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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四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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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见到埃蒂的一瞬间,柯尔特一扫曾经面对诺伯蒂的和善态度,眨眼间将自己切调节成恶棍模式。
“埃蒂大人,诸神保佑,终于把你盼来了!”
布雷德看向埃蒂,这哥们正好奇地用手轻弹着毛线般缠绕的金属栏杆,然后吹了声口哨,纵身一跳,双脚踏进了地牢里,对着牢里的四人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足有三百瓦。
“别阴阳怪气的了,小王子,我可是专程赶来探望你,你却摆出一副凶巴巴的嘴脸,嗨,你就不能对人家态度好点么。”
埃蒂的目光扫过柯尔特丝绸衬衫上的血迹以及翻倒在一旁的饭菜,脸上懒洋洋地笑容消失了。“天哪,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可是个王子,狱卒难道还敢对你用刑?”
“是投毒。”柯尔特冷笑道。“我遇见了一个刺客。”
“刺客?”埃蒂说,“天啊?刺客?什么样的刺客?他对你干了什么……我看你现在挺好啊?”
“一个老不死的跛子。”柯尔特说,“他在食物里投毒。”
“那你还吃?”
“他自己也吃下了那碗饭。”
埃蒂揉了揉头发,小声嘟哝道。“我就说么,不应该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你是个祸害。”
刺青的男人揉了揉下巴,“如果他愿意喝下自己的毒药……也许你是遇见了传言里的‘第四人’。”
柯尔特的眼里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谁是第四人?”
“尼禄的第四个爪牙。”刺青的男人说道,那张棱角分明的脸转过来面对柯尔特,“巫师君主身旁常有两个御剑士,他们暴露于大众眼皮底下——充当明晃晃的靶子……我听说他们俩好像都死了……其中一个死状凄惨。”
刺青的男人漫不经心地看了布雷德一脸。布雷德低下头,内心一阵钝痛。
他继续道:“最厉害一个隐藏在混沌之中,鲜少露面,没有名字,认识他的人称呼他为‘铁堂的獠牙’——他充当盾牌。”
诺伯蒂停顿了一下,他的视线扫过地牢里的众人,最后直勾勾地停在罗德身上,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专为巫师君主处理脏活,有人说他是一个蹒跚的老者,有人说他是一个妙龄的少女,甚至有人说他是个小国的国王……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不管他是谁,他的身影永远湮灭在黑暗之中……尼禄的第四个御剑士——刺客。”
柯尔特蹙眉,“第四个人?你说他能随意改变自己的外形?据说只有魔法生物都能做到这点——”他叹了口气,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里。“难道他是个精灵?精灵刺客?”
“聪明的猜测。”诺伯蒂说,“你活了下来,因此他不会善罢甘休,你已经被他标记了……当心,小王子,从此以后,你需要警惕所有靠近你的人,不管他们看起来多么弱小,因为任何一个人——甚至是包括幼小的儿童——都有可能在怀里揣着一把淬毒的匕首,别信任任何人,甚至是你最亲近的朋友。”
一阵不祥的沉默。
埃蒂干笑着拍了拍柯尔特的肩膀。“你惹麻烦的本领堪称整个大陆无敌手,小老弟。”
柯尔特掀开眼皮看了他一下。“拜你所赐。”
“嗨?关我什么事?”
柯尔特没有笑。“我让帮我一个忙,就一个忙,记得么?”
埃蒂用手指按住太阳穴。“你让我阻止你弟弟和他的亲卫队给你找麻烦……是了是了,我搞砸了。”
柯尔特叹了口气。“这有什么难的?拉斯的亲卫队都是群二世祖,唯一的可取之处就是他们锃亮的/枪,相比你们杜库家的随行骑士,他们甚至算不上威胁。你不是都想好阻拦他的方法了么?约拉斯去喝酒……让你的骑士怂恿他的亲卫队参与酒吧斗殴。”
看来柯尔特早已算准了一切,他猜到了当自己和尼禄争个你死我活之时,拉斯普廷王子会趁机浑水摸鱼,也想好了应对之策……
埃蒂无辜摊手。“计划赶不上变化——又一个姑娘突然凭空冒了出来,带着一堆牛仔一样的家伙,将我们住的旅店围了个水泄不通,我根本出不了门。”
“姑娘?”
埃蒂耸耸肩,“腿长,肤白,穿着火红的夜礼服,长得……”他停顿了一下,这才看见眼前的翠西·钱德勒,顿时双眼圆睁,伸手差点戳进女孩的眼珠子。“天哪!长她这样!”
翠西瞪起猫头鹰眼。“啥?”
埃蒂脚底抹油似地逃窜到了罗德身后,对矮了她一个头的翠西晃动着他的小拳头,“就是她!就是这个妞!她超凶的!她看我们要往外跑,竟然指挥手下拿箭射我们。”
罗德面无表情地看了身后的人一眼。
翠西无辜道:“我又不认识你,为什么要朝你射箭?”
