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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 36 章 ...

  •   “沈郁苡,你这是刚风流快活完?”林炀从成堆的文件里抬起头,松了松领带,深吸口气,视线扫过沈郁苡脖子上新添的痕迹,说:“我就知道容瑜笙没那么容易放你走。”
      沈郁苡右手将碎发撩到耳后,解开身上的西装外套,随手扔到一旁的办公椅上,边走边说:“色令智昏,怎么样了,接到电话没。”
      “哪的电话?”林炀说:“投诉电话倒是有一大堆,不知道谁把咱电话号码丢到贫民窟去了,一堆人打过来骂咱不负责,买了那块儿地还不预防火灾,话说这事儿也不归咱管啊,着火烧得是他们,我们只管死的地,不管活的人。”

      沈郁苡点头,说:“我给的,要的就是这效果。”
      林炀问:“…..你这是打什么算盘呢,沈老师,这个你可没教过我。”
      他整个人身子向后靠,头顶只有盏小灯,不够亮,半张脸埋在阴影里,长长的睫毛耸拉着,他看着沈郁苡纤细的脚踝,上面似乎还留着一处格外明显的咬痕,牙印的边缘兀自残留干涸的血痂,见此,林炀稍稍别开眼,说:“被狗给咬了?”
      沈郁苡抬起那只脚,垂眼看了下,伸出手摸了下血痂的表面,收回手,说:“嗯。”

      看她那反应,林炀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容瑜笙咬的。

      林炀说:“容瑜笙真当自己是狗了。”

      ……..

      沈郁苡在公司里住了几晚。

      她就睡在办公室里的小沙发上,虽说她人瘦,蜷缩着窝在沙发里也不困难,但沙发上毕竟空间有限,狭小逼仄,几个晚上下来,她坐着的时候总觉得腰间隐隐作痛,后来甚至连坐都坐不下,要站着看文件,在文件上签字的时候也要佝偻着脊背,骨头吱吱作响,如同上锈的发条一般。
      林炀也不算好过,他睡的那个沙发虽说比沈郁苡这个大一些,但先前总归从来没连轴睡过这么多个日夜,况且贫民窟里的那些家伙都不是省油的灯,时不时就搞出什么事情来炸他们个措手不及,有时才刚躺下,就被沈郁苡叫起来,又要开车前往贫民窟。
      后来沈郁苡也看出林炀吃不消,干脆能自己去解决就自己去,但林炀被磨得不敢踏实入睡,每次沈郁苡刚挂断电话,他就要睡眼惺忪地爬起来问上一嘴出什么事了。
      总之,这俩人被磨得不行。

