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你，什么也不是……》凤皇

10、第十章

　　“亚历山大？我们遇到了些问题。”佩尔迪卡斯不情愿当坏消息的信使，可总得有人告知亚历山大。

　　亚历山大在帐篷里召集了一个会议，他的同伴都响应。即便是失宠的卡拉特罗斯也受召唤出席。

　　亚历山大自己站在堆满地图的桌子上首。他已花了半小时试图找出最短的路线绕过他们面前的山脉。“什么问题？”就好像他的问题还不够多！通常都是赫菲斯缇安研究地图，设计军队采用的路线。没有赫菲斯缇安，亚历山大觉得不可靠，没法决断。“好了，说吧！”亚历山大打量佩尔迪卡斯的眼睛，看到那其中的不适。他厌烦了恐吓他的人——他的朋友——可这种对着他自己的怒气总是挥之不去。

　　“我们快断水了，我不知道哪能补充新鲜饮水。而且，我们的干粮也不多了。”佩尔迪卡斯看到亚历山大面上的惊讶不禁畏缩。

　　“怎么会这样？谁负责的？”亚历山大得聚集每一分意志力才能忍住不向同伴们大吼。

　　“嗯，确切说，没人负责。通常赫菲斯缇安掌管一切军需。他保证供应线运转，带领我们向水源移动。”佩尔迪卡斯辩解地望着亚历山大。“我以为你明白。”

　　没错，后勤是赫菲斯缇安的专长，亚历山大把这些事务都委托给了爱人。然而他从没估计到赫菲斯缇安在军中的地位变得有多至关重要，多生死攸关。亚历山大重重一拳击在桌子上，地图在突击的冲撞下摇摇欲坠。/我们断水，缺粮，而且我不知道怎么带领他们越过山脉。赫菲斯缇安，我从没真正认清你对我的成功有多大助力。我需要你……我多么需要你！/

　　意识到同伴们都在等待指示，亚历山大试着妥善处理，吩咐他们派出探子，也许有希望能找到水或贸易站。亚历山大盯着地图，最终认识到了自己犯下的不可饶恕的错误。“你们都出去……列昂纳托斯，我希望你留下。”

　　所有同伴得到离开的许可都放心了。亚历山大的脸色不定是他们最害怕的。然而列昂纳托斯留了下来。

　　列昂纳托斯看到亚历山大的变化，猜想这是否——他等待……希望的时刻。当吃惊的大眼睛看着他，他挤出个可靠的笑容。“你终于认识真相了？你容许吗？”

　　亚历山大点头，艰难地吞咽，努力隐藏堵在喉头的感情。“赫菲斯缇安帮我达成了胜利。我从未感激过他为我做的事。相反，我告诉他是我成就了他，没有我他什么也不是，而事实上……没有他我什么也不是，列昂纳托斯。我需要赫菲斯缇安就像需要空气呼吸。”

　　“终于！”列昂纳托斯感到前所未有的放心。“我试着告诉你你需要他了！”

　　“我从没认清……从没看见……”亚历山大重重坐下摇头。仍然注视着地图，他内心回顾他刚刚学到的一切。“我从不认为保持补给线运转是那么重要，做起来那么困难。但赫菲斯缇安做了更多。他只需要看一眼地图，就知道该采用什么路线。我们总是靠近水源，他确切知道哪儿能找到贸易站。”

　　列昂纳托斯保持沉默，让亚历山大自己搞清楚事情。

　　“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指正我的行为？阿波罗在上，我对他说的那些话！”亚历山大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无比厌恶，双手掩面。跌坐在椅子里，他一直摇头，喃喃自语。“他应该责备我。他为什么没有，列昂纳托斯？他为什么咽下我说的每个恶劣的字眼？”亚历山大需要多点时间来安定自己，而后抬起目光看着朋友。“为什么？”

　　列昂纳托斯耸肩。“赫菲斯缇安爱你，有时候我们会像那样接受所爱的人的虐待。”

