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如此难以忘记》棒果榕Frucy

16、15

　　Chapter 15

　　等夏舟舟吊完点滴，已经接近凌晨。
　　康乔提出送她回家，她点头道谢，没有推拒。
　　一是她确实觉得很累，二是她有事想请康乔帮忙。
　　夜已深，路上却不是冷冷清清。这个时间点，路上的车辆仍是络绎不绝。
　　康乔开车很快，倒很稳。只一手抓着方向盘，另一只手随意地搭着。
　　他变换着车道，超过了好几辆车。
　　红绿灯的时候，他转头扫了眼夏舟舟。
　　视线所及之人双眼直直地看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康乔开口道：“还有点时间，你可以睡会儿。”

　　夏舟舟发着呆，听到康乔说话，回过神。
　　“你怎么总想让我睡觉？”夏舟舟撇了撇嘴，说，“我才在医院里睡了好久，你又要让我睡。”
　　她这么说着，康乔的目光中划过一丝诧异，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她抱怨的语气听着像是娇嗔，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
　　康乔也不是没有见过大世面的人，风月场都进进出出了不少次，可这时候倒像回到了十八岁，心跳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女人之于他而言，可有可无，不是一件必需品。
　　他的身边不缺女人，他接触过各种各样的，有花枝招展的，有清纯可爱的，有性感迷人的，也有知书达理的，高贵冷艳的，贤妻良母的，其中有自己找上门的，朋友介绍的，父母硬塞的。
　　最难弄的莫过于父母看中的，这会儿还在纠缠着。
　　还好他们逼得也不是很紧，但他也知道自己躲不过这一遭。
　　有大哥的先例在前。
　　也幸好还有大哥替他挡着。

　　至于夏舟舟，当初救她并没有抱着要发生什么的心态。
　　说来好笑，愿意救她，完全是看着她年轻又漂亮的脸，一时头脑发热了。
　　后来也没期盼过重逢，偶尔想起来的时候，还会感慨当时自己的心软。
　　他并不是一个心软的人。
　　可能因为面对的是一个比他小了五岁的，就像他妹妹一样的女孩子，所以才会想要帮她。

　　可他要如何解释他最近的行为呢？
　　或许是因为夏舟舟的出现勾起了他四年前的回忆。
　　或许是想要看看他曾经救过的人，现在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善待自己，好好生活，这样才不辜负他当年的相助。
　　他一向是帮人帮到底的性格。
　　只是这个人，似乎让他失望了。
　　所以才导致了他更迫切的心情吧。

　　而这一刻的心跳加速，不过是男人面对所有女人的撒娇都会有的悸动的心情。
　　他觉得这并不算什么。
　　但以后算不算什么，谁也无法预料。

　　十几岁的时候，他向往过爱情，也曾为了女人甚至和兄弟大打出手。
　　那时候以为喜欢就是爱，喜欢就是占有，喜欢就是两个人毫无保留对对方付出，那时候以为她就是全部。
　　后来慢慢长大。
　　时间是一把双刃剑，教你更多的知识，教你成熟，教你忘却，同时也用最残酷的方式让你明白什么叫做现实。只有血淋淋的教训在自己身上发生时，才会彻底醒悟，不再去走同一条路，不再重蹈覆辙。
　　在人生的这条路上走，不要试图去掌控，每一秒都可能发生超出你预料的事，总要随时警醒随时反省，顺其自然随机应变，才能越走越顺。
　　这是康乔这些年摸索出来的道理。

　　所以面对眼前的“妹妹”，他都是走一步算一步。
　　就像从陌生到相遇，从分开到重逢，都是他从未想到的。
　　如今他对她做的每一件事都在他的预料之外。
　　当然，他并不为此烦恼。
　　如果每一步都是精打细算着过，这样的日子还有什么乐趣呢？
　　生活的乐趣就在于它的不可预测。