      烟一盒接着一盒得续。

      全靠尼古丁和咖啡因来吊着一口气。

      当然,公司里的员工也不大吃得消。

      林炀和沈郁苡都在这儿耗着,他们要做的事情自然也多,每个人手头上都堆了成山的东西等着处理,一个个也都自觉加班。

      容瑜笙偶尔来公司探望沈郁苡。

      但沈郁苡现在没什么话好跟他讲的,看见了也就问上一嘴:“最近过得怎么样。”
      当然,她这虚伪的随口一问也得不到答复,所以容瑜笙大多数时候都是沉默以对,两个人出了公司,找个墙角一人点上一根烟,烟雾缭绕着模糊两人之间的距离,一言不发,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通常抽完这么一根,容瑜笙也就走了。
      沈郁苡也不会多过问什么,只眸光虚虚地盯着远处一隅,听着耳边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响起,又听着嘈杂远去,她才收回视线,双手插兜回到公司里,接着忙碌。
      但这天,烟着了半根,沈郁苡陡然开口说:“我最近觉得我鼻子不好使了。”
      容瑜笙扭头看她,声音低低的,问:“感冒了?”他抬头看了眼不透光的云层,说:“这些天确实有点儿凉。”
      沈郁苡却摇头,她感受着烟吸到底那一瞬脑袋里的微弱眩晕感,整个人不着痕迹地向身后的墙上施力,靠上去,她语速很慢:“没感冒。”
      “鼻炎?”容瑜笙干脆靠近,用手掐着她削尖的下巴,使她抬起头,自己稍微蹲下些身子,去看她鼻子,“我记得你没有鼻炎。”
      “嗯。”沈郁苡推开他的手,别开脸,她的视线也这样转换轨道,落在了不远处的咖啡厅门口,那处人流涌动,形形色色的人做着不同的事,走着自己的路,重复着自己的人生程序。
      容瑜笙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没看见什么熟悉的人,便收回视线,重新落到沈郁苡的身上,“最近熬得太过了吧,回我那住一晚上?”
      顿了顿,容瑜笙补充:“放心,不折腾你。”
      沈郁苡觉得好笑,她把烟屁股扔到地上,踩灭,这一处常有人站在这儿抽烟,地上一堆烟头,而地面也早已被烟灰刷上层雾蒙蒙的暗色。

      她说:“明天你别来了。”

      沈郁苡脸上的表情一瞬收敛,冷漠的瞳仁显得她格外无情,像是一瞬之间两人就成了陌生人,如此突然。

      今天很冷,但没有风。先前燃出的雾气就绕着她身边打转,迟迟没法散去,而她的脸似乎也因为这雾变得无比模糊。

      容瑜笙笑着问:“嫌小狗太粘人了吗。”

      他长长的睫毛耸拉着,遮住瞳仁里的一切情绪,但倘若沈郁苡这时肯抬眼看看他,就会发现他眸底没有半分笑意,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在隐忍什么,蛰伏着危险。

      沈郁苡却走得干脆:“容瑜笙,你身上的味道变了。”

      容瑜笙没拦她,就站在原地。

      良久。

      容瑜笙抬头看了眼天,觉得,或许要下雨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

      在街头的一辆车开走后,天际淅淅沥沥地落下小雨,而地面也被这雨水冲刷,但留下的痕迹还固执地停留在原地。

      汹涌而来的潮气让人喘不过气。

      沈郁苡站在高楼上,透过滞留着大量水珠的玻璃看向外面的世界,窗户开着个缝,风很轻很轻,她看着渺小的街道,她站得太高,那街道就像是一条蜿蜒的缝衣线,细小得可怜。
      “现在一切都平稳进行了。”林炀推开门进来,长舒口气,把文件扔到办公桌上,整个人干脆利落地倒在软沙发上,他似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卸掉身上难捱的疲惫感,但这些日子都蜗居在这软塌塌的空间上,他早就对此感到乏味,瘫在那也只有一种迷茫感。
      林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未亮的灯,视野渐渐模糊,是黑夜正在逼近,他忽然回过神来,僵硬迟缓地扭头看沈郁苡那一动不动的背影,问:“你站在那干什么呢。”

      没人回应。

      林炀叹口气,视线又转回天花板上。

      室内就这样维持着安静,没人去打破。

      良久。
      沈郁苡兀自开口说:“今晚可以回家睡了。”

      “嗯。”林炀有气无力,“我也要回我家了,算上躲那谁那段时间,我有两个月没回去了,也不知道家里结蜘蛛网没有。”
      沈郁苡笑:“躲着干什么,感情真来了你躲也躲不开。”
      林炀说:“你当初还不是躲着容瑜笙。”

      “什么时候。”沈郁苡问。

      林炀帮她回忆:“上我家住的时候,咱俩那时候,我在躲,你也在躲,别装,我不傻,看得出来。”

      回忆上涌。
      沈郁苡摇摇头,否认:“没躲他。”

      “那你是躲谁呢。”林炀嗤笑。不信她这话。

      沈郁苡拉开办公椅,人坐了上去,她手撑着脑袋,右腿驾在坐腿上,凉风拂过脚踝,凉得她起了层鸡皮疙瘩。

      “林炀,你说。”她开口。

      “什么。”林炀扭头。

      “如果你明知道一条狗要咬你,但他现在虚伪地装着乖顺,用脑袋蹭你的腿,你说你是一脚把他踹开,还是把他丢到石头井里面摔死比较好。”

      林炀:“?”

