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紧妖道好篡位（重生）》尺白笺

8、慎府

　　傍晚时分，一辆马车绕过人来人往的大街，缓缓驶进小巷里头，悄无声息地在正议大夫府的后院侧门处停下来。

　　一只纤细白皙的手从车内伸出，轻轻撩开了车帷。

　　檀初雨钻出车厢，拒绝了车夫送上的踏凳，自个跳到地上，而后回头温声朝车里的少年说：“来。”

　　向子昂犹豫不安地抓住她递过来的手，扶着也下了车。随行的下人已经走过去喊门，檀初雨两个静静等了一会，那扇略显简陋的小门被由里头打开。

　　一个中年男子从门缝里探头看了眼，见到檀初雨才忙小跑出来，一直到她跟前，笑着问了声好：“檀大当家，是哪阵风把您给吹到这来了？”

　　她不动声色地将跟前的人扫上一眼，面上挂的笑容甚为得体：“我白日差人来送过拜贴，与慎大人约了这会见面。”

　　“哟，对对对，是有这么回事！”他作势打打自己的脑袋，“瞧小人这记性，我家大人的确吩咐过，檀大当家快随小人入府吧！”

　　他边说边抬手往里请她们。檀初雨道了声谢，带着向子昂一同进门。三人绕至前院，进到会客的前厅，那人又笑说：“我家大人这会正忙，二位请先在此喝杯茶，歇息一会。”

　　他说完便出去了，不消片刻下人送来茶水，他俩接过，默不作声地对坐饮茶。

　　一杯茶冲了三四道，喝到最后已经寡然无味。外头的天色隐约有些暗下来，算算时间，怕是等了有小半个时辰。

　　向子昂有些疑惑，见没有旁人在，于是低声问道：“这位大人怎么这么忙？”

　　“忙？”檀初雨笑着吹掉茶面的浮叶，回他，“哪里就有这么忙了？他这是在给爷下马威呢。”

　　生意人为了买卖好做，多数都会选择花钱打点当地的大小官员，他们管这叫“孝敬”。

　　可她檀初雨是个执拗性子，买卖做得大，全靠自己去拼去打，从来不肯低头奉承这些官吏，再加之脾气冲，天不怕地不怕的，没少招人恨。

　　偏偏她势力广，又没把柄给他们抓，他们还动不得她，更是怀着怨呢。如今官员品第的事刚出来，她就领着人上了门，慎高扬又不傻，自然能猜到她的来意，弄这么一出煞她的威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向子昂哪里会懂她的意思，顿时一脸茫然。这些话原本也就没必要和他说得太清楚，檀初雨因此不再说下去，只是继续浅啜茶水。

　　又过了一小会，慎高扬终于出现在门外。檀初雨放下茶站起身，他一脚才刚跨进门，声音就紧跟着传来：“实在是对不住，让檀大当家久等了！”

　　她按兵不动，等他走至跟前了，方才笑着见礼：“小民檀初云拜见慎大人！”

　　檀初雨在街面上混事从不用本名，旁人都只称她檀大当家。故而如今她自称檀初云，慎高扬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之处，只是急切地伸出双手去扶她，顺便看了她好几眼才说道：“本官府中多事，檀大当家见谅。”

　　“小民不敢当。”她道，“大人心系百姓，如此操劳，小民十分钦佩，又怎敢有怨言呢？”

　　慎高扬是头一回见到檀初雨，向来只听说她脾气大性子差，今日却觉得她十分知趣，于是乐呵呵地又同她寒暄了阵，而后方把视线投向她身旁那个容貌身量和她一般无二的少年，问：“这位小公子是？”

　　檀初雨耐着性子陪他讲完客套话，见他终于提到向子昂了，忙带着少年往前进了半步，恭敬地答：“这是舍弟檀初雨，初雨，还不给慎大人行礼？”

　　被突然拖出来的向子昂一愣，赶紧跪下磕头，慎高扬喊了起，略显怀疑的目光扫过二人：“本官怎么从不曾听说檀大当家有个弟弟？”

　　“不瞒大人，舍弟自小身子就不大好，一直养在家里，很少见生人面。”檀初雨扯着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最近小民家中来了个先生，替初雨医治了旧疾，他这才健壮些。”

　　玄筝的事也是早就传得众人皆知的，慎高扬不疑有他，想想又问：“不知檀大当家今日造访所为何事？”

　　檀初雨道：“生意人没那么些个弯弯绕，小民直言不讳。听说大人最近荣任中正官，小民特地领他来向大人求个差事！”

　　“这……”慎高扬到堂上主位坐下，望着檀初雨做出一脸为难的表情，“官员品第十分之严格，所要考量的除了学子的家世，还有人品和才学，令弟……”

　　檀初雨走到他身边，放低了声音说道：“容小民说句托大的话，舍弟的人品才学绝不输任何人，大人若是不信——”她说着，把一叠银票塞进他手里，“尽可以亲自考考他！”

　　她的手又软又滑腻，慎高扬顺手摸了一把，而后偷偷斜眼看了看银票的数量，清清嗓子，正义凛然地拍桌：“檀大当家当本官是什么人？本官一世清廉，岂能容你做出此种贿赂之事！”

　　向子昂年轻单纯，又从没跟这种人打过交道，吓得往檀初雨身后缩了缩，偷偷拽她衣角。她反手拍拍他的手背当作安抚，眼仍旧睇着慎高扬，面不改色：“我家钱庄前些日子收存了一大批金银钱财，户名是张元广。”

　　慎高扬眉心一跳，檀初雨只当没看见，仍旧接下去说：“哎，刚才领我们进来的那位管家是不是就叫这个名字来着？从前好像见过……”

　　“姓檀的！”慎高扬惊得站起了身，咬牙问她，“你到底想做什么？”

　　檀初雨笑得欢畅又邪恶，语调里满满都是胁迫：“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大人若肯举荐舍弟为官，除了这五万两现银外，大人在檀记钱庄的户头里还会额外再多上十万两银。并且我保证，除你我之外，绝无旁人知道此事。”

　　慎高扬冷笑：“倘若本官不答应呢？”

　　“大人自然可以不答应，反正初云一介草民，无职无权，也没别的办法。”檀初雨轻挑美目望他，把声音刻意压低，语调慵懒又勾人，出口的话却依然全是威胁，“只不过我可保证不了，那些收存的记录，会出现在哪个衙门的大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