　　“我是失控了——彻彻底底失控。”亚历山大的头因为意识到自己把赫菲斯缇安的爱，信任及才能视作理所当然而眩晕。

　　“你还觉得是他抛弃了你吗？”列昂纳托斯为亚历山大倒了些水。他不会允许现在的亚历山大接触一星半点酒精。亚历山大需要一个清醒的头脑。

　　“以宙斯的名义，不！”亚历山大喝下水，轻轻喘气。真相的冲击是巨大的，他终于明白他对爱人是个怎样的大混蛋。“他做了最好的选择。我很高兴克雷托斯和他一起走了。”当他发现克雷托斯和赫菲斯缇安一起离开时，他狂怒不已，而现在却感激涕零。克雷托斯一直是个好朋友，无疑会照顾好赫菲斯缇安。“我仍然没法相信我怎么会对赫菲斯缇安那样。你试着告诉我我变得傲慢了，虐待了他，可我却不相信，直到现在。”

　　亚历山大一手穿过自己的头发，吐出一声深深的叹息。“我把事情搞砸了。什么时候开始变严重的？”

　　“巴比伦之后。”列昂纳托斯坐在桌子一角，望着亚历山大的眼睛。“你是我们的王，我们相信你。我们信任你，效忠于你，但也知道你没法独力做到一切。赫菲斯缇安也许一直在你的阴影下前进，可他却是照看我们的那个人。你有次问我为什么人们会对赫菲斯缇安如此忠心——那就是原因。他让他们衣食无忧，保证有水饮有酒喝，并选择最安全的路线。他们不是瞎子，亚历山大。他们知道他做了多少。”

　　“我却拒绝看清事实。噢，赫菲斯缇安，我是怎么错待了你！”亚历山大一跃而起，将杯子猛掷在地，挑衅般地瞪着地图。“是我的骄傲让我这么做的。”

　　“是的，没错。”列昂纳托斯期待这爆发，因而并没被吓倒。“亚历山大，你必须再问自己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亚历山大昂起头。

　　“你对赫菲斯缇安的爱是否胜过你的骄傲？”

　　亚历山大眨眼，发现这个问题并不像他所恐惧的那样难以回答。“是的。”

　　“那你知道必须做什么了。”

　　亚历山大点点头。“我必须去追他。我必须让他确信我仍爱他……我仍需要他。”亚历山大像变了个人。这一启示来得突然而又彻底，颠覆了他的生命——改变了他相信的一切。

　　列昂纳托斯从那褐色的眼睛里看到过去的亚历山大又回来了。捍卫赫菲斯缇安荣誉，在公开场合亲吻他，公然爱慕着赫菲斯缇安的那个亚历山大……那就是将赢回赫菲斯缇安的爱的亚历山大。

　　亚历山大淘气地咧嘴一笑。他肩上卸下了千斤重担，他感觉重获青春，年轻而做好了面对挑战的准备。“我会赢回他，列昂纳托斯。我不在乎做任何事来赢回他的爱。”

　　列昂纳托斯宁可确信亚历山大不需要做那么多就能赢回赫菲斯缇安。/赫菲斯缇安从未停止爱你，亚历山大。你只需要重新回到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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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多少？”赫菲斯缇安尽力表现得耐心有礼，可想要求他处理事件的波斯人的队伍似乎没有尽头。听到克雷托斯吃吃笑，赫菲斯缇安责怪地望了年长者一眼。克雷托斯显然很愉快。

　　“只有一个了，陛下。”

　　仿佛一夜之间。每个人现在都把他看作他们的国王，称他为“陛下”，每次这么说都让赫菲斯缇安面上泛红。“还有一个案子。”之后他将退下就寝。

　　四个人出现在他面前：一对父女和一对父子。父亲们允诺了他们孩子的婚约，可看来那女儿不情愿接受这一安排。赫菲斯缇安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知道他的裁决将大大影响她的生活。“有什么问题？”

　　“大帝，问题是她爱上了别人！一个农夫！她现在拒绝嫁给她的未婚夫，这严重毁坏了我的名誉！”新娘的父亲宣告。

　　“求您，大帝，我不爱他！”年轻女子扑倒在赫菲斯缇安脚下。“我想嫁给我爱的男人。”