      “还没咬你呢,你就想着怎么搞死人家了。”林炀扯扯唇角,干笑两声,学着基督教做了个祷告的手势,放下手,他坐直身子,整个人稍微有了点儿正形儿,他太懂“狗”指的是谁了,这种隐喻现在已经算不上暗语了,就差直接把名字给点出来,“容瑜笙怎么了,干什么坏事儿了?他不是咬你挺多次了吗,话说回来,你要不哪天带他去医院检查检查吧,说不准是他被狗咬了呢,现在正处于狂犬病毒发作期呢,我说真的狗,那种四条腿跑的狗,汪汪叫的狗。”

      林炀站起身,走到墙边,摸索着摁下顶灯开关,一瞬间光亮充斥在房间内,沈郁苡被这光亮闪得睁不开眼,她扭开脑袋,躲避光源,紧闭眼睛缓了缓,才稍微抬起眼皮,说:“容瑜笙出轨了。”

      这简短的一句话无异于平地惊雷,林炀一时没反应过来。

      停顿片刻,沈郁苡又接着说:“也不对,我俩连轨都没有过,更谈不上什么出轨。”
      她笑笑,笑里带着讥刺愚弄,像是在笑自己,又像是在笑容瑜笙。
      一个说错了话,蠢笨地认为两人之间曾经有过规整约束的轨道,一个做错了事,分明连个名分都没捞到,却心甘情愿地演起了乖顺的小狗。
      也不对,或许从来都没有过心甘情愿,只是一时寂寞,打发时间,抒发欲望,成年人,互相看对方一眼,一个眼神,就能知道真心假意。
      是她被缠得晕了头。

      沈郁苡自顾自地说:“山茶花香,我和容瑜笙太相像了,我俩骨子里就注定这辈子不可能爱这种淡香,只有深刻的东西才能让我们这种人记住,所以这种味道的香水几乎就被刻在了黑名单里,淡香不配艳骨,我从来不是个低调的人,可偏偏容瑜笙身上就沾上了这香味,三天了,我给了他机会,我已经沉默了,他说想当狗,我自认,我没必要费心思去管一只狗的身上是不是沾上了旁人的味道,一只狗而已,喜欢的时候摸两把,不喜欢的时候,他被谁抱在怀里又有什么所谓呢。”

      窗外的雨还没停,甚至愈下愈大。

      哗啦坠地的声响没有规律,让人觉得有些烦躁,沈郁苡站起身,手下动作也不收力,啪得关上窗户,振得林炀觉得耳旁的声音都有一瞬扭曲。

      林炀看着沈郁苡的脸,打量了下她的表情,了然,说:“可他是你的狗,哪怕你不喜欢了也是你的。”

      豪门从来都是个天生的斗兽笼,从小就生在尔虞我诈的环境里,也注定沈郁苡这类人身上都有着别人无法察觉的兽性,林炀亦然,只不过他从小学的就是压抑,不像沈郁苡一样完全由心。

      他懂沈郁苡在想什么。

      沈郁苡不在乎容瑜笙,可容瑜笙偏偏一而再再而三地靠近,他在毫不掩饰地引诱沈郁苡,他引的是沈郁苡的欲望,诱的却是沈郁苡对他的占有。

      容瑜笙身上也有着压都压不下去的兽性,正因如此,他和沈郁苡身上有太多相似之处,他摸得清沈郁苡的欲望从何而来,也知晓该如何引诱她落入俗套,可偏偏沈郁苡的那股子傲劲儿不允许她就此投降。
      她在规避危险,显然,容瑜笙就是个蛰伏在暗处的猛兽,他就是危险本身,沈郁苡和他相处时是快乐的,因为那种危险感让沈郁苡无法自控地感到兴奋,她喜欢那种感觉,更是乐得在撕咬中获得快感,但与此同时,容瑜笙也在告诉她,他甘心伏低在她身边,可真是这样吗。
      听一次,沈郁苡或许会觉得来了新鲜感,听两次三次或许就当个乐子,但听得多了,这话就像警钟一样不停敲响,令人头疼的声音不断萦绕在天际,高高在上地提醒着沈郁苡这一切都是随时可能被撕毁消弭的假象。
      她会恐惧吗,或许会,趋利避害是所有人的天性,沈郁苡也不例外。

