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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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阿娇远远瞧着栗夫人的眼神空洞，漪澜宫宫殿漆木也没了颜色，就是竹子、花草也许久没有人打理了，它们肆无忌惮的或疯涨、或败落。
这里没有往日的荣华了，这里没有人声鼎沸了，这里落魄不堪了，栗娘娘整个人也彻底落寞了，栗娘娘就好似这后宫一朵鲜花，如今，风吹雨打过后，花儿彻底开败了。
陈阿娇脑海中一直盘旋着皇帝舅舅与栗夫人二人决绝的场景，直到她回了窦太后的长乐宫，祖孙两个各有心事，话也不多，二人用了少许晚膳，各自歇着去了。
窦太后的寿辰，在前朝的官员、后宫和世家夫人们的推杯换盏中过去了，琼浆玉液每个人喝了不少，也醉了不少人，可却没一个人提起废太子。
废太子殁了的事，真的就好似随着一阵风吹走了。
皇帝不知怎的在窦太后寿宴过后，就带着明英宫的贾夫人和几个年轻的美人去了宫外的上林苑，上林苑有亭台楼阁，有汤泉，还养百兽，的确是消遣的好去处......
只是一时间其他后妃想见皇帝根本见不到，就连王皇后去上林苑探了几次，也吃了闭门羹，就连早朝，众朝臣也都去上林苑觐见了。
窦太后自从皇帝立王皇后那日，除了将风印交给王皇后也免去了后妃的日日问安，长乐宫一如既往安静，只有陈阿娇每日在长乐宫陪着窦太后。
只是祖孙俩的静谧时光，也偶有打破的时候，长乐宫最近时不时迎来一脸黯然的王皇后，她自然是借着拜见窦太后的行为彰显孝道，只是孝道？当然还有其它。
窦太后不冷不热的见了王皇后几次，也知王皇后的意图，无外乎是皇帝为何不回宫、甚至几次都不见她之类的话。
窦太后哪里有闲心去管帝后的事，是以窦太后给王皇后的态度就是不过问、不打听、不知道，后来窦太后又以眼疾为由闭门谢客了。
很快入了秋，偶有雷鸣电闪、狂风大作的天气，未央宫从上到下也开始准备厚实的衣裳了，直到大雪纷飞的时节，一场冬雪又漫了长安城，在风雪中，迎来了景帝十三年的新年。
踏着雪，皇帝带着贾夫人和几位美人才归宫，王皇后郁色的脸才渐渐的的有了笑的模样。
陈阿娇猜测，皇帝舅舅兴许知道王皇后截下废太子曾经陈情书一事，只是废太子已经殁了，王皇后不能有任何污点，王皇后任何污点都是不利皇太子刘彻的，所以皇帝舅舅带着贾妃娘娘和几个年轻的美人避而不见王皇后。
这都是陈阿娇猜测。
大人之间的权衡利弊，陈阿娇知道，再也不会有人翻查曾经废太子殁了的前因后果了。
新年伊始，宫里渐渐的热闹了起来，宫婢们、内侍、内监们都盼着年夜快点来，毕竟过节就有赏赐。
年节本该就是一家子享天伦之乐，皇帝给朝臣们放了假，朝臣们自然休沐在自己家与妻儿老小团聚。
皇帝也诏了几个皇子回长安一同团聚，宴会设在太液池湖畔，宫婢们、内侍们提着八角玲珑宫灯将太液池四周照的如白昼一般，太液池边还有膳房的厨娘们燃着炭火在烤羊腿，空气中都是阵阵肉香味儿。
宴会主桌上，窦太后为首，帝后自然同坐，下面是嫔妃们、回长安的皇子藩王、王妃，在京师长安的公主、郡主，一些皇亲国戚。
后妃、公主、郡主们不胜酒力的浅饮一些温热的梅子酒，各自散去吹风、赏雪、赏梅。还有的在太液池结了冰的湖面上冰嘻。
皇子们许久不入长安了，在宴上大快朵颐，大碗喝酒过后，又开始了投壶、射箭的游戏，成年了的儿子们求着皇帝不仅做裁判还要与他们一同比试弓箭，皇帝看着儿子们如此嘻乐，也拿出了几个物件做赏赐奖励，皇帝自然也被他们年轻的气氛带动了，一时间，父父子子、君君臣臣，在大年夜玩的十分开心。
谁也没注意到，唐姬娘娘宫里的一个内侍匆匆走到正在与兄弟们玩的正高兴的六皇子——长沙王刘发身边。
长沙王一个趔趄，整个人失了神，握着弓箭的手也无力的垂了下来。
一旁九皇子——中山王刘胜唤他：“六哥何以如此失神？”
行十的皇太子刘彻也玩的正在兴头上，见长沙王忽然落寞，不禁走上前，也问到：“六哥何以泄了气？怎如此失神？”
长沙王无法克制心中哀痛，瞬间红了眼眶，声音已然颤抖：“我......母妃薨了。”
唐姬娘娘宫里的内侍微微抬着头，一脸凝重的看着长沙王：“唐娘娘薨了，这……何时禀了陛下此事？”
长沙王瞧着众位兄弟，忽而失态大哭：“我自此以后再也没娘了。”
长沙王刘发是唐姬娘娘的儿子，在景帝的儿子中行六，刘发为人至孝，在十五岁就藩时，就从长安带一口袋沙土去了封地长沙，年年月月岁岁，只要父皇诏他归长安或议事、或参加宫里宴会，他都会快马加鞭直奔长安，来来回回、总是带上长安的沙土去封地。
可是他的母妃不受宠爱，他亦是资质平平，是以封地在遥远的长沙国。
他思念母妃，在封地的城外将从长安运的沙石筑了个望母台，遥望长安城，以慰思母之情。
可藩王得诏才能入长安，无诏只能长年累月的在封地度过。
每逢佳节，他都盼着得诏归长安，能瞧着母妃笑，能瞧着母妃欣慰的眼神，可大年夜的，方才还看母妃嘻嘻乐乐的，他入长安过年，他恨不得日日都给母妃叩头问安，恨不得日日在母妃膝下尽孝，日日瞧着母妃，只是母妃为什么不要他了？为什么母妃说走就走了？
母妃还没有看他开枝散叶儿孙满堂......