　　康乔很久没有说话，也没有开车，以至于后面的车都开始疯狂地打起了闪光灯。
　　“喂！”夏舟舟拍了拍他的手臂，才拍醒了他。
　　夏舟舟以为他在犯困，不由道：“你是因为自己想睡，所以才让我睡觉的吧。”
　　康乔侧过脸，挑眉。
　　他总觉得，今晚的夏舟舟有点不一样。
　　夏舟舟看出了他眼神中的意味深长，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逾越，清了清嗓子后说：“如果你困了，可以换我来开。”
　　康乔再次挑眉：“想开？手痒了？”
　　夏舟舟：“算了，还是你开吧。”

　　康乔又开过了一个路口，把车子停在了路边。
　　他卸下安全带，对夏舟舟说：“换你。”
　　夏舟舟摇了摇头：“你开吧。”
　　“你来，我困了。”康乔抬头瞥了她一眼，手搭在门把手上，开门，“快点，这儿不能停车。”
　　说完，他一只脚已经跨到了车外。
　　夏舟舟只能听从地从副驾驶换到了驾驶座上。

　　夏舟舟针对几个功能键询问了下康乔它们的操作方式，便启动上路了。
　　大抵自动挡的车其实都差不多的开法，夏舟舟试了试脚感，很快就熟悉了。
　　车子的使用感受很不错，无论是启动还是加速，都很流畅。
　　毕竟车的价位放在那里，如果还不好开，那也太对不起用户的钱了。

　　康乔本来确实想闭眼稍微眯一会儿，但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法儿睡。
　　在他的思维里，女人开车要不就像康宁陶醉一样不会开车，要不就像郁蕾之流把车开得跟乌龟似的，上路仿佛临刑。总之，他已经做好了一个小时到夏舟舟家的准备。
　　然而，夏舟舟开得比他还快，康乔能感觉到车子在不断加速和变道。
　　他不得不睁眼。
　　夏舟舟神态轻松，甚至比她坐在副驾驶上的状态还要好，似乎就差一首小曲儿哼着唱了。

　　车子已经行驶在了高架上。
　　他扫了一眼方向盘，一百码。
　　在上海的路上开到一百码，他都有时候虚。
　　现在条条大道都是电子监控，这辆车是他自己私下里买来玩的，万一被拍了照，扣分罚款什么的好说，被圈子里的那几个损友，还有家里的皇帝知道了，他不但老脸丢光，还吃不了兜着走。
　　康乔看着夏舟舟的侧脸寻思了下，得，开吧，充其不过一辆车的事儿。

　　夏舟舟头都没转，视线仍盯着前方，问他：“怎么看我？我开得……有问题吗？”
　　“没，开得很好，出乎我的意料。”康乔说。
　　“很久没开了，手都生了。”
　　“多久？”
　　“不记得了。”

　　其实她记得。
　　一年前，她过年回家。
　　夏妈妈操心着她的终身大事，给她安排了好几场相亲，恨不得她马上嫁人。
　　夏舟舟对这件事情的态度很明确，非暴力不合作。
　　夏妈妈气不过，大骂她脑子里都是浆糊，不会是还想着程彦那个负心汉诸如此类的话。
　　当然，她骂的比这难听多了。
　　在对夏舟舟进行思想教育时，夏妈妈不小心说漏了在程彦离开之前，她曾找过程彦。
　　夏舟舟一听便破功了，再冷静再置之不理，在这件事上，她仍是做不到淡定。
　　她问自己的妈妈到底对程彦说了什么。
　　夏妈妈眼见藏不住了，告诉了她。
　　如她所料，谈的果然就是程彦配不上她，逼迫程彦离开，云云。
　　她听后，既灰心又绝望。
　　原以为他的离开不是因为不爱她，而是去完成更重要的事，原以为她总有一天能找回他，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结果不过是敌不过家庭的压力。
　　他们的感情脆弱到就连携手共进的机会都没有，被她妈几句话就被击退了。
　　她当天就打包了简单的行李，买了高铁票回了上海。
　　从那天之后，她暗暗发誓，再也不用家里的一分钱。
　　所以她没有把车开回来，因为那辆车是家里送给她的毕业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