      她不怕死,但怕期待落了空。

      在沈家。
      她的期待无数次被抛埋在坟墓里,无人理会。

      沈郁苡深吸口气,她随手拎起挂在一旁的外套,披在身上,“出去喝酒吗。”
      林炀看了眼时间,“就咱俩?”
      “你还想叫谁?”沈郁苡拉开门,走出去。

      林炀唉声抱怨:“得,我就是天生被沈大小姐压榨的命。”

      话这么说,但他人已经紧紧跟上。

      ……..

      随便找了个酒吧。
      两人就坐在角落里,讨个清净,省得别人来打扰。

      但事实上。
      林炀和沈郁苡的东方面孔也就注定要引人注目,况且两人的脸也都是标志的美人脸,要想低调也难。
      不一会儿就陆陆续续来了几个人搭讪。

      第一个人上来的时候,林炀本想伸手拦,毕竟他也清楚沈郁苡那脾气,更何况今晚天也不好,说不准沈郁苡一时不爽就干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来,但偏偏,他手刚拦在那人面前,沈郁苡就对着那人举了举杯。
      沈郁苡脸上还挂着笑,看起来哪像心情不好。

      林炀摸摸鼻子,干脆不插手。

      这种时候,沈郁苡真是心情好吗?

      未必。

      但肯定的是,有事要发生了。

      林炀干脆整个人往后一缩,把场地让出来。

      看着沈郁苡的侧脸被霓虹灯光照着,林炀抿了口酒,他想了想,说:“沈郁苡,虽说目前这项目是稳定了,但是不能保证没有突发状况,咱还是得天天坚守在岗位呢。”
      瞧瞧,这要是让以前那群狐朋狗友听见,谁能信这是林炀能说出来的话,一身正气地劝告,这是古代时候那群大肚子的宰相说的,不是林家大少爷林炀说的。但偏偏,落在沈郁苡面前,林炀也就能老老实实地当个正面人物了。
      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沈郁苡没疯的时候,他作天作地搞出来点儿事都不是事儿,事后清醒冷静下来了,他都能解决。但沈郁苡要是疯起来,他真就只有给沈郁苡垫脚的份儿。
      他没那能耐拦住沈郁苡。除非他能豁出去,不怕和沈郁苡一起死在那个旮旯胡同里。

      沈郁苡说是来酒吧喝酒,但根本没碰几口酒,那点儿东西对她来说就像喝白开水一样,她就坐在那,就有人一个接着一个地上来搭讪。
      这种时候就涉及林炀的知识盲区了,他学英语还学不到这个区域,毕竟一般来酒吧的时候也不会有男人和他搭讪,而女人过来的时候,他只要随便说个借口就能打发掉。这也导致,现在那些人跟着沈郁苡说的那些个鸟语,他半天也辨别不出来具体的意思,更何况酒吧的背景乐持续作响,像是不停的轰炸声,炸得他脑袋发懵,反应能力都降低一半。