还没有看他在封地上做一个百姓爱戴的好藩王......
母妃还没有看他将封地治理的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母妃......母妃......
长沙王失态，此刻周围正在玩耍的兄弟们自然齐刷刷的看向他。
当然，也惊动了皇帝，皇帝也惊诧了一瞬，走上前来，唤他：“六皇儿？”
长沙王满眼泪直定定的看着皇帝，跪地膝行几步，忽而抱着皇帝的腿，哭的伤心欲绝：“禀父皇，儿臣的母妃…………儿臣听闻母妃殿里的内侍禀报，方才母妃饮宴后，本来回她自己的宫里歇息了，可是却因心悸…….薨了……儿臣，儿臣.......从此以后是个没娘的孩子了……”
皇帝放下手中的弓箭，一手轻轻的拍着跪在脚下人的脊背，长叹：“快起来，冬雪寒凉，莫要寒了膝盖。”
皇帝静静地瞧着长沙王起身，这是他的六儿，那个打小儿就有些怯懦的六儿，皇帝细细的端详长沙王，如今，六儿仿佛长高许多，也仿佛壮实了许多，皇帝心中五味杂陈，他好像没有给过这个儿子多少疼爱。
六儿的母妃薨了？
唐姬？
对，是唐姬......
皇帝心中哀叹一声，执着长沙王的手，轻轻的拍了拍，方道：“六皇儿......莫哭。”
皇帝的女人太多了，一时间，皇帝竟忆不起唐姬的模样，皇帝负手而立，看着眼前悲伤的儿子，不禁哀声道：“六皇儿，节哀。”
说罢，皇帝对着一侧躬身伺候的内监吩咐道：“传旨，卓令唐姬晋位夫人，唐夫人入妃陵，待朕百年，与朕再续情缘。”
皇帝随侍的内监得了令一路小跑的去礼部传旨了。
皇陵包括帝陵和妃陵，每个皇帝在位的时候就开始修建自己的帝陵、妃陵的，帝陵的地宫，按着规制自然是只有皇后与皇帝才能在正中的陵寝长眠。
帝陵四周也按着风水修建了几座规模小于帝陵的妃陵，这自然是留给在比皇帝去世早的妃子的。
当然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藏在帝陵四周妃陵的，那得有子、有宠、亦或者皇帝珍爱的才能入皇陵的妃陵。
后宫里死的美人儿、良人、良娣不计其数，可却没有几人入得妃陵。
长沙王泪如雨下，见父皇给了自己母妃身后的体面，除了恭谨的叩拜皇帝，便是去跟着司礼监的人去忙活他母妃的身后事了。
一旁中山王刘胜在长沙王哭的伤心欲绝的时候也跟着红了眼眶，此刻也是带着侍从跟上长沙王，去帮忙了。
刘彻虽然还未行加冠礼，可终究也是皇太子，自然也该去探的，是以在宫里饮宴的刘家兄弟们，都朝着唐姬娘娘生前居住的宫殿去了。
在长安的那些公主、郡主，自然也要去唐娘娘的灵前叩拜、上香，毕竟这也都是他们的庶母，他们也要唤一声母妃的。
正月未过，初八日，梁国郡主刘惠在堂邑侯府诞下一个小男婴，堂邑侯府的人赶忙拿着馆陶长公主的牌子入了宫，去给窦太后报喜了，窦太后高兴，得了消息，带着宫婢们又亲自给皇帝报喜，皇帝听闻亦是高兴，给侄女所生的的这个孩子赐名马寶儿，又加封了刘惠的夫君——远在梁国值守的马都尉为敬安侯。
自过了年，皇帝又留皇子藩王们过上元佳节，待佳节过后再带着他们的妻儿回封地。
上元佳节家宴自然还是在未央宫，亦是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焰火在未央宫上空炸响，美酒飘香，丝竹悦耳，宫人忙忙碌碌穿梭在宴上。
皇帝在太液池湖边的宴桌旁看着在冰上冰嘻的皇子公主们，这时，漪澜宫一个宫婢却匆匆过来，直奔皇帝而去。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十二章
，还差