　　当赫菲斯缇安从马斯欧德为他设的王座起身，人群一下鸦雀无声。他扶她站起来，投以令人安心的微笑。“你为什么不让她自由地嫁给她爱的人？”他问新郎的父亲。

　　“我需要她将带到我家来的嫁妆，伟大的王。我的牛死了，它们没撑过坏天气，这场婚姻意味着我能重头再来。结婚时她父亲会给我十头母牛。”

　　“就那样？这就是你们坚持要他们结婚的理由？”赫菲斯缇安对两个父亲怒目而视。“你担心失去你的荣誉，而你想要她，为了她的嫁妆？”

　　克雷托斯窃笑，不过确保没人听到。赫菲斯缇安生气了，却设法隐藏得很好。他好奇想知道年轻人会如何决断这事件。

　　“你，给他你答应的十头母牛。”当两个父亲又开始斗嘴，赫菲斯缇安要他们闭嘴。接着，他问新郎。“你爱她吗？”

　　“不，大帝，我不爱。”

　　赫菲斯缇安告诉自己保持耐心。那些人应该能自己搞清楚。他们为什么把问题带到他面前来？“那有别人俘获了你的心吗？”

　　“有，大帝……她的妹妹。”

　　就这么容易？赫菲斯缇安当即作出了他的决定。“你将与她妹妹结婚，这将挽救新娘父亲的荣誉。”赫菲斯缇安看着年轻女孩，意识到在他们讨论中他没放开她的手。他放了手，重新坐下。“而你可以自由地嫁给你爱的人。”

　　“感谢您，陛下！”这一次，女孩处于感激，吻了赫菲斯缇安的脚，然后猛冲进人群。一名男子上前一步，张开两臂围住她。同时，新郎的手臂抱住了那妹妹，而两个父亲用握手接受了安排。

　　“聪明，非常聪明，”当观众清场后，克雷托斯说。

　　赫菲斯缇安却摇头。“不，只是非常幸运他爱她妹妹。”

　　马斯欧德非常满意他新国王做的决断，他走近赫菲斯缇安，鞠躬表示尊敬。“如果我们能做什么来转移您的注意——来款待您——请让我知道。后宫仍然有一些很出色的舞者，有男有女，非常乐意为您献舞。”

　　“让他们为你跳吧，”克雷托斯提议，高兴地向赫菲斯缇安咧嘴一笑。

　　赫菲斯缇安点头。他没办法反对这两个联手劝说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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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舞者们表演得极好，但克雷托斯早就发现赫菲斯缇安心不在焉。他们坐在缎子的枕垫上，被他平生仅见的美艳女郎和年轻男子所围绕，但显然他们都无法吸引赫菲斯缇安。克雷托斯的手指缓缓滑进赤褐色的长发，以此吸引赫菲斯缇安的注意。/他今晚看来真像个国王。/赫菲斯缇安身着灰与银二色。一个手工精巧的发箍装饰着他的头发，马斯欧德又用了王族般的眼影。克雷托斯太理解亚历山大为何那么想要赫菲斯缇安，为何那么爱赫菲斯缇安了。他希望到现在亚历山大也记起了同样的事。

　　赫菲斯缇安没有像他们看似不可能的友谊刚开始时那样躲开意想不到的接触。“抱歉，我在想亚历山大——和他的部队。”

　　“现在，亚历山大应该已经意识到他多么需要你。”克雷托斯不聋也不瞎。他看到赫菲斯缇安投入了多少时间为他们作战做准备……他的地图多么详细，他辛苦制订的计划多么精确。“我真的希望亚历山大能在事情变太迟前承认他的错。”

　　“你真的相信他可能承认错误吗？”赫菲斯缇安眨眼。“那你不够了解亚历山大。”

　　“也许他会令你吃惊，赫菲斯缇安。”克雷托斯看到了过去几天来赫菲斯缇安经历的变化。一旦赫菲斯缇安明白并接受人们多么需要和重视他的意见，他恢复了平静。赫菲斯缇安的双眼再次闪耀，年轻人多了许多笑容。克雷托斯猜想自我轻视感或许还在，他也知道他没法带走它们。只有一个人能够做到——亚历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