“别装蒜!就是你……”埃蒂对上翠西的眼神,语气顿时变得有些不确定。“是我眼神不好还是怎么着……你咋迎风矮了几公分?”
翠西翻了个白眼。“你见到的是乔安娜,不是我。”
埃蒂被搞糊涂了。“乔安娜?”
“容我解释一番。”翠西说,“乔安娜·钱德勒我……是尼禄的左膀右臂,朝你射箭的是她,所以别找我麻烦。”
埃蒂眨了眨眼。“你们是双胞胎?”
翠西耸耸肩,埃蒂还想再说什么,翠西却抢先提问道。“他是谁?”她戒备地审视着罗德·波尔多,裙装下的身体暗暗紧绷。
罗德人偶娃娃般漂亮的面孔上维持着毫无表情,对女孩的提问不理不睬。埃蒂替他回答道。“他是罗德·波尔多。”
“波尔多?什么?是那个超级有钱的波尔多?”
罗德不置可否,刺青的男人冷哼一声。“显而易见,不管他姓什么,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御剑士。他们这种可怜虫可是都灵的特产。”
布雷德看向他。
刺青的男人对布雷德微笑,他的眼中闪现着幸灾乐祸的光芒,又开始张嘴泼洒毒液。“看到你们我就感到难受……不,是悲哀,难道你们不是可怜虫么?你们御剑士明明一个人能干掉一支小型军队,你们拧在一起甚至可以颠覆一个政权,结果呢?你们却选择为自己套上枷锁,对主人俯首帖耳……出鞘之剑——又能如何?你们甚至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
那一瞬间,布雷德意识到他们御剑士在别人眼中俨然是一群悲惨的呆瓜,他们不只是愚蠢可笑的代名词,并且显得陈腐老套。听到这些话,奇异的是他的内心竟然毫无触动。
柯尔特反唇相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像阁下您一样快意恩仇,洒脱不羁,满嘴胡话。”他指着诺伯蒂脸上的刺青,“结果呢……把自己整成这幅怂样。”
诺伯蒂瞪着柯尔特的眼神摧枯拉朽。
柯尔特还说个不停。“难道不是么?我可不会认错的——阁下你满身的刺青可不是赶时髦,那是魔法刻印——你身负荆棘,被一个厉害的法师诅咒了,他封印了你大部分的力量,让我猜猜——是巫师君主尼禄吧?怪不得你才想搞死他。”
柯尔特歪了歪脑袋,毫无畏惧地看着阴沉的法师,“瞧啊,诺伯蒂(Nobody),可怜的名字,可怜虫,听听这名字,你甚至都不存在。”
诺伯蒂猛然抬起手,一刹那,布雷德的身影快得如同一道阴影般闪过,眨眼之间,在诺伯蒂的手指指向柯尔特之前,他已经拔出罗德腰间的配剑,剑尖闪着冷光。
“啊、啊、啊,别动,别他妈的动!”年轻的御剑士心平气和道,“阁下您要敢使用魔法,我就剁掉你的整个胳膊,想比比咱们俩谁更快么?”
诺伯蒂的指尖划过一缕不祥的光,如同阳光照过铁棍般迅速消失了……一只苍白的小手搭在巫师狰狞的刺青上。
是翠西。她看着自己怒火中烧的同伴,缓慢地摇了摇头。
埃蒂一脸崩溃道:“上帝耶稣真主啊!你们就不能消停点么?我的神经都被你们这群极端分子拉扯的纤细了!”
一个心跳的时间,两个心跳的时间,诺伯蒂冷哼一声,首先垂下指头,握拳,赛回了斗篷的口袋里。布雷德对罗德歉意地点了点头,将剑还给了他。
埃蒂捋了捋头发,“走啊?走不走?伙计们,你们他妈的还呆在这个鬼地方等什么?圣诞节么?”
他首先带头走出了地牢,罗德如同鬼魂般悄无声息地跟在他身后……他们俩怎么搞一起去了?
柯尔特将水杯踢到一旁,对布雷德点点头示意他跟上。
布雷德踟蹰了一下,扭头对着翠西说道,“钱德勒小姐,你是伊莲公主的随行女官吧?”他没等对方回答就继续问道,“你是否知道伊莲公主的下落?”
翠西猛然抬头,视线和布雷德不期而遇,这姑娘的眼睛里压抑着某种布雷德读不懂的情绪。等布雷德再看她时,她已经低下头。
“你关心伊莲公主么?”翠西绞着手指,音色微颤。
布雷德微微一怔,他确定自己以前从未见过海盗王的女儿,但对方跟他交谈的语气……仿佛他并不是一个陌生人。布雷德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女孩的问题,于是决定沉默以对。
“我不知道她在哪里。她失踪了。”翠西说。“没人知道她在哪里,她选择隐姓埋名,消失在普陀大众之中,不再受到婚姻的束缚,不再受他父亲的摆布……也许这就是她想要的。”
说完这番话,翠西没有再看他,而是迈步走出了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