惊讶，但很快便消散不见，只是淡淡道，“你曾说过……”

　　“……他是个英雄。”

　　洁白的窗户照射出阳光，将整个走廊照得明亮，他们两人的影子投在窗户上，拉得老长，窗外的老槐树的枝丫随风晃动着。

　　曹安达的目光看向了远方，楼下车海如潮，偶尔几声车鸣从远处传来，他喃喃着。

　　“英雄自有英雄的风骨！”

　　叶朝闻言不置可否，但是他却不敢苟同，半晌，又听见曹安达幽幽的声音在在空旷的走廊中传出。

　　“你知道杨子尧的父亲为什么对他如此放纵吗？”

　　叶朝不知道，他只知道杨子尧的父亲是京城警局局长，他抬头看向他，目光幽暗，仿佛有着无数个漩涡将人溺毙。

　　“当年那四个孩子中，他是唯一一个完好无损的人，死里逃生之后他的父亲出于愧疚才会如此溺爱，也从未想过让他继承自己的衣钵。”

　　“这么多年来，他只是想让他过得开心、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