      林炀只能紧盯沈郁苡的动作,心底祷告,祈求上天能让沈郁苡被突然起了什么兴,搞出什么需要紧急逃亡的事。

      鸡尾酒就摆在两人桌上,还不断有搭讪的人在桌上添上几杯。

      不大的桌子不时便被摆满大半,但林炀此刻没心情去喝,他只能敷衍式地偶尔抿上一口,嘴唇轻碰酒面,适可而止。

      好在,沈郁苡没干出什么事来。

      或许是一时兴起才跟他们聊上两句,而现在她的兴趣突然就没了,脸上也冷了下来,笑容一瞬收敛,没有丝毫过渡,让她面前那人不由自主地愣神,不知自己哪里做的不对。

      沈郁苡用流利的英文让他离开,冷淡,她像是活活被人埋在了冰堆里,瞬间没了人情味。

      那男人迟迟不肯离开,但见沈郁苡没了兴趣,又只能不甘心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美人不愿意开口,他还能撬开她的嘴不成。

      之后的人似乎也被沈郁苡的冷脸吓到。

      没人上前。

      他们这桌重归平静。

      林炀也松了口气,举起杯特调鸡尾酒,打算和沈郁苡碰杯:“喝几杯就回去吧,今天晚上我要把前几天的睡眠都给补回来,松松身上的螺丝钉,再不歇歇,真生锈……..”

      杯还没撞上。

      就被人半路截胡。

      沈郁苡抬眼去看。

      男人的眼神赤裸,他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沈郁苡,从上到下,一寸一寸地移动。

      也是看到他的那一刻,林炀心底咯噔一下,耳边瞬间归于死寂,震得他心脏扑通扑通阵跳的舞曲声统统消失。

      一切都是有预兆的。

      直到冷冰冰的铁锈味铺天盖地地涌过来。

      林炀才明白,沈郁苡故意的,她就是要来撒气的,她就等着有人撞上来,然后她才能恶劣却理所当然地将怒气砸在另一个败类身上。

      所有声音断断续续地重新奔向林炀的耳畔,他的世界恢复正常,但沈郁苡却已经站在一堆碎玻璃片中央,地上还躺着个方才还在顽劣地用视线描绘沈郁苡身体曲线的男人。

      那男人或许说了什么罪不可恕的话。

      但林炀没听懂。

      这也就导致———

      他只能跟着沈郁苡逃亡一般一路狂奔。

      沈郁苡的外套依然褶皱,奔跑间风从外套上穿过,卷携着刺鼻的味道冲击林炀的大脑。

      林炀跟着她逃。

      沈郁苡停下的时候。

      林炀已经分不清这具体是在哪儿。

      他只知道这里荒无人烟。

      再一看,沈郁苡站在一辆老旧掉漆的轿车前,她从兜里掏出个东西,林炀后知后觉地走过去瞧。

      哦。
      是张银行卡。
      上面还贴心地卷了张写了密码的纸张。

      只不过那纸上沾了点儿不讨喜的血迹。

      “啪!”

      林炀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如雷鼓般。
      他如同此刻才重新塌回现实世界一般,看着被砸碎的车玻璃,以及被玻璃刮得流着淋漓献血的胳膊,林炀想去抓沈郁苡的手腕,却抓了个空。

      沈郁苡打开车门,上了车。

      只听,她说——

      “林炀,你说得对,哪怕我不喜欢了,他也是我的狗,更何况我现在还没抛弃他呢,他怎么就让别人摸自己的狗脑袋了?”

      林炀说:“啊?”

      他反应慢半拍。

      那边沈郁苡笑笑,笑容格外平和,仿佛此刻她只是决定下楼吃个早餐,但说出来的话却让林炀想穿越回几个小时前给自己的脑袋来一锤子。

      “林炀,他出轨,我就撞死他。”

      一脚油门。

      车走了。

      林炀留在原地。

      “啊。”

      “啊?”

      “啊!”

      林炀低头看着地面上刚滴落上去的一滩血,他腿下一软。

      完了。

      沈郁苡又失控了。

      全都完了。

      林炀想到什么,慌忙从兜里掏出手机,打给那个存在通讯录里的电话号——容瑜笙的。
      但这里实在是太偏了,信号差得可怜。连拨号提示音都断断续续。

      天似乎就此不会再亮了。

      凉风吹过。

      终于。

      电话接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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